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果可以倒流，我還是一樣喜歡你

懷抱更好地宣傳《5月天諾亞方舟》3D電影的偉大願望，我16號就看了電影，那種只能自己暗爽、不能跟小夥伴分享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於是我只好感嘆到：作為一個有職業操守的腦殘粉，我是不會劇透的，但我必需要說，太感人了，不看不是人…#五月天一生推#。疑似已經退出貴圈兒的小夥伴忽然回覆：真的嗎，本來不打算看的了……

好吧，其實沒那麼誇張，但是視聽震撼還是超乎想像，以致於我看到許多場景的時候都要琢磨，這得花掉多少錢啊？官方的答案是，一億，而且這只是電影的製作費，還不包括每一場演唱會的投入。我不禁感嘆，太多了，太土豪了。對，五月天是土豪，我是窮逼，可我還總想著給五月天送錢，這什麼心理？

前晚一直在刷部落格的我，看到好多朋友都去了零點場，一邊覺得特別感動，一邊好後悔自己沒有去，還把已經團好的20號的票給轉了。兩年前的《五月天追夢3DNA》，我一共看了九遍，前兩次都是跟大家一起包場，第二次看還是哭抽過去的節奏，十一還專門回家買了票跟爸媽一起看，回京之後又團購連看兩場什麼的。而現在，我錯過了兩次可以跟大家一起快樂一起感動的機會，這讓我感到絕望，誰能告訴我我到底怎麼想的……

每個人年輕的時候，好像都有著無限的能量和激情，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能量不知道去了哪裡。就像我最近看到的《20歲VS30歲：一個音樂粉的心路歷程》中說的，20歲時，為了看一場演出你可以隨時去任何地方旅行；30歲時，只要想想在工作日的夜晚去看演出就已經讓你疲憊不堪了。

未來的我們，將會面對更多更實際的問題，到那時候，我們會更明白有心無力的含義。每個渺小的理由，都困住自由，有些事現在不做，一輩子都不會做了。而我見過最有哲理的一句話是：與其後悔當初沒有做，不如做了之後再後悔。

和3DNA不一樣的是，這是一場更為純粹的五月天演唱會電影，不再有幼稚蹩腳的劇情，歌曲數目卻幾乎翻了一倍，除了更加絢麗奪目的燈光音響之外，還增加了綵排和talking。唱完三首歌，螢幕上依次出現上海、北京、高雄、台北的畫面，印象最深的自然是去年429和430，那是五月天第一次來到鳥巢，沒想到居然一開就是兩場。陳信宏說：你們從住的地方到鳥巢，用了多久？有人很快，花了半小時，有人花了兩小時，有人從很遠的地方坐火車過來，花了三天，但是五月天花了13年。

我偏愛那些心懷夢想的人，無論他們的夢想幼稚還是成熟，實現了還是沒實現，我都發自內心替他們感到高興。所以當五月天每次談起青春啊，夢想啊什麼的，我從來不覺得矯情，我覺得他們是發自內心的，就像我現在一樣。我真心覺得這些東西都非常寶貴，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從1.6公裡外的無名高地走到鳥巢，五月天花了整整八年的時間，更別說從幾千公里之外的台灣，許多人走了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走出熟悉的街道和人群。還是那句話，人在年輕的時候就應該闖蕩，大不了失敗了就痛哭一場，或者去KTV高聲唱著：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在20歲就過著50、60歲的養老式人生，是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生活方式。

在過去相當漫長的時間裡，我一直非常期待2012的到來，因為我對當時的自己不是太滿意，我覺得好多個時刻，我好像都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想成為不一樣的自己。讓我們來做一個測試好了，如果真的可以穿越回過去，重新開始第二人生，你最想回到哪一刻，為什麼？

