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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戰--Du zhan

毒战/破冰/

7 / 8,186人    107分鐘

導演: 杜琪峰 韋家輝
編劇: 遊乃海
演員: 孫紅雷 古天樂 黄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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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魚們

2013-04-25 20:00:15

紅圈裡的趣味


《毒戰》是一個好電影,至少是最近一段時間在電影院裡上映的影片中流暢度、節奏感和緊湊感最好的電影。它是一個精彩的電影。而且,它的NB之處還在於,在《毒戰》中,廣電局的審查制度彷彿開了天眼一般,電影院裡的中國大地上奔跑著當代的警察和毒販,海港上開出了數量驚人且紅旗飄飄的販毒船,天津馬路上響起了鞭炮般的槍聲,歡騰的火焰燒著通脹的人民幣……這些,都令《毒戰》成為了一個頗為感人的奇葩。
我想應該有不少人都希望這朵奇葩能變成一朵正常開落的花。
可是,如果拋開大陸背景,而把《毒戰》放歸到銀河映像的電影群中,我覺得它本來就是一朵如常開放的花。
在《毒戰》裡面有著很多銀河前作們的影子,例如,毒販巨頭們有如《神探》般的幾個分身,其實是編劇韋家輝很久以來的母題之一。好比《大隻佬》、《再生號》,無論是針對一個人還是一段時空,韋家輝都喜歡進行這種關於一分裂為多,多又聚合為一的主題的探討。再例如,《毒戰》的結局總讓人不免想起《非常突然》、《PTU》等一系列銀河電影,而這種結局方式,更是銀河映像自成立以來最重要的母題,這個母題的核心,即,人總是無法掌控自身的命運。有人說這是存在主義的,有人說這是宿命論的,而在我看來,不妨稱之為是《紅圈》的。
銀河電影中諸多的突如其來的死亡和宿命感,就如同梅爾維爾這部1970年的巨作開頭時的一段話:佛祖達摩用紅筆畫了一個圈,並說:「儘管人們一開始並不知道,終究有一天他們會相遇。可是,就算他們的人生際遇各異,他們所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但到了特定的那一天,他們終究會在這血紅的圈中會合。」
從這個角度看,銀河的諸多作品,就好比是一支支的紅筆,畫著一個又一個的紅圈。所有劇情上的峰迴路轉、起承轉合彷彿都在等待著那個讓所有人聚集到一起時刻,然後:開槍!(可惜的是,杜琪峯在幾年前就發話說,他要翻拍《紅圈》,這個令人期盼的事情卻一直沒有落實。)我想這是不能稱之為存在主義的,因為在銀河的電影裡,你根本找不到「局外人」。在如此慘烈的集體死亡面前,生命不能只僅僅用存在主義的荒誕和噁心來總結。
你看,在銀河裡給人指路,指路的方法就是:右轉,右轉,右轉……再右轉,就到了。因為銀河裡所有的星星都是這麼活著的。
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在銀河裡不斷右轉的生命體驗,看多了銀河的電影你就會習慣。對我而言,銀河電影的可貴之處在於,即使是不斷右轉的生命體驗也各有其有趣之處。所謂有趣之處,例如,在《大事件》里,是娛樂至死的傳媒時代如何進入黑幫警匪片,在《大隻佬》里,是輪迴的宿命和因果之間的港陸關係,在《神探》里是奇蹟般表達人格分裂的方法,在《暗花》里是迷離的巧局。這些呈現在紅圈背景之上的趣味點才是銀河諸多電影一一林立的關鍵。
《毒戰》呢?怎麼立?當然,在本文開頭所提到的所有大陸的驚人景像,已經足以使它立起了。它對於當代港陸關係的表現也比其他很多銀河電影更為有趣。但是,關於港陸關係這類問題,看看就好,何必不斷論說呢?不是還指望這朵奇葩變成常開的季花嗎?如果大家都表現得看不懂,或者看懂了也無所謂,我想它變成季花的機率也許還能高些。
而拋開這些母題、丟開港陸關係,我覺得,《毒戰》最不同於其他銀河電影,也是它最好看的地方在於:演演戲。
它是我看過「演戲」最多的銀河電影。我所謂的「演戲」最多,指的是在同一故事同一時空中,電影裡的角色在不斷更換身份演不同的戲,而演員在演演戲。
我主要說的當然是孫紅雷。回想起來,《毒戰》里讓我最high的段落就是孫紅雷在10分鐘之內,演了警察,演了警察演的昌哥,繼而又演回警察,然後再演了警察演的哈哈哥。當他演完死人臉的昌哥,回到賓館房間之後,開始模仿哈哈哥發出「哈哈哈哈」四聲大笑的時候,我覺得,號稱為金馬影帝們量身定做的戲中戲《廚子戲子痞子》瞬間就弱爆了。
有的時候,我想,廣電局所關心的神馬意識形態之類,至少對於我來說,根本就不是一個電影裡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如果不允許畫一個紅圈,那麼,紅圈所能圈住的這些樂趣也就蕩然無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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