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熟的電影語言和掌控

其實與其他幾部提名電影相比，《撞車》的獲獎也算當之無愧，拿《斷背山》來比較，只說明我個人的口味而已。導演保羅·哈吉斯繼《百萬寶貝》的編劇之後，在《撞車》里，他幾十年積累的電視劇集編劇功夫得到了完美的表現，十幾二十人的群戲，時間又限定在24小時之內，卻有條不紊，掌控自如，每條線索都交待得清清楚楚，人物感情飽滿，絲毫不讓人覺得有促迫急就之嫌。至為難得的是，電影的節奏也是張弛有度，情緒緩緩又又力地推進，在巧合之下，編織出一個完美的圓，到了最後，隨著音樂響起，一部紀實風格的社會片，竟然也會讓人像史詩或愛情片觀後那樣心理熨帖舒坦，同片中的大多數人物一樣，得到了一次稱得上完美的宣洩，看到生活原來仍然充滿希望。這樣的圓滿的故事，這樣純熟的電影語言，這樣強的掌控能力，在近年的好萊塢電影裡，的確難以找出與之抗衡者。
同一個晚上，我先看《通天塔》，再看《撞車》，因為同為奧系的群戲影片，我以為2007年的《通天塔》會比2006年的《撞車》好，結果卻相反。《通天塔》試圖表達龐大的命題與深刻的思考，可惜導演功力不夠，他試圖傳遞多元的資訊，可惜廣而不專、泛而不精。與之相比，《撞車》沒有那麼貪婪，他只以種族歧視為源頭和主線，卻又不僅僅在講種族歧視，他沒有簡單地群體化地在控訴種族歧視，而是將種族歧視放置於每個個體中，細化、深刻了每一位個體的情感與內心世界，他將種族歧視延伸到了更本能更真實的人性中，他確實觸動了我。人性中天使與魔鬼的交替顯現，無奈的抉擇與角色替換，顯性的行為與隱性的本能，不斷地輪迴、不斷地平行交叉。還記得小女孩推開屋門（封閉的心門），在全片最為燦爛的光線下奔向父親，跳到父親懷中擋槍的鏡頭，我直接哭了，對應著「爸爸沒有斗篷，我有」，象徵著信任和愛的力量超越了一切強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