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正確，把大師拉下神壇？——兼評《被解放的姜戈》和《毒戰》

昆汀新作《Django Unchained》和杜琪峯新作《毒戰》觀影完畢，發現兩部片子不出意料地，成為了我心目中兩部神一樣的導演各自的名不副實之作，甚至是各自最差的作品。導致這一結果的原因，很可能是「政治正確」，或者說「主旋律」：昆汀囂張地講述了一個叫Django Freeman的黑奴被解放之後打破歧視衝破藩籬最終修成正果終獲自由的故事；杜琪峯則大肆宣揚了我大中華緝毒幹警孫紅雷智勇雙全兢兢業業歷盡萬難至死不渝地將香港毒販古天樂緝拿歸案的英雄事蹟。兩個片子都旗幟鮮明地傳播主流意識形態，但兩部片子都選取了平鋪直敘的敘事方式，並且嚴重缺乏跌宕起伏和起承轉合的故事情節，這終究讓我心存芥蒂，感覺不爽。政治正確和平鋪敘事，將昆汀和杜琪峯，雙雙拉下了我心中的神壇。

我非常不明白，兩位有著數千種敘事手段的導演為什麼在這次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線性敘事，難道是為了照顧電影院裡的大多數觀眾的理解能力？先說昆汀。《黑色追緝令》中有多個板塊的嵌套，倒敘插敘的頻繁交替使用，最牛的是片頭片尾兩個小角色劫匪在餐廳中笨拙打劫的場景還遙相呼應；《追殺比爾》中Uma婚禮、學藝的嵌入恰到好處，日本殺手悲慘童年用動畫的形式插入講述更是增色不少；即便是《無恥混蛋》中，也不乏時空場景的自由轉換，讓故事講得更加有層次感……但為什麼在《Django》一片中，昆汀就甘心嚴格按照時間的順序來平鋪直敘呢？

再說Johnny To。儘管他也拍過大量的爛片，但基本上出自他手的警匪片還是個個經典，《槍火》、《放逐》和《復仇》就是我心目中兄弟情的「三部曲」（這是我自己封的），而《黑社會》、《暗戰》等簡直就是港產警匪片的巔峰之作，另外有《神探》中林家棟的內心矛盾幻化成6個不同的人的描寫方式，讓人對導演講故事的手段嘖嘖稱奇。這樣一位十八般武藝爛熟於心的武術大家，偏偏只用一招長拳來打人，真是活活把人急死。最不可思議的是，杜琪峯在沿用了合作多年的黃金拍檔韋家輝和游乃海的編劇團隊之後，仍舊是編出這麼一個平淡無奇的故事，讓人遺憾。（我在片子看到後半程的時候已經開始默默祈禱，趕緊讓古天樂搞出點么蛾子來吧，不然這故事就實在太爛了。。。）

當然話說回來，兩部片子中兩位導演的痕跡還是非常明顯。《Django》中恣意傾瀉的暴力美學依舊以漫天飛舞的番茄醬來呈現，這是昆叔的慣用伎倆；而電影的配樂依舊是從古典到饒舌，從聖歌到東方神曲，取材廣泛兼容並包，恰到好處的音樂讓一個個橋段深人人心。（據說昆叔有多少個TB的音樂私藏，不知道是不是都是正版）。。。

《毒戰》中的槍戰則非常「杜琪峯」：多方參與其中，深入激戰內部，多角度拍攝，大量俯拍，依託於汽車背後或之間（還記得《槍火》首次保護老大出門的那場嗎）……就連開槍的音效都如此熟悉，大概都是杜爺帶著隨身碟從香港拷過來的吧？即便不說音效，後來那七個香港佬，林雪、林家棟、張兆輝等幾個，肯定是杜爺帶來友情贊助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礙於大陸的尺度，杜爺經典的「讓血霧飄散」沒有重現，而且槍枝也換成了大陸特有的56式和64式。。。

最後再就《毒戰》吐兩個小槽：1）毒販小弟都喝茅台，可見茅台在中國人心目中的地位，不是抑制三公消費之後茅台就賣不動的，看完這部電影，我決定把持倉的茅台再放放；2）古天樂最後是注射死？據說這個成本很高，要5000元左右/人，號稱是在中國只有廳局級以上的官員才有權注射死，處級幹部都是直接槍斃的。。。考慮到古天樂是香港人，說不定還持英國護照，給他個注射死也算是「禮待外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