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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關頭 [2006]--The Proposition [2006]

关键协议/关键协定/情欲失格

7.4 / 46,364人    104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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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雲追月

2013-04-03 08:00:57

【轉載】 李劼 血色殘陽下的逐鹿和賭命


官兵捉強盜的遊戲,玩到後來總是分不清誰是官兵,誰是強盜;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從一場官家圍剿強盜的槍戰開始的好萊塢電影《獵殺》(「The Proposition」),恐怕就是這麼一場官盜難分的格鬥。場景,澳洲昆士蘭內陸;時間,1880年代;背景,無邊無際的荒漠,還有如血的殘陽。兇悍的強盜,殘暴的官兵,粗獷的土著,加上怪石嶙峋的山谷,桀驁不馴的植物,生動地構勒出一副地獄般的圖像,從中爆出一群仙人掌一般的人物。







借用劇中人物所念叨的一句莎士比亞台,叫做「這是個什麼樣的短命地獄!」 (「What fresh hell is this?」)當然,這其實不是地獄,而是一部風格雄渾的好萊塢影片。好萊塢似乎很久沒有製作如此狂野的片子了,一下子上人回到了遙遠的西部片時代。







比起當年的西部片,《獵殺》顯然更加狂野和混沌。選擇19世紀的澳洲內陸作背景,不是為了講述歷史,而是為了將畫面做的更加原始。看慣了肥皂劇的美國觀眾,一定會被混沌初開式的曠野和野獸般的人物震撼得激動不已。在懶洋洋的啤酒中浸泡慣了之後,突然猛喝一口烈酒,會同時雜間火燒火繚和沁人心脾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感受。







影片在人物塑造上採取了善惡交叉、黑白間雜的手法。強盜中有冷血的大哥阿瑟(Arthur),有小兔子般可憐的小弟麥基(Mikey);而殖民官府那邊,則既有殘暴的警察,又有善良美麗的上校夫人,瑪莎(Martha)。兩位男主角,強盜三兄弟中的老二查理(Charlie)和斯坦利上校(Stanley),則分別站在這兩片黑白區域的當中;一個是惡中有善,一個是善中有惡。







基於這樣的人物關係結構,影片的兩處高潮,分別由可憐的小弟遭笞和善良的上校夫人被奸呈現。上校夫人瑪莎在警署里第一次見到才14歲的麥基時,彼此的目光里就同時蘊含了深切的同情。彷彿互為鏡子一般,雙方都從對方的眼神裡,感覺到了自己的命運。後來,瑪莎看著可憐的孩子被鞭打得血肉模糊之際,痛苦得暈倒在地。也許是這樣的痛苦,致使瑪莎最後遭受盜匪帶有復仇意味的強姦時,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痛苦的、羞恥的,不如是說麻木的、茫然的。







影片的人物關係結構,彷彿一個刻意安排好的天體運行圖。整個宇宙運行的第一個推動,則來自斯坦利上校一個不無古怪又不無慈悲的念頭。在一場槍戰之後,斯坦利告訴被俘的老二查理,他可以放走查理,條件是把14歲的老三麥基留下作為人質。他讓查理回去殺死作惡多端的老大阿瑟,以此換回麥基。於是,查理面臨了艱難的選擇,在兩個兄弟之間,在官府和強盜之間,在和平和暴力之間,也在愛和恨之間,也在善良與邪惡之間,更在個人良心和社會正義之間。







斯坦利上校那個超乎尋常的念頭,把查理推進了地獄。雖然影片以相當生動的畫面,展示了地獄般的圖景;但真正的地獄,卻是在查理的內心深處。



最後,查理是如此這般地得以解脫的:救出奄奄一息的弟弟,然後將他埋葬在亂石堆里;再殺死正在強姦上校夫人的同夥,打死惡名昭著的阿瑟、他那個深愛著他查理和麥基的大哥。整個影片的最後一個畫面,是查理和垂死的阿瑟,並肩坐在血紅的殘陽里,坐成二個剪影。阿瑟的腦袋似乎不小心地向前一低,聾拉了下去。鏡頭輕輕地拉開,一片死寂。







畫面是混沌的,手法卻是相當精緻的,或者說,頗是人為的。影片時不時地讓人感覺到明顯的雕鑿痕跡。比如,麥基被鞭笞的場面,會讓人想起梅爾·吉布遜的《基督受難》。飾演瑪莎的演員,盡了很大的努力,儘量將角色演得精緻和優雅,但導演讓她坐在浴缸里向丈夫輕聲述夢一段,卻處理得猶如恐怖片。那樣的構想,還不如讓她坐在鋼琴跟前、彈奏一曲蕭邦來得更富詩意。而且,在鋼琴蓋上遭受強姦和在書桌上受辱的對比效果,無疑是很不相同的。前者要強烈得多。導演也許被自己設計的畫面給征服了,腦子裡充滿了如何製作恐懼,忘記了影片本意是立足於如何從荒蠻之中拍出詩意。







無論是從畫面構思、攝影角度、明暗對比著眼,還是從音樂配置上說,此片原初的構思是一部詩意盎然的警匪片。尤其是有關夕陽的拍攝,可謂用心良苦。幾度夕照,一派蒼涼。影片還有意識地一再運用剪影,給滿目的荒蠻,平添一片片不無雅緻的悽美。







有些細節是令人難忘的。麥基遭笞時,同時閃現盜匪山姆(Sam)站在山谷里,像天使般地唱著愛爾蘭民歌。在斯坦利上校和夫人瑪莎恩恩愛愛的當口,畫面上交替出現的是,查理在一個髒兮兮的酒氣熏天的小屋裡,遇見蘭博(Lamb),一個喝得醉意朦朧卻依然滿口莎士比亞台詞的怪人。







雖然這些細節看上去似乎都像是天然渾成的,演員也演得相當自然,但細細一品,不難感覺出刻意的雕琢,帶有明顯的刀工斧跡。







這麼說,當然不是挑剔,而是覺得意猶未盡。好不容易看到如此一部狂野奔放的影片,卻被過於細心的經營,做的過猶不及。然而,即便如此,在一派或者嘻嘻哈哈逗樂,或者想方沒法媚俗的好萊塢風氣里,此片也已然可屬上乘之作。假如奧斯卡評獎委員會的諸位大人們不像在下這麼挑剔的話,那麼應該考慮給個小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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