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全民目擊--Silent Witness

全民目击/SilentWitness

6.9 / 958人    119分鐘

導演: 非行
編劇: 非行
演員: 孫紅雷 郭富城 余男 鄧家佳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封殺微信

2013-09-21 16:18:58

—母愛 :周口監獄演繹人間傳奇之一:一個母親最後的力量


周口監獄演繹人間傳奇之一:一個母親最後的力量
  
   河南平安網訊 她已經87歲,到了衰老的時候,但當她得知65歲的大兒子因盜竊入獄後,她以最原始的方式,步行近百里地去看他。這個一生貧苦、沒識過字的老婦人,背著饅頭、西瓜和雞蛋,一天內來回走了近兩百里地,只為短短半個小時的探視——
  
   趙巧雲許多時候已經開始犯迷糊。蒲扇剛剛還拿在手上,可出去收了趟曬在院裡的被子,就記不起擱哪兒了。藍頭巾前一天明明還在床頭,第二天不知怎麼到雞窩上了。自己10個孩子的名字,她也甚至記不全。她已經87歲,漸漸「迷了,老了」,到了人生中最後的一段時光。但有個念頭在她心裡卻一直很清晰——她想念兒子。
  
   6月,她收到周口監獄的一封來信。鄰居對著不識字、耳朵又背的老太太,足足喊了10多分鐘,才讓她明白,65歲的大兒子因盜竊罪入獄了。 這是大兒子第三次入獄,她並不太吃驚。「彪兒(大兒子乳名)打小都不學好。可好兒子,賴兒子,都是俺兒子。」她這樣對村里人說。
  
   因為不知道兒子在監獄過得怎麼樣,能不能吃飽穿暖,她決定去看望她的「彪兒」。她一點不清楚,從她家所在的河南省太康縣大許寨鄉黃寺村到周口監獄到底有多遠,究竟要過幾座橋,穿幾個村,經幾個縣。她只知道,她得去看「彪兒」。
  
   等兩隻母雞下了8隻雞蛋,她決定上路。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要出遠門,包括住在附近的小兒子。臨走前一天,她親手蒸了10多個饅頭,又拿麥子換了兩個西瓜,還用手團了4個醬豆餅,統統裝進一隻編織袋。
  
   7月10日,天剛麻麻亮,趙巧雲就準備出發。她不知道確切的時間,因為床頭裸露著指針和電池的鐘,已經好幾年不走了。她從床邊的紅繩子上扯下一件舊得看不出底色的衣服,套上她瘦小的身板,又穿上一雙帶絆兒的繡花黑布鞋。她揣上幾乎所有的積蓄,總共85元,這其中「還有一張是50元的大票子」。她把那隻編織袋扛在背後,然後動身了。她打算走著去監獄,因為捨不得一出門就花錢。「老了,賺不來錢,一分錢看得跟磨盤一樣大。」她總這樣嘮叨。
  
   方圓數十里地,她很熟。年輕時,她在周圍討過飯,所以「路感」很好,甚至還能分出「南北」。但走出這片地後,她就迷路了,只好拿著監獄的來信四處問路,問路邊開小店的,問豆子地裡正在幹活兒的農人,還不時攔下騎自行車的漢子。她不停地走,餓了,就從編織袋裡掏出饅頭,邊啃邊趕路。渴了,就去路邊人家討水。儘管兩個小西瓜在背上滾來滾去,可她捨不得吃。她固執地想:「那就該是給兒子的。」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還有多遠。她只是不停地走,就像出嫁前「淹三年、旱三年、蝗三年」那會兒,她跟母親四處逃荒,走的路看不到頭。
  
   天越來越熱,衣服濕透了,濕褲腳裹在腿上,害得她好幾次都險些摔跤。腳上沒有穿襪子,鞋浸著汗,一走就「咯吱咯吱」響。編織袋像雨布一樣貼在背上,越來越沉。她不得不一次次歇下來,找一棵樹,貼著樹幹蹲下,再脫下鞋,塞在屁股下,最後坐踏實。不過她很克制,歇不了一會兒,就又站起來走,因為怕「歇久了,腿軟了,站不起來」。身上經常汗津津地發癢,她就在樹上蹭蹭。
  
   「跟牲口一樣。」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她要去看望的「彪兒」,是她10個孩子中活下來的4個孩子之一。大女兒嫁到了河北,在她看來是孩子們中生活最好的,「生意做的大,發了大財,一年能賺一兩萬呢」。小女兒嫁在同村,如今在溫州打工討生計。快50歲的小兒子是個泥瓦匠,家裡日子也緊巴。唯獨大兒子最讓她操心,也沒少挨她打。村里人總能見到80多歲的母親舉著棍子、拿著鞋子追著60多歲的兒子打。前些年大兒子常年不回家,回一次,就往母親手裡塞錢塞禮物,但做母親的拿著錢就往地上摔,說這錢不乾淨。「我啥也不要,我只要你好!」母親苦口婆心地嚷嚷著說。
  
   每個孩子在她心裡都「般般重」。直到去年,年近九旬的趙巧雲還幫著小兒子放羊。在她早年拉扯孩子最艱難的時候,曾有人要收養她的孩子,她哭了好幾天,哪個也不捨得給。最後,她不得不帶著最大11歲、最小6個月的孩子外出討飯。儘管如此,每年春節,她還是會分給孩子們每人5分錢的壓歲錢。「那日子,拔不出來的苦!」她如今回憶說。
  
