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安達飯店》：「紀」與「實」的矛盾消解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兩年前第一次看《盧安達飯店》，之後去網上大搜一番評論，結果子乎所有評論都糾結於它和《辛德勒的名單》的比較，甚至有些評論竟然把《辛德勒的名單》說得一文不值——國人之感性可見一斑。其實做這種比較是毫無意義的，無論是對電影行業的貢獻，還是電影本身的技巧性，《辛德勒的名單》都遠超《盧安達飯店》幾個檔次，但這並不妨礙後者配得上「佳片」二字。但是同時，《盧安達飯店》也是缺點十分明顯的電影，這些缺憾似乎比它的成功之處更有價值。
單看《盧安達飯店》的任一方面，可能都算不上完美，甚至算不上優秀。除了廣角鏡頭的運用有些出彩之處外，全片的攝影並不能算精彩；光線除了簡單的烘托氣氛，沒有太多的存在感；情節點的設置有很多不妥，造成的情緒不連貫和節奏混亂是硬傷；隱喻鏡頭幾乎沒有過應用。值得稱道的只有剪輯技巧和配樂，雨中將外國人送離飯店的一場戲是很多人無法客觀評價這部電影的原因。但是，所有這些因素加在一起，《盧安達飯店》仍然是一部值得稱道的電影，因為所有的因素加在一起，恰好成全了傳記電影的真實性。這對於《盧安達飯店》這樣一部電影來說，恰恰是最需要做好的。視角被集中在了男主角身上，其他的技法都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由於《辛德勒的名單》已經將戰爭、種族滅絕和希望都用教科書式的電影語言做了系統的闡述，所以再多的技法都只是徒勞，將整個故事展現在觀眾面前就是《盧安達飯店》需要做的，其他的一切高超技法對於這部電影來說，都顯得太過花哨。
但是，這部電影的奇怪之處在於，它最大的優勢又是它最大的弱點所在。《盧安達飯店》中的真實性所採用的並不是完全紀實的手法：沒有採用手持攝影跟拍，而是用冷靜的第三人稱鏡頭敘事；沒有採用太多的長鏡頭——相反短鏡頭和升格鏡頭倒是佔有了很大一部份比例；有意地將血腥畫面過濾掉，同時在一些場景特意增加煙霧效果。這些明顯人工斧鑿的痕跡又使影片看上去不倫不類。而這個弱點又伴隨著另一個爭論，那就是：傳記影片的「紀實性」與「真實性」是否一致。眾所周知的是，傳記影片需要真實性，而展現真實性的手段之一是採用紀實手法。也許這種手法是當今電影界的最佳方法，但是它的概念與「真實性」的概念是否存在明顯的界限，卻有著很大的爭議。就《盧安達飯店》來看，兩者之間的界限仍然明顯。它的真實性依然可以使人感到震撼與感動，可是如果有紀實性的加入，影片可能會變得更好。但是，《盧安達飯店》至今仍然是褒多於貶。由此看來，紀實性的「紀」與真實性的「實」之間，必要的平衡與消解將會是代替完全等同的一個好辦法——至少人們願意去接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