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7-26 01:51:11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宮崎駿說這或許是他的遺作。
這是他一生所讀所見所感的累計。
這是他的首部現實題材作品,伴隨著奇幻的夢境。
這是首部大人的吉普力。
這是而我更傾向於這個名字。
二郎
房間的拉門敞開著,外面是考究的傳統日式庭院,盛夏把少年的夢帶上藍天。
破曉得黎明有種特殊的色彩,霧靄瀰漫著山間,那時候特有的朦朧灰色或許因朝陽的照射 在下一秒就轉化為夢一般的色彩。
夢中的少年爬上房頂,打著赤腳沿著有坡度的青灰色瓦楞爬上頂端。那裡有的夢裡的飛行器,像是一隻大鳥 帶著藍色的翅羽,向著天邊極致伸展,少年坐進駕駛座里 戴上護目鏡,像是儀式般 神聖的按下了發動開關。大鳥發出轟鳴 每個結構都在運轉,一陣風吹過 少年隨著大鳥飛上了藍天。
破曉黎明 餛飩的色彩在朝陽的照射之下一切都變得明朗生動起來,遠不可及的地方 高不可及的雲朵 似乎就在眼前。少年滿足的享受著飛翔的感受。可是平靜伴隨著日出 開始不安,一架大型飛行器從更高處的烏雲中下落而來。那是一個龐大的怪獸 有著三層的羽翼 以及許多的發動機,機體下方 還有黑色的橢圓形物體,那些物體伸縮膨脹蓄勢待發。而龐大怪獸的主人是一個留著小鬍子的洋人 身穿得體的西裝,好奇的望著在他下方的少年。「你是誰?」「堀越二郎」少年回到。「我是卡普羅尼」洋人繼續說道:「聽著 日本的少年。飛行器不是戰爭兵器,也不只是商業工具,而是夢,我們設計師不過是將夢給予形狀並將它變為現實。」
少年望著這個奇怪的人 跟他那個龐大的怪獸。在始料未及之下 一個橢圓色物體從怪獸飛行器上落下 重重的砸向了少年夢,缺失了翅膀的飛行器開始解體 劃著名優美的螺旋線像是一顆流星解體 墜落。
怪獸又消失在烏雲背後,而少年跌落回現實之中。
菜穂子
1923大正12年 一輛駛向東京上野的蒸汽火車裡。相比三等列車的擁擠混雜 二等車箱更為安靜整潔, 而坐在二等列車裡的菜穂子卻覺得有些無聊 不顧同行的女傭的阻攔 跑到二等與三等列車連接處 享受著盛夏過後的秋風,剛剛讓了個座位給別人的二郎 離開吵雜的車廂 此時正在連接處透氣,大正時期青年的樸素裝扮的二郎 架著圓眼鏡 戴著草帽跟進京求學的少年沒什麼不一樣,而旁邊二等列車 一身套裝打扮的少女則是女傭服侍左右大戶人家的千金。
一陣風吹過,把低頭看書二郎的草帽吹飛。那位千金一把抓住飛舞的草帽,二郎站起來的第一句話是「沒事吧」這或許對於一個在保護下長大的少女是太大的悸動。少女把草帽還給二郎,說道:「Le vent se lève」青年很自然的接到下半句:「il faut tenter de vivre」像是一道暗語 在兩個年輕人心中掀起了只屬於他們的波瀾。
然而誰都無法預料的是 屬於所有人更大的波瀾在東京灣不遠處正加速而來。
地震
地震波像是大地憤怒,帶著恐怖的咆哮席捲到陸地。明治維新的成果 在這場衝擊中被席捲。倒塌的房屋 四處蔓延的大火 一瞬間大自然否決了這片土地的文明 用紅色火魔 肆虐著這片土地的人們。列車在震動著剎住車,人們紛紛下車逃難 逃難的人擠作一團,遠處一片火海更似煉獄。
去東大求學的二郎決定順路背著扭傷腳踝的女傭送回他們去上野的家中。在一片混亂中二郎背著女傭,瘦小的菜穂子丟下自己的行李 吃力的提著二郎的皮箱緊跟其後。