陳信宏推崇的日本女作家山本文緒在《藍，另一種藍》中討論到：如果當初選擇跟另一個人在一起生活，結果會有什麼不一樣，會比現在幸福嗎？而當女主角滿懷著少女時期的愛和期待，跟自己的分身互換人生之後才忽然發現，人生是不可能完美的。就好像《一一》里吳念真飾演的NJ多年後與初戀情人再度相逢，卻發現人生其實沒必要重來一場，即使重來也無力改變什麼。或是像《曖曖內含光》裡的金凱瑞一樣，即使因為痛苦而選擇消除愛的記憶，當他遇到凱特溫絲萊特的時候，還是會再一次愛上她。

《星空》《倉頡》《我不願讓你一個人》，每一首都是要死要活的節奏，想到每一個曾經在生命中出現的重要的人。曾幾何時，我是那麼的相信永遠，相信有些事情會延續一千個世紀，直到宇宙毀滅那一天。朋友說，好可惜啊，真想回到過去重來一遍，下一次，我一定不會再這麼著急了。我說，我那時候也有這種感覺，如果當初我沒有那樣做，或者我當初那樣做了，結果會不會有點不一樣？

只可惜，人生是沒辦法重來的，在這個時空裡錯過了，就是永遠錯過了。在漫長的人生時光里，我們在不知不覺中漸行漸遠，也不知道你們都過得怎麼樣了，是否找到了已經真正的快樂，還是像大多數人一樣隨波逐流。只好一廂情願地幻想，如果真有現實世界之外的平行世界，一定會有不一樣的結局，相愛的人們都會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你看，我又在做夢了，可那是多麼美。

還是同一個朋友，她說，我總覺得現實生活都是假的，夢才是真的，我之所以忍受白天的辛苦，就是為了晚上可以隨意的做夢。或許這就是瑪莎所說的「哲學性轉換」，當你換個方式看待世界的時候，它不再像從前那樣庸俗不堪且難以忍受了，而是充滿了某種不知名的詩意和憂傷。她還說：「憂傷」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品質，只有極少數的人和高中生才會擁有，我已經很久沒有憂傷的感覺了。 可這句話本身就很憂傷啊，憂傷得我都想哭了，難道她就是傳說中這個時代瀕臨滅絕的女詩人……

我心目中最美也是最憂傷的歌，一直都是五月天的《擁抱》，看似溫暖的標題，卻依然藏著那麼深刻的無助和孤單。一個夜深入靜時還睡不著覺的人，開始思考自己的青春和理想，過去和未來，只要稍微想想就覺得要哭了。人生不能想，一想就流淚，沒有在深夜痛哭過的人，不足以談人生。

《溫柔》差不多算是這種感覺的延續，那個我一直深愛的人要離開我，去追尋真正屬於他的幸福人生了，除了給他自由和祝他幸福，我不可能再有更好的選擇。只是在每一次路過熟悉的巷子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回憶失落，還是不懂當初那麼快樂的我們，到底為什麼走到今天這一步。

昨天有個小夥伴說，很多人都希望男神一輩子單身，雖然不會再像年少時那樣幻想和他在一起，但是只要一想到那麼優秀的他都還單著，就覺得對未來的人生充滿希望。可是我卻覺得，如果連那麼優秀的怪獸哥都不能搞定這件事，我簡直要對整個宇宙絕望了。

某次一個月天兒歌迷採訪我，說是要寫成論文，我很愉快地答應了，卻發現自己偏愛的都是傷心的歌，別人在五月天的音樂里聽到的是青春勵志，我聽到的卻是唯美傷感。現在想想，好像的確是這樣的，我最喜歡的五月天的歌，大多是類似「想得不可得，你奈人生何」這樣的感嘆，跟勵志半毛錢關係都沒有。陳信宏說，年輕人應該多開心點，別有事沒事就思考人生傷春悲秋，傷心的人就別聽慢歌了，聽多了對身體多不好，想那麼多也沒什麼用，還是跟我一起動次動次吧……可我還是喜歡慢歌，此題無解。

