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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飛翔--Touch of the Light

逆光飞翔/

7.4 / 826人    110分鐘

導演: 張榮吉
編劇: 李念修
演員: 張榕容 黃裕翔 李烈 懷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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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坡居士

2013-06-17 21:27:31

清淡的水是一劑藥


    《逆光飛翔》裏白石村的尋常巷陌,臺北的雨,被火車箭一般穿破的弧形隧道,福隆裏海水浴場的金色沙灘與白浪,國立臺北教育大學、淡江大學的通靈社團、音樂社團,穿著巴塞隆納客場球衣拉小提琴的朱自清,美麗的音樂代課老師,不苟言笑、偏愛起舞的飲料店女員工,盲人黃裕翔都無從得見,唯有用敏於常人的聽覺、觸感去辨識。他用手觸摸按順序排好的衣服,挑選明天的裝束,憑藉手杖從宿舍走向教室、從校園走向摩托車、小車、公車混作一團的街道。城市有雨,他內心的陽光充足,除了異樣眼光的壓力以及童年演出的不愉快經歷。他偶爾夢想睜開眼睛看世界。有人帶他去金色沙灘,海浪如白雲般湧到腳邊,炊煙升起在海水邊緣,點染青黛色的群山。有人帶他去花海,那裏有既叫「文心蘭」又叫「跳舞的女孩」的黃花。在花前他笑得像個孩子,並教人用手賞花。
    《逆光飛翔》大部份場景都安排在高校。臺灣是寶島,高校是臺灣的美麗島,是臺灣導演的心儀之地。例如淡江大學。為人熟知的古龍,不為人熟知的林生祥,都曾在此校就讀。在上世紀沉悶的七十年代,有個叫李雙澤的人,跟一幫年輕人在咖啡店遇見。李雙澤跳上舞臺,質問臺上歌手:你一個中國人唱洋歌是什麼滋味?然後他唱起了自己的歌。1977年,他寫下《美麗島》:「驕傲的祖先正視著/正視著我們的腳步/他們一再重複地叮嚀/不要忘記/不要忘記/他們一再重複地叮嚀/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當年,28歲的他,為了救人,淹死於海。 《美麗島》後來在所有公開場合中都消失了,但淡江大學卻成為臺灣校園民歌運動的淵藪。由於不懈抗爭,當局作出一定讓步,校園風氣逐漸開化,校園社團逐步發展。以淡江大學為例,社團達200多個,其中不乏宗教社團。近幾年的臺灣電影,例如《艋舺》《女朋友○男朋友》,常有對校園生涯的懷想,以歷史上的校園事件為背景,闡述學生對社會的集體迷思,對自由的想往。《逆光飛翔》也將著力點放在校園,特別是社團上。這些社團具多樣性,招攬人才時求賢若渴,有表演欲,淳樸,沒有太多野心。幾個人可以「神神化化」,建立明明只有三個人卻宣稱有四個人的通靈社團,焚香拜神,煙霧瀰漫,與同一個場地訓練的音樂社團共處一室。黃裕翔加入社團,拉近與同伴的關係,希望做一場也許不是最專業但卻感人的表演。這些表演並不可以讓他們去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但他們在不自覺中延續了先輩的精神,實現了先輩的願望,用生命來感知「水牛、稻米、香蕉、玉蘭花」。《逆光飛翔》沒有濫用「校園」「青春」這些概念來造奇,沒有虛構青春燃燒的情節,平和地講述人如何在困惑面前作出選擇,是退守還是前行。
    《逆光飛翔》注重生活的真實細節。香港著名導演、法國著名攝影師、台灣鋼琴家、舞蹈家、影后等,或參與此片製作,或直接演出,但鼎盛陣容創造出來的是小故事。《逆光飛翔》不以苦情來煽情,僅僅講述一個簡單、普通的故事,點到即止,隱忍未發,回歸至情感本質,臺詞如家常話。淚將流,即收住;淚已流,不強忍。就像一杯清水,盛在杯中;就像楊德昌的慢,侯孝賢的雅。
      作為盲人,黃裕翔並不能將自己的身份消隱,他的先天殘缺,反倒促成了他前進的力量。「我所遭受的一切,並不是在阻擋我的前進,而是要讓我定下更大的決心」。黃裕翔想知道自己能做多少事情,而這恰恰是我們經常忽略的。年月渺邈,人需要自問,人生除了既定的步驟,還存在多少可能性,還能攀過多少座山,走向多少片海?
    《逆光飛翔》可能是一劑藥,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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