本莊
圖書館外堆滿了師生們搶救出來的圖書,漫天飄舞著火星 似乎風吹到那裡 那裡就會被化為灰燼。坐在書堆前的青年叫住了二郎「有煙嗎?」「給」二郎遞給那個身穿白襯衫的青年。「風好大」本莊抱怨道。「這樣下去都不知道未來會怎樣。」「生活下去」二郎堅定地說。
一次在吃飯的時候本莊說「都明治維新這麼久了 也該常常肉類食品了,你怎麼還老是吃魚呢?」二郎沒有搭話 而是挑出一個略微帶有弧度的魚刺說「你不覺得這個弧線很美嗎? 如果拿來做飛機羽翼。」
飯後回到教室,傳達室管理人拿來一個用包袱仔細包著的包裹,二郎把它拆開 裡面是畫圖用的測量尺,他急忙衝出教室 飛奔向大門口,因為他知道送來這包裹的人是那位千金,他用自己的測量尺為扭傷腳踝的女傭做固定。一定是千金為我當時不辭而別的回禮。
門口早已不見了那人的蹤影。
畢業之後 在本莊的介紹之下,二郎也來到位於名古屋的三菱機械廠工作,幾十個人在一個房間裡畫著任務目標內的設計圖,一件一件的完成工作。初到名古屋的二郎坐在車裡,迷惑著看著銀行門口鬧事的人們,回家路上看到吃不飽 站在路燈下等父母親回來的孩子們。他似乎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個國家正發生著什麼,他所做的意味著什麼,而他還是會夢到飛機設計師卡普羅尼,關於各種如夢幻般的新飛行器 對他來說這或就足夠了。
在本莊看來,二郎這個人 似乎心中只有飛行器。
重逢
從德國調研歸來的二郎身心俱疲 獨自來到輕井澤休假。一幢歐式洋樓 一樓是花園餐廳,二三樓是一般客房 二郎打算暫住一段時間 直到徹底調整回來。
一天在附近散步的時候 附近有位少女正在油畫風景,黃色洋裝 在藍天碧草的印襯格外耀眼。她背後支著陽傘 用刮刀在帆布上肆意揮灑著大塊明亮的色彩。突然一陣急風吹過 陽傘被吹走,二郎把陽傘牢牢抓住。這一幕 卻有些似妙的曾相識。
當年的千金 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年地震時候的那個少年,他的執著堅韌跟善良,震後她去過他們學校送回禮。而二郎也在震後去過大小姐的宅邸,可是那時宅子也已經被蔓延而來的大火吞噬,化作了灰燼。
她認出了他,而他卻對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毫無記憶。
「那時地震的候,謝謝你。」
「我叫里見菜穂子。」
少女低著頭 害羞卻勇敢地說。
那之後,兩個人遠離喧囂 在輕井澤度過了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刻。
之後二郎接到一個更為挑戰的任務,設計一架時速240公里每小時的飛機。隨後因為保密原故 便被安排住進了主任黑川家的宅子,傳統日式庭院 跟二郎小時候的家沒有太多區別。每天安心於設計 畫圖 計算,直到一天接到主任來的一通電話,「是封電報 菜穂子結核病。」主任說。
在二郎腦中出現的畫面是輕井澤那片綠 繪畫中的菜穂子突然咳血不止,紅色染滿了畫布。
二郎掛了電話第一時間趕往東京,在列車的連接處趕工作進度,眼淚止不住的滴落在圖紙上。到了菜穂子家 當即向她父親表明白己的決意,因為他不想浪費任何一點於她相處的時間了。虛弱的菜穂子看到二郎 很欣喜,在他離開之後 主動跟父親提出去富士見療養院治病的請求,菜穂子覺得 她要給二郎一個健康的自己 她要為二郎活的更遠。