《諾亞方舟》是這次巡迴演唱會的主題，現場舞美各種高端大氣上檔次，卻並不覺得奢靡俗套。當金色的光從各個角度照在偶像身上，我看到他們像太陽一樣散發光芒，這是多麼美好又多麼感人的畫面啊！而在我心裡，他們也的確是播種太陽的人，在那些如吸血鬼一樣漫長無聊的黑夜裡，真真切切地溫暖並照亮過我的人生。

五月天對我來說，不是某種理想主義的逃避，而更像是現實主義的陪伴。在許多個孤獨無助的夜晚，聽著那些平日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音樂，我真的感覺到他們就在我身邊。每次覺得自己不夠勇敢的時候，我就會對自己精神喊話，「告訴你，不能怕！」「你有什麼好失去的呢？去做吧！！！」是啊，既然不擔心失去，為什麼不更勇敢一點呢？

我曾經想過多年以後，當腦殘粉們把人生重點轉向事業和家庭，五月天在我們心目中，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個存在？是跟自己的孩子套近乎說，想當年，你老媽我也是追過偶像的人啊，比你現在還瘋呢。還是一想到過去就覺得心累，如果有人不識趣地提起當年往事，會在第一時間調侃說，那都是年少無知，可別再提了。

但我覺得不是這樣的，年少的人們其實一點都不無知，只是容易激動而已，他們看見感動自己的東西，就忍不住想要和全世界分享。這些少年心氣和少女情懷，是殘酷青春中少數值得珍藏和回憶的部份，然後你會發現，當人生進行到一定階段，這些心情真的很難再有了。而我是多麼幸運，在長大成熟之後，還能輕易擁有這樣的感動，從未喪失對愛的熱情。所以我相信，五月天應該和我一樣，他們並不是在販賣青春，只是一直固執地待在青春裡面，捨不得離開而已。

在瑪莎說出「哲學性轉換」這樣令人費解的字眼之後，現場忽然進入最炫民族風環節，請原諒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人吧，因為它真的太酷炫了！《三個傻瓜》告訴我，成長是一個逐漸失去的過程，小時候覺得理所當然的一切，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永恆的紀念。聽說陳信宏想要研究CD機，企圖復興失落已久的CD文化，我真的特別感動。十年前剛開始聽五月天那會兒，我的願望就是買個CD隨身聽，可是一直到現在我也沒買。如果真的做成這件事，簡直是對人類文化生活的巨大貢獻，主唱加油，看好你哦！

當《倔強》的旋律響起，我看到鳥巢的十萬人彩虹，那麼壯觀，那麼漂亮。我知道，那不是一個用來破紀錄的數字，或者今天看了明天就被遺忘的新聞，而是十萬顆真誠善良的心。他們從全世界各地的每一個角落趕來，只為了這轉瞬即逝的相遇，而我相信，我們每一個人在過程中所收穫的，遠遠比我們付出的多。

有天去聽了一個講座，那個已經騎行了十多年的70後說，我選擇一直在路上，這就是我的人生，別人的理想是出人頭地，我的理想是晃來晃去…當時我就淚奔了，這說的就是我本人好嗎！！！別人的理想是事業成功、家庭幸福的小康生活，而我還停留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每天想著怎麼從本來就不多的工資里攢出一點錢，去跟自己喜歡的人們和生活多見見面。

我很開心，也很幸運，我的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上。從小到大每一個重要的決定，從報考志願到畢業去向，從生活的城市到生活方式，都是我自己選擇的，這是我所喜歡的人生。當，我和世界不一樣，那就讓我不一樣，既然渺小如我無力掌控世界，能選擇自己的人生也是好的。

跟真正的演唱會一樣，最後的最後，是每次都會讓士傑淚流滿面的《憨人》。像大家都知道的那樣，台下的小夥伴們一直「啦~啦~啦~啦~」地唱著，因為知道故事已經走到尾聲，所以才更捨不得離開。本來這樣結束就已經很感人了，結果唱著唱著陳信宏開始說話，並且成為了本片最後也是最大的淚點。

