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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Late Spring (Banshun)

晚春/Banshun/LateSpring

8.2 / 19,489人    108分鐘

導演: 小津安二郎
編劇: 小津安二郎 野田高梧
演員: 笠智眾 原節子 月丘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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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23 21:57:45

電影節之:晚春


我愛「晚春」乃因其詩意和純粹,如溪水清澈明亮;雖有最後父親在女兒出家後削蘋果一場的黯淡孤獨,整部電影仍寧靜溫暖。

今天不寫原節子的笑容,人物的心理,影片的結構;只想寫寫那些獨立於人類存在的事物(objects), 植物動物建築傢俱雜誌乃至花瓶。

紀子與父親去京都旅行,宿於旅館。紀子熄燈後躺下,仍未入睡似是想著什麼;鏡頭兩次切到一隻擺在窗口的月光下的花瓶,每次的時間還不斷,逼迫觀眾注視這隻花瓶。這隻花瓶跟紀子的視線毫無關係,花瓶的位置也未知(當然你可以認為是擺在旅館某處窗口或者走廊裡的花瓶)。以前看晚春的時候,這個鏡頭非常困惑我,不知意圖何為。

這次再看,它再也不困惑我了。因為我根本不思考它的意圖了,它的意圖根本就不是為了推進故事情節的發展,它跟故事沒有關係;它與人物也沒有關係,它就是它,它就是花瓶;它是獨立於我們人(人類)以及人類一切繁雜的事件而存在,它也許與我們有關,也許與我們無關。無論怎樣,它就是它,it is there。 It is.

這是導演的審美世界,其實在小津的影片中物體的出現很多,比如大部份時候人物離開場景後鏡頭還會在場景中停留一會兒;比如麥秋中爸爸媽媽帶著大哥聽戲以後,小津讓鏡頭又回到劇場;然後鏡頭開始近乎「神秘」的移動了,慢慢掠過劇場整齊的座椅,座椅如同賦予了生命一般,獨立於一切入事存在於空間。只是因為大部份的空鏡往往與故事發展有那麼一點點地聯繫,觀眾於是能夠納入整個自己的理解系統。而晚春中的花瓶,只好讓你直視之。

又如「晚春」中那一段能劇,雖然在那一段能劇中,紀子看看父親,看看不遠處的想像繼母,自己又緩緩地低下頭暗自神傷,確實情節在發展;但是電影似乎確實又不需要這麼長的時間來表現,似乎小津的主要目的只是為了在電影上展示這段能劇而已(曲目《杜若》,長達七分鐘;在這裡不少觀眾紛紛起立離場…)。 很多人表示不能領受,與劇情無關或者太過緩慢冗長,不是應該能夠推動劇情就行了嗎?為什麼一定要只能推動劇情呢,為什麼只能一路狂奔至目的地呢?為什麼不能enjoy著七分鐘的杜若呢?即使什麼都不為?

這是小津的審美世界;亦是他「介入」世界的方法;在我們這些紛繁複雜的人事之外,有著那麼多孤立存在靜靜凝視的物體,並且與我們沒有關係。

侯孝賢今日有一段關於電影人的評論:"電影若只是票房,就真的沒什麼!有人問我對新一輩的看法,我說他們很無趣,他們彼此很像,他們是被電腦電視的小螢幕培養起來的新一代。他們的作品更粗糙,從形式到主題相互沿襲,表演制式化,看似表達方便富足,但都缺乏film美學,流於電視劇化。」

這段時間讀薩義德的樂評集子,他談到了鋼琴家的藝術:
「 (波利尼)你知覺他如何邂逅並學習一件作品,以超絕的琴境表現作品,然後帶著觀眾『回歸『生命,台上台下對整個作品的了解都經過提升,並且彼此共享。」

「他們彈一件作品,就是在品評那作品,就像一篇談一部偉大小說的文章,就是對那部小說的評論,不只是情節摘要。成功的舒曼幻想曲演出,像波利尼的演出,使聆聽著同時感受到兩件非常不同的事情:你覺得這是舒曼寫的作品,你覺得波利尼在回應此作變化無窮的節奏與修辭衝動、強音、樂句、休止與音樂抑揚時,他也是在評論這件作品,交給我們他的版本。鋼琴家就是這樣發表他們的聲明。」

表達他們的對世界的理解和哲學,藉由貝多芬、舒曼或者其他人的作品以鋼琴介入這個世界。 電影亦然。只是能夠做到如此的導演很少,大部導演只是勉力能夠把故事講好,完全無所謂風格和哲學,亦或只需把票房掙到即可;而大部份的人都在這些導演的電影中啃噬著自己的審美飼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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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個大信封袋子,買來的各色演出票就藏在那個大信封袋子裡;臨到演出當天就往外掏票子。最近大信封袋子很鼓,藏滿了各色寶藏;我們不斷地往外掏寶藏,直到今天只剩下了二十八號一場音樂會。

昨晚看完「晚春」回家,長嘆「我的電影節結束了」,悵然若失。(我家的DVD被我看壞了,至今還未修。)

昨晚在正大星美,仍然有很多人遲到,身後三位中年女士不停地講話,最後中途離場(我恨不能鼓掌相送)。星美退場通道sucks, sucks, sucks!

一週五場電影下來,觀影質量以「阿拉伯的勞倫斯」最好,觀眾基本沒有遲到的,沒人講話,氣氛專注又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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