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漢娜姊妹--Hannah and Her Sisters

汉娜姐妹/姊妹情深/汉娜姐妹

7.8 / 76,743人    103分鐘 | Spain:106分鐘

導演: 伍迪艾倫
編劇: 伍迪艾倫
演員: 芭芭拉荷西 嘉莉費雪 米高肯恩 米亞法羅 黛安薇絲特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晚 。

2013-09-04 04:32:38

伍迪艾倫的『鬆餅式』電影



伍迪艾倫的『鬆餅式』電影
── 從人物塑造 和 敘事技巧 淺析 《漢娜姐妹》
前言:伍迪艾倫的作品,從早期的鬧劇,中期善意嘲諷的生活喜劇,到後期的以『漢娜「黑色」三姐妹』為代表的悲喜劇式電影,變化的是故事,是電影的形式,不變的是伍迪艾倫一直在塑造的『自我關注』、『神經質』的小資知識份子形象。為什麼說伍迪艾倫的電影像『鬆餅』?鬆餅這項料理,不能作為正餐,但卻小資一族中風靡。吃的過程『囉囉嗦嗦』,像伍迪艾倫電影在『絮絮叨叨』,,吃完了之後又覺得『意猶未盡』,猶如《漢娜姐妹》耐人尋味的結局。『鬆餅式』的《漢娜姐妹》,故事的展開植根於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又通過伍迪獨有的敘事技巧,在一種喜劇的如『正享受美味鬆餅』的節奏下,挖出『知識份子們』的生活的酸楚和頹然。悲喜劇融為一體,既寫實又有超現實的效果,『漢娜姐妹』因此成為八十年代,伍迪艾倫創作的一個高峰。尋常的食物,尋常的電影,道出的卻是不尋常的生活。
關鍵詞:悲喜劇 鬆餅 人物關係 敘事技巧 知識份子形象

1、平行交織的人物關係
嘗過鬆餅應當知道,表面的網格看似雜亂其實是直線平行又有相交,『漢娜姐妹』中人物關係的交織,似『鬆餅』的網格紋路,主要的三條平行線,單獨割開都是一段獨立的故事。在平行中,漢娜的生活線條是較為清晰有脈絡可循的,遺傳了母親的口才與演技,看似幸運也難掩悲哀,前夫與現仍丈夫分別與自己的兩個妹妹牽著出關係,相比之下,妹妹霍莉雖天賦不及且在一開始一直處於一種生活無定數的狀態但卻最終得到婚姻歸宿,而莉,這是一個小女人的形象,她作為藝術家自閉症患者男友的唯一傾訴者,又陷入與姐夫外遇的矛盾掙扎中。三條平行線在各自發展之中,又吸引觀眾不自覺地去比較對照,在故事發展到最後,竟然與開頭所猜想截然不同。從而伍迪艾倫試圖證實,事情的發展總是無法讓人摸透,越是刻意越是徒勞無功,電影如此,生活更當是如此。
人物的交織即為『慾望』。自影片一開始,埃利奧特就為漢娜的妹妹莉神魂顛倒。伍迪艾倫電影中人物的交織常以這樣的出軌誘惑,這也是一種有趣的,判斷是否是伍迪艾倫電影的基準之一。當然,出軌的慾望也是好萊塢經典悲劇愛情故事的結構,二人相識→相戀→感情升溫→出軌→復合→再次甜蜜→二人不和→分手。伍迪艾倫的出軌誘惑術獨特之處在於,其人物形像太具有伍迪艾倫的辨識度,類型化的好萊塢式主角就無非以光亮外表和刻意以冠之的拯救地球為名博得女性歡心,而在伍迪艾倫鏡頭下,那些人物汲汲營營的在紐約這個大鍋爐里生存,有自我人生哲學與藝術愛好,又時常覺得徒勞困頓,他們鮮明真實得彷彿不知道冷血的鏡頭正在記錄並嘲諷,小老頭伍迪艾倫走在紐約街頭因為剛得知自己的癌症是誤診而仍不住奔跑跳躍讓人忍俊不經,這是他重生的慾望,即便認定「人生無意義」,也曾被生活暫時地誘惑一把。另有,埃利奧特在迷宮似的街道中假裝製造與莉偶遇的戲碼,這個中年男人難掩慾望處心積慮,其實伍迪艾倫故意讓觀眾一開始就看透他的心思,這樣的幽默挖苦恰好抵免了一般倫理電影在戲劇性呈現上的無聊碎璅。

2、鬆餅樣的圓形結構
有趣的是,總覽影片結構,也如同『鬆餅』一樣,原本的團圓大集合,接著被打散成塊,各自遠離生疏或親密交疊,而在尾聲時刻又被平衡地紮緊,「合→ 分→ 合」圓形結構就此提煉而出。時間層面,又感恩節出發又到一年的感恩節;關係層面,即便婚姻已處於不穩定狀態,漢娜和埃利奧特非但沒有離婚,反而更相敬如賓;家族方面,原本遊離在外的米基,在前段都是截然獨立以自說自話的姿態出現,卻在最後的家族團聚中作為『新』女婿身份出現。這樣的結果,不同於好萊塢的結尾常常索然無味讓觀眾一猜即中。伍迪艾倫神經質地對他的電影進行反覆檢閱,即便在開頭揣測,在結局依舊是會有意外驚喜,儘管它不一定最終讓人『喜』,就如鬆餅償到最後一口,意猶未盡之下仍是覺得有『發胖的危機』。這便是伍迪艾倫式的對生活的神經質過敏。
「圓形」最為突出明顯的一個橋段:三姐妹共聚時在餐桌上面紅耳赤的爭辯。這一情節的運鏡也是如此的蘊含深意,沿著三姐妹圍坐的餐桌,流暢地畫過圓形外邊,三者的表情一一呈現,如漢娜與霍莉爭論時,刻意虛前景中講話的兩人,後景中莉的表情無奈與忍受自然就更吸引觀眾眼球,圓形中的三角,是穩定也是衝突。天才伍迪艾倫,不僅能將「圓形」這一抽象概念,隱藏在整個敘事結構中,也能在人物的交織中情節的突顯中通過鏡頭語言來輕鬆表達。
 

