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之美——論迪塞爾

2013.12.1 Paul Walker去世了。
那感覺就像數年前得知希斯萊傑驟逝，猛然覺得很不真實。
到這時，才知道心裡也一直是很喜歡他的。
想像明年玩命關頭7上映時，會是什麼樣的景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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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14：

上上上月，被叫到外地去開個什麼會，跟一個深圳的年輕姑娘同住一個房間。白天開會、共餐，晚上同眠。她是「青年小說家」。晚上無事做，很嚴肅地談文學，聊來聊去總算聊到了男人，演電影的男人、踢足球的男人、打籃球的男人……無比歡快。後來說到速基6快上片了，說很喜歡文迪塞爾。她說，啊啊，你也喜歡他？我說，是呀是呀。
兩人居然不約而同有點羞澀，好像作為讀過點書、文質彬彬的女生，應該更關注非肉體的部份，就像說喜歡C羅絕口不能提他的蝙蝠背和人魚線。身為有男人的女人們，對那種被貼上肌肉男標籤的明星的喜歡，也像是種不太好宣之於口的愛好。而且，如今睿智的大腦才是性感之尤，肌肉似乎成了落後的審美。
（又像人家問你愛吃什麼，回鍋肉紅燒肉醬豬手總不如香菇菜心說著好聽。）
本來，小說家該是很會形容人的，我呢也不甘人後。說到文迪塞爾，卻一時都搖頭，迪塞爾這個人，怎麼說呢……哎呀，那真是……
我點頭，那真是……唉。

大學聽力課上老師給放碟，大家擠在一起看《玩命關頭》，土妞們的觀後感是這片沒什麼劇情，也不明白大段大段開汽車比速度的戲，美感在哪兒（看開車有什麼好看的？上學下學擠公交，站在司機旁邊就能看個夠），好在整個片子氣氛還對勁。那時實在沒見過啥世面，審美標準狹隘，只顧注意保羅沃克金燦燦的毛、藍澄澄的眼；同時覺得那大塊頭氣質太怪異，非驢非馬，難描難畫。
數年後才明白，真正的尤物，是那頭熊一樣的光頭男人。

木心有這樣一句：暴徒那一身壯麗的肌肉是無辜的。讀到時，眼前驀地出現文迪塞爾的身影。
文君的性感，便可稱為一種暴徒的、無辜的性感。他那強壯是奇觀式的。那肌肉！……他不能穿任何帶花色的衣服，看看他職業生涯里穿過的戲裝、拍過的硬照，全是黑白灰。白Ｔ恤，白背心，黑Ｔ恤，黑背心……非白即黑，灰色都穿得很少，頂多再加個海藍色修車廠工作服。服裝師和造型設計師大概最喜歡他這樣的演員，因為省事，也最討厭他這種演員，因為完全無用武之地。一件V領白T從《速基1》穿到《神勇奶爸》再穿到《速基6》。連《星際傳奇》里到外星打仗他都一路穿黑背心。他的所有戲都能在一個外景地套拍，他可以直接從一個棚跑去另一個棚，「戲妝」（這東西他也幾乎沒有）和「戲服」都不用換。
衣服只能減損他的美貌，他最好看的時候是什麼都不穿。
——幸好他壯歸壯，靈活還在（據說他做普拉提和瑜伽），還沒壯得不近人情，沒再把身材發展到強森那種程度。強森以前還沒壯得太過份，現在快把自己練成外星生物了，像美漫書頁里直接走下來的假人，在三次元世界走動說話，總透著奇怪（深圳姑娘評價曰：這叫過猶不及）。

誰說愛人就該愛他的靈魂，否則聽起來讓人覺得不誠懇
是不是不管愛上什麼人，也要說愛他的演技超過肉身
哦喔！我真想有那麼的單純
不可能 難道真沒有別的劇本
不可能 我不怕他不會挑劇本
怪不得 能動不動就自稱腦殘粉
。。。。。。。

有人美得像一朵花瓣規整、楚楚動人的玫瑰，如馬修古迪。有人美得亮晶晶的，是秋夜第一顆星辰，如艾丹特納；有人美在小犬似的肉感和憨直友善眼睛，如多米尼克庫珀和馬丁弗里曼。有人像秀出於林的筆直杉樹，如扎克瑞昆圖。有人像一首委委婉婉的鋼琴曲，如湯姆•希德勒斯頓。文君呢，是海浪中一塊奇偉礁石，要跟他比起來，本韋肖就像一朵瑟瑟發抖的小雛菊了。
有些網頁介紹上說他「像足球運動員多過像電影演員」，這不對的，球員們表情都很單一，或木訥（我就不點煤球王和哈大佬的名了）或狠戾（我也不點大里子和佩武僧的名了）或驕蠻（也不點我克里斯蒂亞諾的芳名了）。就算最會賣俏的，來回來去也就屈指可數的幾種笑法（也不點卡卡和托金靴的名了）。可是文君的表情很豐富，他能用臉肌和眼睛說出很多意思。
而且他，他其實有點娃娃面相，笑起來更是……一個渾身是打家劫舍氣質的人，笑起來的時候，忽然就一點兒都不危險了。他有一種沒有想法的笑，光是笑，光是開心，整個人都包裹在一團暖洋洋氣息之中。

