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慾望莊園--Brideshead Revisited

故园风雨后/欲望庄园/旧地重游

6.7 / 11,098人    Argentina:133分鐘 | USA:133分鐘

導演: 茱莉安賈洛
編劇: 安德魯戴維斯 傑瑞米布魯克
演員: 馬修古迪 艾瑪湯普遜 邁可坎邦 班維蕭 海莉艾特沃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甩包包去兜風

2013-04-22 19:28:32

誰都不能被他人拯救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我喜歡這部電影。
 
講到底這部電影是關於拯救與被拯救的問題。儘管對原著致命的改編讓整部電影常常被人詬病為將深刻的主題淺化為bisexual love story。查爾斯想把塞巴斯蒂安從酗酒與糜爛的生活中拯救出來,但最終他還是將喝酒的錢給了塞巴斯蒂安;他想把茱莉亞從失敗的婚姻和宗教的禁錮中拯救出來,但最終他還是失敗告終;他甚至想在侯爵彌留之際為他爭取不受洗禮的權利,但最終侯爵還是用顫巍巍的手劃了十字。查爾斯就是活得太過明白,他有篤定的人生宗旨,想要將所有人都納入自己認可的生活軌跡中去。他明明是布賴茲赫德莊園的客人,在入駐的一剎那開始就把自己作為救世主自居,在無神論的他看來,家庭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受著宗教的束縛,都等待著他來拯救。
 
在電影裡查爾斯和侯爵夫人鬧翻的酒會上,侯爵夫人用一種痛苦的、難以言說的費解神態望著查爾斯,她念叨著你是那麼好的孩子,為什麼這樣對我的塞巴斯蒂安呢。而查爾斯也用無可理解的眼神回視著他,似乎不明白這個母親為什麼還不知道是自己將塞巴斯蒂安推入自我毀滅的深淵。然而其實他們兩個又是互相理解的,在原著里說:「就這樣,我和茱莉亞和馬奇梅因夫人都僵持住了,這倒不是因為我們之間互不理解,而是因為我們理解得太充分了。」
 
查爾斯太喜歡他們家了,喜歡塞巴斯蒂安,喜歡茱莉亞,喜歡么妹克迪莉婭,(就像塞巴斯蒂安之前擔心的一樣,「我不願意你和我的家人在一起。我們家裡的人漂亮得叫人神魂顛倒,在我的一生中,我家的人把我的東西都拿走了。一旦他們的迷人力量抓住了你,他們就會把你變成他們的朋友,不再是我的朋友了,我不允許他們這樣做。」一語成讖。)他想將他們納入自己的生活範疇里去。然而拉扯的力量是侯爵夫人。他們互相了解,侯爵夫人清楚這個年輕的無神論者分明是想將她的幾個兒女從宗教中抽離解放出來,她對他一直懷著敵意,只不過從未顯露出來。電影中,查爾斯和侯爵夫人的博弈一直在潛伏著劍拔弩張。查爾斯在門縫裡看到侯爵夫人與塞巴斯蒂安的對話,塞一直顫抖著流淚,最後低下頭去,似乎是被一種羞愧和悔恨擊中了的表情。查爾斯詫異地看著這樣的畫面,應該是被母子之間掌控與被掌控、欲逃脫又不能的關係震驚到。還有一次,查爾斯又是在門外看見侯爵夫人在幫茱莉亞整理華服,侯爵夫人先望向他,隨即茱莉亞也望向他,他在前者灼灼的盯視下收回了目光。
 
查爾斯應該一直以為自己是可以戰勝侯爵夫人的,直到她過世後,他親眼目睹那個一生放蕩不羈、拒絕與夫人同居一室的侯爵,在死前最後一刻還是做出了妥協。那個時候電影來到了高潮,他也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他永遠無可戰勝這一家人,他想拯救的是幻覺,是虛空,沒有人願意被他拯救。此時電影裡給了他一個特寫,難以置信的表情,隨即是席捲而來的痛心,失望,最終不得不放棄。
 
