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之死——無望的人生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假期最後一夜，遲遲不願睡去，翻到一帖眾人極力推薦《時時刻刻》，隨即無意看起來。

  前半段看的雲裡霧裡，後半段似乎才懂一些。三個不同時代的女人，對女性，人生，自由的解讀。我更在意兩位文人，以及他們的愛侶。這篇影評就從不同的角度說說吧。



  油畫中走出來的英國神經質小說家弗吉妮婭·伍爾芙，深邃的眼眸泛著淺淺的光，瘦弱的身軀套在寬鬆的碎花連衣裙里，一手叼煙，一手就那麼插在口袋，頭髮挽在腦後，隨意散落一些被陽光照得透亮。似乎透過螢幕想要看透一切的眼神看著你，你分不清她是清醒還是瘋狂。

  
  她是一個小說家，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永遠在構思，推敲，感悟。神經敏感而纖細，聰明而敏銳。然而也許太敏感，太聰明，太早知道太多，成了先知。

  一簇營火不安地跳動著，照在不大的房間，男女主人對坐在沙發上。

  男人叼著菸斗問她，為什麼有人要死？

  她微蹙著眉，似乎從構思中剛剛走出來，反問，什麼？
 
  男人問，你說你的小說有人要死，為什麼？
 
  她沉吟片刻。

  男人即刻補充道，這問題很蠢嗎？

  女人微微搖頭，不。

  男人像是自問自答，我的問題很蠢。

  她帶著半絲笑容，眼睛在黑暗中透出光亮，笑著說，一點也不會。
 
  所以呢？男人追問。

  這樣才能讓其他人更加珍惜生命。這是一種對比。女人說道。

  誰會死？

  女人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告訴我。

  那個詩人會死，那個先知。女人解開謎題。

  沒錯。如她所言，那個兒時就聰慧過人，才華橫溢，神經敏感的男孩抱著腿，和舊情人聊著天，決定不再為她滿意而活著。他回憶起他們年少時平常而幸福的早晨，帶著平靜的笑容，輕輕側身，寬鬆的睡衣也裹不住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身軀如一片秋葉翻飛而下。

  
  多年以後，她兩鬢潔白，憔悴消瘦的臉頰，曾經有神采的雙眸似乎熄滅了。她穿著棕色的連衣裙，手插口袋，步履匆匆，穿過門前五彩絢爛的花朵，美麗的花朵走廊，直至泛黃的河水才停了下來。俯身拾起一塊沉重的石頭放入口袋，步履堅定地一步一步走向河水中心，湍急的河水沒過膝蓋，沒過腰間，沒過胸前，她蹙著眉，一下子鑽入水裡。

   一個詩人，一個先知——理察。

   一個作家，一個天才——弗吉妮婭·伍爾芙。
   
   他們最終都死了，諷刺的是他們身邊都有一個人超乎尋常地努力地挽留他們的人。

   克拉麗薩，年輕時愛慕著詩人，在他患病後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他，甚至再他愛上同性後依舊不變。她的愛已經轉化成了依賴，害怕孤獨，害怕迷失方向，害怕恍惚間失去活著的意義，害怕承認自己微不足道，並且過著微不足道的人生。於是她靠近天才，活在他的身邊似乎才真正的活著，她不能失去他。

   萊拉德，弗吉妮婭的愛人，為她從倫敦搬到郊區，建造印刷廠只為分散她的注意力，印刷她的小說，督促她好好吃飯，在她逃跑去火車站時第一時間找到他並且拉回來。他不向病魔妥協，他和死神爭著他愛的人，他的愛無微不至，卻又如同密不透風的網，讓她備受煎熬。

  儘管伴侶們如此努力，偉大決絕的愛情也不能點燃兩位天才心中的熱火。她要自由，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她說她毀了他一生，她嘲笑自己一封信也寫不好，她要放手讓他海闊天空。也放手自己，不再與熬不過的劫難對爭，勇敢地昂起頭，迎接窒息般的絕望。

  他被病痛折磨卻為了讓舊情人滿意而活著，如果我離開了你會不會生氣？他不是沒有赴宴的勇氣，是害怕喧鬧的宴會之後顯得更加漫長的孤寂，那種啃噬靈魂的孤獨和絕望，一點一點吞噬掉整個心臟。

  

  看完這部電影，很多人一下子說不出話，陷入沉思。每個人應該都有那麼一刻，覺得無助，孤獨，絕望。整個世界那麼大，但沒有一處容得下你。你擺在哪裡都顯得那麼侷促，荒謬。即便是你削尖腦袋擠入的圈子，有一天你不再似乎沒有人關心，沒有任何改變。你掛著QQ，等著別人聯繫你，卻沒有滴滴滴的聲響。你點開聯繫人想要找人分享些什麼，卻不知道點開哪一個頭像。也許你就為那麼一個人掛著QQ，為他/她一個人隱身可見。但是慢慢長夜，什麼都沒有。

  關掉手機，關掉網路，一個人逃離。也沒有人發現你。沒有人知道。沒有人找你。甚至你回來了，大家以為什麼都沒變。

  你計劃你的未來，在睡眼惺忪的早晨咬咬牙澆一把冷水，披上外套，開始一天的奔波。夜幕降臨，城市變成你完全認不出的模樣，張牙舞爪地要將你吞食。你快步跑回家，哦，也許那只是一個房間，根本算不上家。急急忙忙地開門，開燈，發現什麼都有。只有廚房碗池裡還沒洗的碗，垃圾桶里還未丟掉的快餐盒，洗衣機里零散的幾件衣服，擺在門外防賊的多一雙的拖鞋，似乎只有這些證明你確實活著。

  囫圇吞棗般吃了碗麵，開著電視玩著電腦，好像有人陪著一樣。無聊地看看網頁，明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又掛起QQ，給手機充著電。在時鐘逼近12點時再次無奈地躺在床上思考自己的人生。想要的生活，很遠。甚至，望其項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枕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些淚痕。
  
  也許在看這篇影評的你，是個女人。未婚的沒有對象的，家人催著吵著鬧著，你卻苦笑哪有那麼容易找到對的人？你也許懷疑愛情吧。甚至懷疑人生。男尊女卑並沒有完全消散，以後嫁入什麼樣的人家，過什麼樣的生活，冰雪聰明的你，知道的。

  也許你是個未婚男人，你也知道現在的丈母娘多現實吧？你也知道男人要有事業吧？你也知道傻姑娘不那麼多了吧？呵呵。

  也許你已婚，婚姻生活早不如戀愛時甜美，稀鬆平常的吃喝拉撒，不願意聽他口中所謂的新鮮事，生活變成了連軸轉。有了孩子的話，似乎就完全捨棄了自己的人生。每個月的財政也成了問題，你不想吵架，尤其是因為經濟原因，對吧？

  也許你離婚，一次失敗的婚姻讓你變得更加現實無奈？原來說好的天長地久不過是拉拉手，曾經的海誓山盟不過是隨隨口。

  怎麼？

  感到無望？

  沒錯，這就對了。

  人生，生活。人生下來就是為了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