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談《飲食男女》

老朱的三個女兒
這三個女兒的性格都各有千秋，而且有點極端。而恰恰是這種極端，讓我知道，電影的魅力便在於把平凡普通的人事物極端化，迫使觀眾去思考。好的電影就是應該產生這樣的魔力。
先說大女兒，很傳統的中國女性，素麵朝天，髮型一成不變，衣服也是灰白黑色調。所以當她抹上口紅，穿上紅衣服，以全新的形像現身時，著實嚇著了她的學生同事，也使觀眾席發出了驚呼。我很認同她的這種蛻變，這種爆發。因為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自我覺醒和自我突破。尤其是當她鬱結已久，豁然釋放的時候。
在影片中，大女兒和二女兒有一次爭吵。二女兒說：「你一直在充當家長，而不是我的姐姐。」母親早逝，大女兒自然而然便擔當了一部份母親的職責。這句話也道出了她們姐妹不很親近的原因。同時，這句話也觸動了我。因為我也是家裡的大女兒。爸爸和媽媽常年在外。我參加過我弟弟的家長會，也在他的成績單的家長意見欄里簽過字。我不知不覺的也扮起了他的「家長」。現在想來，弟弟也已經很久沒有跟我「掏心掏肺」地的講話了。我想，我們的距離感應該也是這樣產生的吧。
或許，這也是很多中國家庭里大女兒、大兒子會遇到的境況。他們通常要管教弟弟妹妹，責任心很強，考慮事情很周到。但往往也有較強的控制欲；很自抑，不輕易表露自己；跟弟弟妹妹也不很親近，尤其是年齡差距比較大的時候。
再說二女兒。我是學英語的，平時看美劇、英文片比較多。
多少也看慣了西方人的生活方式。如此，再來看二女兒的私生活、工作、感情，便覺得一切都合情合理，毫不誇張。在私生活方面，她看法很開放，即使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也可以保持性伴侶的關係。但同時，她也是尊重並遵守中國傳統道德的。當她知道，性伴侶的婚訊時，便毅然斷絕了關係。
在二女兒身上，有太多中西方文化碰撞的閃爍點了。她的私生活是一點。她在事業上的成功與雄心壯志也是與中國傳統女性相夫教子的墨守成規截然不同的。還有，雖然她強烈地渴望獨立，想要搬出沉悶的老宅，遠離與自己矛盾重重的父親，但是在她看到父親一個人在醫院心臟科檢查時，她皺起了眉頭，放棄了陞遷去阿姆斯特丹的機會。可見在她內心裡，還是深愛父親的，還是愛家的。我想，李安導演在設計這個人物的時候，充分發揮了他的所長——對中西方文化有深刻的認識和理解，並能運用到電影創作中。
說實話，我看著二女兒的一言一行，便覺得她就是我想成為的人。在工作上，有自己的志向和發展空間。在思想上，雖然受西方文化的影響，但仍保有中國的傳統美德，比如說：顧家、孝順、忠貞等。
至於三女兒，李安導演拍這片子是1994年吧。他設計三女兒的性情時應該是把她往新新人類、時代潮人這方面塑造的，我覺得。三女兒還是學生，頗有現在80後、90後的作風。比如，毫不猶豫的搶了朋友的男朋友，這其實是對自我感情缺乏控制。比如說未婚先孕，早婚早孕，這更是新時代的年輕人的「衝動之舉」。這在現在應該是司空見慣了，但在90年代應該還不多見吧。這又是一個將生活極端化的例子。

影片中，有幾次老朱早起叫女兒起床的場景，還挺有意思的。他先是到小女兒房間裡，把手輕輕搭在小女兒身上，很疼愛地說：「懶骨頭，起床啦。」他的話語和動作都充滿了溺寵。
而到了二女兒房裡，發現二女兒又睡在辦公桌上，便不由來的一股氣惱，張口便說：「說幾遍了叫你別熬夜，又不聽，熬夜對身體不好。」二女兒被驚醒了，也沒好氣地回嘴說：「醫生還說晨跑對你脊椎不好呢，你還不是照樣不聽。」儘管他們表面上互不相讓，但出發點都是關心對方的。
接著，影片中並沒有老朱叫大女兒起床的場景，這是為什麼？是不是也反映出大女兒在家庭中往往最不受寵愛？因為父母親可能覺得你已經長大了，已經能夠照顧自己了。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
徐老師在課上問過，對這影片的題目怎麼理解。我來談談看法。
這是我第二次看這部影片。第一次看時，也不知道它是李安導演拍的，更不知道它算是十幾年前的老電影了。乍看題目，我以為是喜劇愛情片，愛好吃喝的男男女女，吃吃鬧鬧什麼的。以為飲食是男女的形容詞。第一次看完，還有點失望，覺得跟題目一點也不呼應。但第二次在課堂上再次欣賞，我的理解改變了許多。首先，飲食和男女是並列關係，而非修飾詞。我查過影片的英文名，是「drink,eat,man,woman」，剛好對應著「飲，食，男，女」。細細想來，這可是相當妙的一個名字啊。其次，我覺得影片要討論的是飲食文化和男女情。老朱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食慾和情慾是人的慾望中兩大主角。影片中，一邊是中華美食，一邊是家庭和男婚女嫁，兩者相互映襯。
如此想來，既然飲食和男女是平等的，那麼片中有床戲就和片中有做菜鏡頭一樣稀鬆平常。試想如果導演不安排床戲，那飲食和男女還如何平衡得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