他說，從小我一直希望我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我很希望我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人，可是我從來沒有考過第一名，從來沒有過…然後演講比賽也通通槓龜，然後去報名參加合唱團的時候也被刷掉，終於有一天我找到一件事情，發現我好像可以做，這件事情叫做「玩音樂」。

我很幸運。因為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很會唱歌的主唱，不是一個很會作詞的作詞人，不是一個很會作曲的作曲人，甚至在台上，我要跟大家一起跳舞的時候，總是沒有成功過。但是我知道我特別幸運，因為當我做的有一點點好的時候，我的朋友，我是說，不止台上這四個，而是你們，都很慷慨。我只希望，我們寫出來的歌，可以陪你們，在沒有人看到你們的時候。然後我知道，我們會在心裡，陪你慢慢唱起，我們最熟悉的旋律，「啦~啦~啦~啦~」……

忍了一晚上的眼淚，終於還是在最後時刻破功了，不過這樣也好，如果聽完這段話還能淡定如初，那我估計是真的已經離開五月天了。

從幼稚園、小學到初中、高中，我都考過第一名，可是那又怎麼樣呢？直到現在，我也還是最最平凡、最最普通的我啊！沒有功成名就，沒有著作等身，沒有太多存款，也沒有腦殘粉。小時候我覺得，學習是為了自己，只要好好學習，將來一定有出息。長大後我發現，現實世界遠比想像中複雜，而我當初拼命追逐的那些，其實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這時候，我才真的覺得自己有點不一樣了，不是因為我比別人更好，而是因為我找到了我自己。

我也不知道這些跟五月天有沒有關係，但是五月天的陪伴和鼓勵，或許能讓原來就在這條軌道上運轉的我，更加堅定自己的方向。是的，我是一個獨立自主的成年人，人生中許多重要的事情，都只能自己做出決定。但我還是需要五月天，在我偶爾脆弱的時候給我依靠，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給我擁抱。

然後我想對陳信宏說，在我眼裡，你是一個很會唱歌的主唱，一個很會作詞的作詞人，一個很會作曲的作曲人，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想，我就是這麼覺得。在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正直和善良越來越稀缺，但是請相信，心懷善意的人們，終會找到彼此。我很喜歡的PK14主唱楊海崧說過，我們會創造屬於自己的世界，這個世界是我們的，而不是他們的。

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完美，我從來不覺得五月天是完美的、不能被批評的，我不是這樣的腦殘粉。我所理解的腦殘粉是這樣的——平日裡或許很少關注他們的一舉一動，但是當他們真的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我還是會瞬間穿越回當年那個17歲少女。這是高深如哲學都無法解釋的事，卻又那麼深切地發生在我們每一個人身上，我以為我早已變成另外一個人，但其實我還沒。

情緒太複雜了，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這些情緒到底能帶來或者改變些什麼。我只是隱約覺得，如果不給這部電影打五星，不為它寫點什麼的話，真是對不起高中時攢錢買的磁帶和備課筆記上抄下的歌詞。這是我人生中永恆的一部份，如今我已經超越了它，卻永遠不可能丟棄。

在過去那麼多年的時光里，我有一個不能言說的遺憾，每當想起這件事就覺得難過，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我願意，付出所有來換一個時光機，回到我們初相遇的時候，讓故事再繼續。但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陳信宏的一句話——我從來不會想說：「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這種話，時間如果可以倒流，這一切就不會那麼珍貴。所以我說，就這樣吧，就這樣吧，就算時間真的可以倒流，讓我有機會回到過去重來一次，我還是會一樣喜歡五月天。

友情連結
我能遇見你，已經很不可思議：http://movie.douban.com/review/5107938/
因為你是五月天，所以我是腦殘粉：http://music.douban.com/review/5222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