再說一下他的光頭。文君早年頭髮蠻多的，捲毛（他是混血，據說有義大利和非裔血統），毛還不少——那時他也是個自己寫劇本自己拉錢自導自演的文藝小青年（挺讓人感概的是，他自編自導的作品多年後傳到Youtube上，大夥在底下留言：我的個老天爺原來迪塞爾這傢伙還真會演戲啊），那時他的肌肉也沒現在這麼標誌性，練成魔鬼筋肉人非一日之寒……
光頭不是誰都能剃的。那些好看的男人們，少了頭髮真要遜色很多。想像一下奧蘭多布魯姆沒有那些捲髮？那就真的是個鐵匠了。約瑟夫高登剃光頭？少年犯。而且還是號子裡那種被迫天天撿肥皂、人儘可夫的嫩雞。亞德里安布洛迪，偏分中分還是故作蓬亂，都是風度翩翩藝術家，剃禿一回？也就是一個表情欠揍、五官扭曲的落魄窮酸書生罷了。頭髮是對容貌極大的補充和修飾，有些人靠臉已經能表達全部，他們需要簡潔，需要突出自己的五官，這才敢於放棄頭髮的輔助。
光頭的含義，有點像「光腳不怕穿鞋的」，表達精悍和不顧惜，隨時準備亡命，孑然一身，連頭髮都嫌累贅了，索性剃去一切牽掛。文君的光頭還使他有一點 「圓融」之感。常年剃光頭的人裡面，布魯斯威利斯有一種滄桑和血勇之氣，有點玩世之風，「老子什麼沒經歷過你們都太嫩啦」，配上法令紋和瞇眼一笑，還有點滑稽反諷意味。傑森斯坦森有一種狡黠狠辣之氣，光頭令閃爍寒光的眼神更顯得犀利——其實傑森不算嚴格的光頭，他還有一層冬瓜上絨毛一樣的發茬兒。計春華的光頭無限強調了他的罪大惡極，使他升格為幾代歹人之典範……（孟非用光頭彰顯自己是閱盡千帆的老江湖，樂嘉用來表達他的伶俐圓滑。而從貝克漢和科比的經歷來看，剃禿了才能壓得住茬兒，才能征服男球迷）
不過這些光頭，都不如文君那樣適合演一個電影中的「暴徒」，他就是有那種好萊塢需要的複雜的感覺，鐵漢柔情，不但夠鐵還夠柔情，在門外鋌而走險、刀頭舔血，在門裡又隨時準備為家人敞開溫煦懷抱。這大概就是速基6主打「family」概念大獲成功的原因吧。

一旦角色跟他的氣質相融，他能一個人撐起一個系列。文君手裡有三套系列片：《玩命關頭》，《xXx》，《星際傳奇》。想一想吧，好萊塢能同時挑起三個系列大樑的，真不多呢（反正我是沒想到第二位）。速基不必說，後兩套雖不算大熱系列片，自有忠實擁躉（我就是），票房雖不足以登上年度TOP什麼的榜單，不過也肯定沒讓製片方賠本（否則誰願意掏錢一部部拍下去）。速基和xXx都換過主演，可惜一換主演，立即人氣直降，沒辦法，那都是文君的電影，抽掉他誰還看哪？
xXx那片開始時，他身處草莽，是個玩兒極限運動的——總之還是把腦袋拎在手裡過日子的人——而且是業界之星，著名到讓行內人一見他撲翻身便拜。後來受脅迫被招安當了特工，不得不掄起兩條刺滿花繡的粗胳膊為國效力。不過文君不像是久居人下、聽命於人的人，所以《星際傳奇》裡的角色更適合他一點：打遍宇宙無敵手的惡漢瑞迪克，第二部里還登上了王座。《速基》不用說了，全靠他撐著。那些晃來晃去的長腿妹子算什麼，他才是整個系列最好的車模。並非只是簡單的肌肉男配肌肉車，那種充滿毀滅性、隨時命懸一線的車文化，他是最好的帶鹽人。街頭車賽，亂鬨鬨人群里，他一出來，眾皆黯淡。或者說，飆車需要膽大包天、心細如髮，他代表前者，精明謹慎的保羅沃克代表後者——其實他一個人也就都包辦了。

最後說說文君的聲音。他不說話時就很美了，說起話來更美。他的聲音十分奇特，低沉得像從地底下傳出來的，有一種上古怪獸忽然「口吐人言」之感——這就是為什麼他職業生涯第一單大活兒，是被選去給《鋼鐵巨人》配音。
他說話速度有點慢，正像一部機器過於龐大，齒輪比較多，傳送帶比較長，要把聲音運送出來，得多等一會兒。
不知多少人說，那是他們聽過的最性感最磁性的聲音。
（我總忍不住想：太難了……如果他用這種聲音說出的不是有意思的電影台詞，而是明天去超市記著買衛生紙這種話……難以面對。）
看他生活中的照片，總在隨和地笑著，笑著把小女兒舉上天，笑著跟兄弟們擁抱。他是一個如此溫暖的「暴徒」。
文君今年也46了，賣肉還能再賣幾年·？英文系畢業的他該是一直有文學夢的（跟米勒一樣），等他歲數再大點，也許會再自己編劇自己導演幾部片子吧。
可是我知道，等到真的目睹他那些壯麗華美的肌肉鬆弛、萎縮，如花之凋，如川之逝，我一定會特別，特別，特別傷心。



以及：Letty和Dom在一起的感覺，完全不是好夫妻，根本是好基友啊！！！Dom deserves better好不好！女漢子好不容易死掉，為什麼還要再讓她活過來增加片子的雄性激素總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