3、知識份子形象
    他們的身份,角色設定,如作家、演員、藝術家,通常不會讓生活完全因俗氣的『金錢問題』而全盤崩潰,然而更多體現的是對伴侶和藝術愛好上的迷惘。這些迷惘煩惱就好似,簡單的說,他們總在衣冠楚楚大庭廣眾時分,皮膚突然間瘙癢,卻礙於隔著衣服無法痛快撓之。
以『病入膏肓』的米基為例,他像是敘事中的一個段落點,影片一開始,他都幾乎都是以單人形象出現在鏡頭前,他是絮絮叨叨的『始作俑者』,當然,因為他就是伍迪艾倫本人,自然更了解怎樣演繹這樣一個憋屈苦悶的知識份子形象。他深信自己身患癌症,直面人生,瞭然像尼采和蘇格拉底之流已無法拯救,他轉談永恆循環理論,說『我們這一生會以同一種方式不斷出現直到永遠』,這句話也是一語雙關,給他那些定時循環往復出現的獨白找到了出鏡的理由。然而相比《安妮霍爾》里將螢幕當作是他曾經的單口相聲脫口秀,『米基』的『囉嗦病』已經好太多了。並且單獨分解他的『獨白』來看,對哲學上生死的探討和人生無意義命題的提出,讓人在笑過之後像是得到了一面鏡子,可以反省與感悟。
知識份子們另一個不能缺少的標籤──『獨白』,即使伍迪艾倫在後期的作品中,如千禧年之後的作品『午夜巴塞隆納』和『午夜巴黎』,已經不再沿用『安妮霍爾』和『漢娜姐妹』中的神經質絮絮叨叨,但獨白仍是其必不可少的法寶。並且,難再有能如伍迪艾倫一樣,將人物獨白和畫面表情銜接得絲絲入扣的創作者。絮絮叨叨的人物獨白亦反映著伍迪艾倫電影的另一個可辨識基準──獨白的語速,以及涵蓋的無關緊要的資訊量的多少。這些與主線脫離的資訊和人物神經兮兮的自省唸叨可能會讓觀眾崩潰,也讓更多的伍迪艾倫迷熱衷不已。

4、伍迪艾倫式對小標題、音樂以及畫面節奏的掌控
     楊德昌也曾在『獨立時代』里用小標題分割出最完美的段落結構,統一併井然有序。實際上,這樣的結構更貼近與現實生活,瑣碎著,又好像被一個一直存在的暗線命題引導向前。相較於戲劇性更為衝突的影片,這樣就更有平實的生活之感。大概是如伍迪艾倫這般深具文學之氣的導演,會更偏愛用小標題,即段落性的畫面黑底白字,來幫助敘事。《漢娜姐妹》中幾處小標題的運用,實為典範。想必在謝幕之後,即便你記不起米基絮絮叨叨對人生哲理的自我見解,也能記起期中某一個小標題的句子,它就是每個觀眾生活中都會存在的一個休止符,讓漫無目的汲汲營營的生活回過頭來反省,不經意間就戳中了生活的痛點。
    台北是楊德昌的,而紐約則是伍迪艾倫的。伍迪艾倫深知該用什麼樣的音樂元素和畫面質感,來為這座城市的故事添彩。《漢娜姐妹》中的音樂鼓點竟能與畫面人物甚至是道具的運動均巧妙融合,畫面的剪輯點亦精準異常,通常都是在人物已經開始運動的過後幾秒鏡頭才跟上方向開始運動,視覺上流暢自然無炫技之嫌,也更讓影片有著輕喜劇的畫面節奏感。
這些,就如掌控好了鬆餅烘焙的火候。音樂的點綴,運鏡的流暢,喜劇節奏,讓觀影的過程如品嚐鬆餅一樣。
  
結論:台北人愛吃鬆餅,雖然它只能作為小資一族的情調點心無法取代正餐,台北人應該也愛《漢娜姐妹》,這樣如鬆餅,償來細碎,喜中帶悲意猶未盡的伍迪艾倫式電影,《漢娜姐妹》以喜劇形式為基呈現著家庭、愛情、心理的變遷,熟稔地通過人物塑造與敘事技巧呈現完美作品。曾多次像伯格曼致敬的伍迪艾倫,終於也催化出了自己的電影風格。絮絮叨叨的說完故事,疏疏離離地思考人生。就算人生真像是托爾斯托預言的那樣『無意義無所謂』,也應當如伍迪艾倫一樣,深諳如何打造自己的作品,認認真真的『無所謂』。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