   但這一輩子,她可沒想過放棄。這一次,也一樣。
  
   她又上路了。走得時間長了,腿肚子越來越硬,「突突跳得疼」。終於一步一挪地捱到了西華營,她有些支撐不住了,「累得像根麵條」。眼看著一趟趟從西華營到西華縣城的長途中巴打身邊過,她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上了一輛。為此她花出5塊錢。
  
   這5塊錢讓她少走了近40里地。但西華縣城到監獄還有好一段路,攬活兒的摩托車開價10元。「貴得嚇人。」她嘟囔著。又開始悶頭往前走。
  
   終於,在離監獄不太遠的地方,兩個好心的姑娘用摩托車把她送到了目的地。有人給她算了算,從她家到監獄大約110里地,她走了足足有70里。
  
   當趙巧雲踉蹌著來到監獄時,下午探監的時間還沒到。她就坐在門口等。她似乎一輩子都在等這個兒子。他總是在外流浪,很少回家,一到春節,她就苦苦地等他。她還記得自己吃的最後一餐肉,是去年春節年三十,跟大兒子一起包的餃子。
  
   這回,她又等來了自己的兒子。當她被領進探視間,隔著雙層玻璃,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彪兒。 不等開口,眼淚就順著滿是褶子的臉頰滾落下來。親屬和犯人只能通過玻璃兩邊的電話通話。她耳朵背,聽不清電話裡說什麼,只是一口一個「彪兒」地叫,邊喊邊比劃,急得哇哇大哭。
  
   兒子知道母親走了近百里路看他,他嚎啕大哭。兒子緊緊地把臉和手貼在玻璃上,趙巧雲就隔著玻璃,不停地摩挲著,一遍遍「摸」兒子。
  
   但時間很快到了。按照規定,探監不得超過半小時。又有規定,監獄不能接收外面帶來的食物。於是趙巧雲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留給兒子,自己又扛起那隻裝著西瓜、饅頭和雞蛋的編織袋,走上了回家的路。
  
   從大約下午4點離開監獄,她又開始了漫長的行走,走走歇歇,天一路黑下來。幸好在離家最後20里地的公路上,她遇到同村的熟人,用摩托車把她送到家。老人從編織袋裡掏出原本帶給兒子的那8隻雞蛋塞給他,他死活不收。這時,天早已經黑透,她「累得像團棉花」。
  
   直到幾天後,有記者從北京拜訪她,趙巧雲才知道自己上了報。她家裡沒有報紙,甚至連一張手紙都沒有。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故事上了網際網路,她從沒見過電腦。事實上,她已經8年沒用過電了。
  
   8年前,一場大雨摧毀了她住了30年的土夯的房屋,3間屋塌了一大半,她只能住到沒有窗子煙燻火燎的廚房。牆像熟透裂開了的老甜瓜,一下雨就漏。她用化肥袋搭篷,躺在床上,一睜眼就能看見化肥袋上的美國國旗。她不知道那是國旗,只知道:「那滿是條子和星星」。
  
   她把空玉米棒子塞滿床底,因為那是屋裡唯一不漏雨的地方,這些可都是做飯用的柴禾。本應吊電燈的地方,吊著竹籃,籃子裡裝著饅頭,那是唯一不跑老鼠的地方。
  
   她習慣了黑暗。8年里她沒用過電燈,一只比鉛筆略粗的蠟燭能點上半個月。屋裡最值錢的一筆財產,要算是床頭一桶5升的大豆油,她已經吃了8個月,還剩下小半桶。她沒有牙膏,沒有香皂,沒有抽屜,也沒有一件新衣服。家裡來了外人,她甚至拿不出第二個小板凳,只能搬出一塊磚頭來讓客人坐。客人想上廁所,她就領著走到種有三排蔥的菜地。
  
   因為感動,也因為有記者來訪,周口監獄特批給趙巧雲一個機會,讓她可以不再隔著玻璃,而是面對面地看到兒子。聽到這個消息時,她老邁的眼睛突然有些發亮。「現在就走?」她興奮地嚷嚷著,可一下又懊惱起來,「可我帶什麼給我兒?啥也沒準備。」
  
   路上,監獄工作人員請老人吃飯。坐在餐桌邊,趙巧雲感到吃驚,她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大的桌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菜」。服務員給她盛了一大碗麵條,她吃不下,卻又捨不得浪費,硬撐著吃完。因為,「麥子從出苗到收割,要經歷83場雨。」她喃喃地對坐在身邊的人說。
  
   吃完飯,她緊緊攥著打包了一張大餅的塑膠袋——她終於又有了給兒子的禮物。顯然,她又忘了監獄不收食物的規定。
  
   在周口監獄,趙巧雲再次見到了兒子。這次,他們緊緊貼著坐在一起。因為愧疚,兒子拿手捧著臉哭。而做母親的則哽嚥著:「為了你,我的眼淚都流幹了,你要好好改造,好好相信人,可不能再做那事了。」
  
   「彪兒,我回去了,給你改名,要讓全村人叫你『改淨』、『改淨』。」風燭殘年的母親發誓般恨恨地說:「你要不改淨,我死都不會再看你一眼。」
  
   但其實她知道,下次也許她還會再走上百里地來看他,只要她還有力氣,只要永遠離開的那一天還沒有到來。
     舉報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