他與茱莉亞站在聖母像前,他說,我要你的心碎掉,然而他又立即接上一句,「但我能理解。」 他花費那麼多年,終於能夠「理解」。他站著,場景迅速變換到二戰期間,莊園被軍隊駐紮佔領,聖母像被蓋上,他變得蒼老,穿著軍裝,再一次在同一個地方反省。「我到底要什麼?」 這是茱莉亞曾經大聲質問他的問題,「到底什麼是查爾斯萊德要的?」 他猶豫地想著,「是不是我要的太多?」 他恍恍惚惚地往門外走著,看著曾經和塞巴斯蒂安嬉戲過的陽光水池變成廢墟一片。他似乎已經確定了心中的答案。他確實要的太多,有人說電影將他改編成一心向上爬的鳳凰男了,其實電影裡沒有說他對榮華富貴是多麼渴望,對於布賴茲赫德莊園的迷戀,也最多只反映在他無數次用畫筆畫下它的景色。對於物質的描寫實則極少,在他作為畫家成名後,他依舊是對自己的事業打理毫無頭緒,都倚靠他的妻子。所以說他要的太多,如果是要錢財地位,未免有失公允。他要的是更加虛幻的渺遠的對人的掌控罷了。他一開始對塞巴斯蒂安是羨慕,羨慕他放蕩不羈的生活和人生哲學,但是當他被帶入莊園後,他發現的是華美袍子下的虱子,他便開始想要改造這一家人,拯救這一家人了,作為這一群漂亮的人的主人翁,刷存在感。這才是他想要的太多的部份。
 
 
要的太多,這也是塞巴斯蒂安在電影裡最後一次出現時的台詞。他在摩洛哥,骨瘦如柴,剃光了頭髮,穿著如苦行僧一般。查爾斯來見他,對他說,我想你。他看破紅塵地勉強牽動嘴角,「It's nice of you to say that」,但是,他早就明白了,看穿了這只不過是他想帶他回去,再次與其他人干涉他人生的美妙說辭而已,他直戳重點,「可能是我對你要的太多了吧。」 其實要的不多,他只要他的愛,然而沒有,那就無須再費心費神地假裝關心想念我了罷。
 
 
-----------------------------------------正經影評到此結束,接下來全部誇小本,節操全無------------------------------------------------
 
Ben Whishaw,我男神,我心中偶像,我夢中情人,我的所有舊愛與新歡,我的全部初戀與末戀,我精神上的未婚夫(某外國專欄作家雲),我肉體上的導師【滾。
 
有中國女粉絲在倫敦劇場外見到小本,送他一份畫著他演出過所有角色的卡通漫畫,問他最喜歡哪個,他毫不猶豫地點了塞巴斯蒂安。
 
即使這部電影不能算作傑出的作品(因為對原著糟糕的改編),但是塞巴斯蒂安應該能算得上他演藝生涯里值得停頓的一個好角色(可能是因為這是電影對原著改動最少的,還原度最高的角色),有時候我甚至會把他本人和塞巴斯蒂安聯繫在一起。脆弱的,敏感的,美麗的,傑作。
 
塞巴斯蒂安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在電影開頭,他的出場讓查爾斯看直了眼,穿著藍色的西服,戴著禮帽,一手摟著阿洛伊修斯,一手舉著酒杯,仰著頭,從河上緩緩滑過。張揚的,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窄小的臉,刀削的下顎。查爾斯被吸引住了,站在橋上,忍不住微笑地凝視著他。換作誰都會覺得這是一場一見鍾情的邂逅吧,為什麼導演把查爾斯又邏輯不通地給改成了異性戀呢?!燒死異性戀啊混蛋!
 
在小說里,塞巴斯蒂安的初次登場是一個側寫,查爾斯在理髮室偶遇他和他的大玩具熊。理髮師評價道:「塞巴斯蒂安弗萊特少爺,一位非常有趣的青年紳士。」而查爾斯的回應則是冷冷的「顯然是的。」 理髮師又道:「你猜塞巴斯蒂安來幹什麼?來給他的玩具熊要一把發刷,鬃毛要很硬的,不是用來梳熊毛,而是在他生氣時用發刷打熊的屁股以嚇唬它。」
 
此時腦海中瞬間出現了本貓貓一手提起泰迪熊的腿,一手用鬃毛髮刷抽打它的屁股的樣子。嚶,這是萌的極致,萌的巔峰,萌的無可超越。
 
查爾斯和塞巴斯蒂安的第二次見面,是塞巴斯蒂安直接吐在了查爾斯的窗台上。儘管是這樣放肆的不可思議的行為,小說裡的查爾斯還是覺得「塞巴斯蒂安在無路可走的時候選擇了一扇開著的窗戶,這樣做帶有一種瘋狂和可愛的有條不紊的風度」。這是什麼樣的情懷,這是忠犬攻的情懷,這是痴漢的情懷。為什麼導演你最後又把查爾斯給弄成了一個忘恩負義的渣攻呢?昂?昂?人性呢?!尊重原著的精髓在哪裡呢?
 
