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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擊 The 400 Blows

四百击/四百下/胡作非为

8.1 / 129,274人    99分鐘

導演: 法蘭索瓦楚浮
編劇: 法蘭索瓦楚浮 Marcel Moussy
演員: 尚皮耶李奧 Claire Maurier Albert Re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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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不等於音樂

2013-05-28 22:07:14

對不準的青春焦距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這部電影充滿坦白、快節奏、藝術、新鮮、攝影感、原創性、魯莽、嚴肅、悲劇、力量、友情、宇宙性、溫柔。
                                                                 ——戈達爾談《四百擊》
《四百擊》的片面來自法國俚語Les Quatre Cents Coups,胡作非為,過著放蕩生活的意思。關於這個俚語還有一些典故,但是絕不是通過英文翻譯「The Four Hundred Blows」——四百下,而理解成為不打不成材。

特呂弗當初在拍此片時,想與之前拍攝的短片《淘氣鬼》以及後來被戈達爾拿走的劇本拍成了《精疲力盡》的這三部電影共同組成青少年成長三部曲。這部電影帶有特呂弗的真實自傳性。在後來特呂弗拍攝的作品《20歲之戀》《偷吻》《夫妻生活》《飛逝的愛情》之中,都打上特呂弗自己的標誌。特呂弗曾說過,「我無法把握離我的生活很遠的事物。閱讀時,我告訴自己我曾經處在這樣的環境裡,有可能處在這樣的環境裡。我需要肯定這些條件,要按比例來說的話,我作品的20%是我自己的生活,20%是從報紙上看來的,20%來自我身邊的人,還有20%是純粹的杜撰。也就是說單純想像的部份其實很小,我喜歡被生活驗證了的故事。」

電影圍繞著一個在學校里經常被老師無故誣陷而遭到懲罰、被同學打小報告,同時在某種程度上被父母忽略、遺棄的12歲問題少年展開。冬尼不喜歡古板的學校,因為老師經常遭到老師的責難與懲罰;冬尼在貧窮的家裡感受不到溫暖的親情——繼父、以及有外遇的母親,所以冬尼從小學會撒謊,一句話,是從不穩定的家庭關係中學到的。冬尼第一次離家出走之後,母親想起了自己兒時離家的記憶,於是對冬尼的態度有了一個180度的變化,出現了電影中全家人最開心的一幕——繼父開著車帶著冬尼和母親去電影院看電影。但是好景不長,東尼在第二次逃學的途中偷了父親辦公室的打字機,在無法轉手又害怕被發現的之時,想把打字機還回去,卻被警衛逮個正著。直接被送到了警察分局,繼父在協議書上簽字將冬尼送到了少管所進行教育。直到有一天,冬尼逃離了少管所,他拼命的奔跑,經過了樹林、小路、一直奔向了自己的夢想之地——大海……

提到《四百擊》,就不能不提到巴贊。影片拍攝於1958年,這一年剛好巴贊因白血病去世。在片頭字幕上,特呂弗寫明謹以此片獻給巴贊。《四百擊》中的冬尼從少管所跑到了大海邊,但是對於未來還是一片迷惘,但有著同樣經歷的特呂弗比冬尼幸運,他遇上了法國新浪潮之父——安德烈·巴贊。跟他學習電影之後,稱為法國新浪潮的先驅。

在具體的影片創作上,特呂弗秉承了巴讚的寫實理論,實踐了巴讚的長鏡頭理論。開頭低角度仰拍巴黎街道的長鏡頭與傍晚冬尼坐上趕往少管所的警車看巴黎夜景的長鏡頭前後呼應。體現了巴黎的特點,一年四季陰沉,少烈日和暴雨,使得膠片既保證了曝光充分,又形成了細緻的層次和反差,提供了一種憂鬱的氣氛。特呂弗在本片使用的長鏡頭中,機位相對穩定,多為鏡頭內部的蒙太奇,由人物帶出運動,畫太空間運用普遍,人物經常入畫、出畫、再入畫,強化了隨時有意外發生的不安定因素。人物運動節奏較快,分切較少,人物調度較多,形成一種空間壓縮感和人物被限制的感覺。

長鏡頭的運用,達到了形式與內容的統一。街道是冬尼的遊樂所,攝影及運動較多,剪接流暢,多是一些跟拍鏡頭,營造出一種自由感;家裡是冬尼的痛苦之地,很少有冬尼的全身鏡頭,營造出一種束縛感,攝影及運動較少,空間壓抑沉悶。

敘事風格上顛覆了以往傳統電影嚴整規範的情節結構,有意識的模糊其中的戲劇性,一連串冬尼的生活片斷構成了敘事的鏈條,彼此關係鬆散沒有連續性,以一種白描的手法冷靜客觀的讓一切在電影裡發生著。作者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來記錄劇情的發生。

特呂弗是巴爾扎克的忠實讀者,他用電影這支自來水筆實踐了巴爾扎克的寫實筆觸,用強烈的人物、情節的對比,反映了法國當時頹廢、複雜的社會環境與普通民眾的社會心理。電影開始時,給我們營造了一種假像,冬尼睡覺的角落、晚上穿的睡衣、父母之間關於是否給小孩買新被子的對話,我們很輕易的下判斷這位母親肯定不是他的親身母親。意外的是母親對於兒子的態度由不聞不問到最後逐漸的理解並且流露了真實的感情;繼父對東尼的態度一直是比較虛偽的,從最後監護人簽字的一幕就能體現。電影裡,我們也容易忽略另一位主人公,冬尼的基友瑞尼,他是一個逃課的老手,某種程度上他也是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孩子。母親終日酗酒,父親除了上班之外,偶爾與兒子共進晚餐,其它時間都在俱樂部里打發。電影裡父子倆吃晚飯的情景跟東尼一家吃完飯形成強烈的對比,富裕與貧窮之間其實只是物質上的差別。

電影的主題是嚴肅的,一如看完最後的定格畫面之後,壓抑會久久的不肯散去。導演夾雜著很豐富的社會情感,正如東尼的語文老師蘇帕所說的,「悲慘的法蘭西,這就是我們的未來」。實際上代表的也是20世紀50年代法國人的某種心態。二戰剛剛結束,法國雖然也是戰勝國,但長期被軸心國佔領,經濟損失慘重,國家聲威下降,社會矛盾十分激烈。二戰淪陷時期某些法國人的做法讓這個名族蒙羞,法國越南戰爭阿爾及利亞戰爭失敗,海外殖民地一塊塊喪失,帝國迷夢的破裂,都讓這個國家無所適從。二戰結束後,經濟雖有起色,但精神世界仍處於失落迷茫痛苦之中,薩特存在主義影響力巨大,人人都在質疑自己的存在本質。在某種意義上,整個法蘭西都變成了和冬尼一樣的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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