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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南

2013-05-17 07:00:31

靈與肉的複雜關係


       用戀父情節描述這種糾葛再恰當不過了,整部電影講了這麼一個故事:安娜畸形的感情觀刺激了史蒂夫對自我的認識。
       安娜的感情其實是一種依戀,而非正常的愛,她的成長環境給她心理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影響,從小和哥哥似兄妹似戀人的不倫關係,以及因母親頻繁更換丈夫造成的強烈不安全感讓她害怕被佔有,渴望完滿的家庭。
       她是愛史蒂夫的,出於典型的「戀父情節」,雖然安娜始終那麼冷漠、神秘,但從她第一眼看到史蒂夫,那次良久的對視,以及後來那句「你以為沒有你我會嫁給馬丁嗎」,還是能窺出某些細膩的情愫。後來她毫不猶豫地答應和馬丁結合,純粹是出於對已故哥哥的情感依戀,維持原生家庭的相處模式帶來的安全感,她不想再顛沛流離,和馬丁結合,就能把父子都據為己有,這是安娜最好的選擇。史蒂夫的承諾並不是安娜想要的,他求婚時,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幸福,因為沒有擁有安娜,面對一個被愛裹挾的男人的語無倫次,安娜卻異常冷靜,因為這番話戳中了她的痛處——她那麼想擁有的幸福家庭,眼前的這個人竟然要親手毀掉它,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且其中一定也有不想被佔有的顧慮,「你想做的就是每天見到我,和我一起吃早餐?」。
       所以後來,她寧願專門租一間公寓與史蒂夫偷偷約會,維持這種不倫的關係,但天不遂人願,馬丁墜樓,史蒂夫身敗名裂,烈火情人的緣份也到了盡頭。
        相比安娜特殊的人生觀,史蒂夫從這段感情中得到的更多是對自己的認識,認識了慾望,也認識了痛苦,他的感情,才是與愛無關的。事業有成,家庭美滿的他只是需要一抹激情點燃他禁錮多年的心,若不是安娜,還會有伊莉莎白,或者蘿拉,安娜只是一個誰都能取代的符號,她只是恰好有絕代的風華,恰好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恰好在熙熙攘攘的舞會上駐足凝視了他藏匿著無盡慾望的雙眼。
       他對她,是無盡的索取,而從不涉足心靈交流,她憂傷地講述自己的故事,而他僅僅是茫然憂鬱地看著她,不曾讀懂,也不想讀懂,他只用閉著眼睛追尋那一抹充滿神秘色彩的荷爾蒙。然而,這場飛蛾撲火似的追逐以馬丁的死亡作為終結,也讓他真切地體會到安娜所說的痛苦,妻子撕心裂肺地呼喊兒子,他緩緩地抱著她,說「該讓我死」。
       若干年以後,他信步走在異鄉的石板路上,找到了靈魂的棲息地,「人很容易遺世獨立,我旅行,直到找到我自己的生活」,他依然驚訝於自己當初的狂熱,「人到底是怎麼做的?無從知曉,我們墮入情網,只為尋找真愛,至死無悔」,激情和愛情,戴著同一張面具,直到你揭開它,但人們真正享受的,卻是揭開的過程。當他凝視牆上被放大的三個人的合照,他是怎樣的心情呢,那時的他,蒼老、平靜、神秘、獨居,除了年齡的落差,他和當時闖入他生活的安娜,又有什麼區別?最終,他也成了經歷過痛苦的人,他懂得了痛苦,也不會再被傷害。他能做的,就是反覆嘴嚼那些殘酷的過往,像哲學家一樣追問人生,追問愛的真諦,然後悲哀又慶幸地發現:她也有了家庭,手裡抱著個孩子,和別的女人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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