那時的愛情可以那麼篤定,二郎在月台等從療養院偷偷出逃的她,沒有電話 沒有任何聯絡,只憑一個時間 便賭上一切,在嘈雜 混亂的人流中找尋彼此的身影。或許那種相見瞬間的感受 或許是現代人無法體會的喜悅。
婚禮
兩個年輕人決定抓緊能在一起的時間,來到黑川家的菜穂子彬彬有禮,黑川夫人很是喜歡。可是守舊的黑川先生 卻無法接受還沒有婚姻關係菜穂子的留宿。二郎說「那我們結婚吧。」夜很深 整個庭院也變的深邃,二郎的堅定最終還是說服了黑川。「我來當你們的徵婚人。」
儀式很簡單,黑川夫人把漂亮的和服給菜穂子換上,在她頭髮上別了一朵淡雅的花。夫人帶著新娘打著燈籠從院中深邃的一端走來,房間裡的黑川跟二郎 焦急的等待著。看著火光一點點接近 似乎像是夢 靠得越來越近。
他們終於在一起了。
二郎還是忙於工作 時不時回去總部開會,有時候即使回來 還要徹夜趕稿,每當二郎深夜到家的時候 菜穂子都一定會醒來 道一聲「你回來了。」不知道是因為病的緣故淺眠,又或者是對二郎的惦念。
有一天二郎深夜回家在趕最新設計零戰的圖,用一塊布把燈光暗 儘可能的不過多影響到菜穂子。過了一會兒菜穂子說「靠近我一些好嗎?」二郎就把榻榻米上面的小方桌拉近他的被子一些,知道桌角牴到菜穂子蓋著的被子,「給我一隻手好嗎?」二郎笑笑 用左手緊緊握住菜穂子從被裡伸出來的手,她側著身子 望著全神貫注的二郎,雙手緊握著。二郎說「要是有單手繪圖大賽,那我肯定拿第一、」
「能出去抽根煙嗎?」「就在這抽吧 沒關係。」說著菜穂子握著二郎的手 進入了嗎夢鄉。而她的內心或許在重複的是:「能出去抽根煙嗎?」「我不要放開你的手。」
零戰
在零戰完成後 二郎早上回到家 衣服也沒換,就倒在了菜穂子的旁邊 在被中的她側過身 跟最愛著的他聊著一會兒飛機測試的事,太過勞累的二郎漸漸睡著了,菜穂子把自己的被子扯過來蓋在了他身上,把他抱的近一些 再近一些。
小憩片刻的二郎離開家,趕去參加零戰的試飛測試。自童年而來的夢境 不斷累積的結果,零戰滿足了空軍提出的所有新要求,在二郎看來 那些要求不過是挑戰,而另一方面所隱含的意義他似乎不太清楚。
菜穂子向黑川夫人告辭 出門散步,說房間很亂 等我回來再收。黑川夫人叮囑她路上小心 便忙於料理了。黑川夫人沒有想到 房間其實是整潔的 而放桌上有三封告別信,她的告辭實則告別。她只是從等待死亡的療養醫院出來完成了屬於他們的夢想,她借來的幸福 最終還是要自己來還。
她決定獨自回去等待死亡的療養病院。
訓練場上 就在所有人都為時速超過300公里每小時的零戰 在空中風馳電掣般的飛翔而感到歡呼的時候,二郎卻沒有絲毫開心,他隱約感覺到了失去與不安,那份喜悅與擁有 在一瞬間化作不明的失落與傷感。
起風了
後來 二郎在夢境再次見到卡普羅尼,他們一同目送著零戰飛去了遠方,在他眼裡那只是架飛行器,身上沒有一絲色彩 而穿過雲層到了另外一端 卻變成了印有日丸旗的戰爭機器。二郎問「最後 有零戰回來了嗎?」「沒有,一架也沒有」卡普羅尼說。
二郎望著零戰遠走的那片天空 菜穂子的身影 出現在眼前 是在輕井澤與她重逢的時候 臉上帶著笑容 穿著那身黃色洋裝 漸漸她的身影幻化為一陣風吹過 作航跡雲一般隨風而逝, Le vent se lève, il faut tenter de vivre.(起風了,還是要努力活下去。)
是他們初見的羈絆,如夢似幻 人生宿命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