有人會詬病小本的塞巴斯蒂安太過女性化(甚至娘娘腔),不如1981年版的電視劇里AA演的童真,像個真正的孩子氣小少爺。這可真的是太冤,原著里明確的給塞巴斯蒂安一句定性般的描述,「他是迷人的,帶著女性美,這是一種極端年輕的美,高唱著情歌,遇到頭一陣寒風就凋謝了」,女性美直接被點了出來,在小說里他最後一次登場於摩洛哥的時候,那個德國人很明顯就是他的男友(儘管查爾斯在塞的哥哥面前矢口否認了),他的同性戀傾向呼之欲出,只差沒點明。加之他是一直處於被母親掌控的小兒子,脆弱又敏感,一種柔美的氣質,我覺得小本展現得恰到好處。這段對他的外貌描寫,出現在查爾斯第一次赴宴的時候,他進了房間,塞巴斯蒂安在剝鳥蛋,他沒有起身歡迎他,也沒有向他打招呼問好之類的,而是在剝鳥蛋,對他講的第一句話也令人摸不著頭腦極了,根本就不應該是初次見面或賠禮道歉場合應該講的開場白,他說:「我剛剛數了一下,每人五個蛋,還多兩個,因此我正在吃多出的兩個。今天我餓極了。昨晚我拼命喝著兩種名牌酒,酩酊大醉,醉得使我覺得昨晚的一切彷彿是個夢。請別弄醒我。」
 
就像是自言自語,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然而最後一句卻又像是貫穿整部小說的囈語,「請別弄醒我」。查爾斯這個渣渣最後還是弄醒了他,弄醒了一個養尊處優、敏感纖細的貴公子綺麗美妙的酣夢。
 
塞巴斯蒂安給查爾斯的第一封信多麼有趣啊,「我很後悔。阿洛伊修斯要看見我被你饒恕了才會理我。因此,今天我請你吃午飯。」 還是沒頭沒腦的,他預設了對方知道阿洛伊修斯是他的泰迪熊,預設了對方知道他的地址,他是何方神聖。他就是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小孩子,被全家人保護得太完好,又覺得束縛禁錮極了,和安東尼這類放浪形骸的公子們混跡在一起。然而小說里寫,當他認識查爾斯之後,他就再也不怎麼理其他的朋友了。看到這個描述的時候,我心裡難受起來,塞巴斯蒂安一定以為自己是找到了真正對的人,才會放棄了其他那些泛泛之交,然而其實對他來說,查爾斯並不是對的人。
 
查爾斯在赴宴前聽到心裡有一種聲音讓他不要去,顯然是作者埋下的伏筆,因為在未來的日子裡查爾斯會發現,就因為一次赴宴,他終身都被塞巴斯蒂安身後的莊園牽引控制。其實塞巴斯蒂安何嘗不會後悔這一次見面。他們兩個都有點一見彼此誤終身的意思。
 
電影裡唯一一處改編是特別好的是查爾斯去摩洛哥見塞巴斯蒂安,後者已經疾病纏身,落魄如此,然而還是不忘緩緩轉過頭,對他此生最愛的人說一句忠告,「Run,run far away。」 那時候,人生無法擺脫的詭譎飄渺的宿命感油然而生,每個人明明都是自由的,但是卻又受到無形的羈絆,就像小說里那個關於風箏的隱喻。
 
小本真是瘦,瘦出了風格,瘦出了氣質。每次他坐在浴缸里,下棋也好,抽菸也好,什麼也不做就是紅著眼圈頹唐地搖搖晃晃地從裡面站起來也好,就是好看,就是優雅,就是萌。看見他和查爾斯在黃昏的草坪上,查爾斯坐著畫畫,他就這麼斜斜地靠在他身邊,一個漂亮的側影,那個時候才真的叫「歲月靜好」。在夕陽臺階下,他吻了查爾斯一下,隨即收回,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不敢側視旁邊的人,舉著酒杯的手有點僵,他低頭,抿嘴,微笑,整個動作就像一幀優美的舞蹈動作。那時候多麼美好,一想到查爾斯之後就渣化,就想衝進電影裡給他一千六百八十多個大嘴巴。
 
在威尼斯,他穿著喧囂豪華的錦服,最後落寞歸去,在查爾斯還試圖解釋的時候,他湮沒在黑暗中的臉轉過來,側臉隱隱約約的,失望與悲愴淅淅瀝瀝地從他眼神裡流淌出來。他用一根手指輕輕地蓋住了查爾斯的嘴唇,然後用一種我至今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欲說還休的眼神最後充滿愛意與恨意地看了查爾斯一眼,黯然離開。一個簡單的場景,被小本演出了百轉愁腸出來,那一場戲裡他眼睛裡分明有霧,這還不算厲害——人們能辨別出是一種悲傷的霧氣,那才叫厲害。
 
總之我真的愛死小本了。儘管這不是他演技最爆發的電影,但是通過這部片子愛上他也太容易了吧。尤其是看幕後花絮和接受訪問,他自帶貓耳的髮型,他迷迷糊糊的回答,他一臉沒睡醒的傲嬌表情,他熱得用手扇了扇風的動作——啊,此時我的節操已經溺死在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間,請不要打撈了!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