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寫的文字

今天早晨看到了豆瓣上一些關於《甜蜜蜜》的影評，腦子裡一些尚未模糊的劇情片段——《甜蜜蜜》、《東京愛情故事》、《喜劇之王》等等瞬間浮了上來，忍不住嘮叨兩句。

當一段愛情飄臨，僅僅探起腳尖伸手去夠，實在是太缺乏誠意。面對從天而降、來勢洶湧的愛情，像小軍這種猶猶豫豫的由尾完治式小男人，往往總是措手不及，驚慌不已，上下忐忑，自顧不暇。對著鏡子照照覺得自己差得還遠，哪裡配得上這樣的艷遇；閉上眼睛摸摸心臟，確認一下是否還在那裡——小男人哪裡還有膽量主動去拉拉對方的小手手，哪裡還有勇氣，當載著豹哥和小婷的船徐徐開出碼頭的時候，撲通一聲跳進江水，大吼一聲「小婷我等你一輩子」（換我是男滴我經常假像我會這樣做的）。

於是這類小男人遭遇愛情的時候，多半似乎也許大概差不多覺得自己是愛了，但面對小婷這樣赤名莉香式大女人的猛烈攻勢，往往還是缺乏誠意，缺少勇猛精神，當然就更妄談愛情中的自我奉獻了。他們就是一群長不大的未斷奶小男人，在戀愛中缺少對內心真正感受的自我肯定與認同，喜歡被關愛，被眷顧，寧願像等彩票中獎一樣，被動的等待各種偶然繼續降臨，而從不肯去主動爭取。正如球已經被對方球員帶到球門跟前，所有人目光炯炯，只等那臨門一腳了，偏偏主攻手在這種關頭還在猶豫猶豫猶豫。正如由尾完治同學，寧願乾等到火車即將開走的時候才狂奔到車站，那他看到的當然不會是莉香而只是一塊手絹。莉香愛完治，但完治的猶豫讓她心碎。所以莉香寧願自己一個人走開。小婷肯定愛小軍，但打動她的往往是豹哥這樣的大哥大式人物。

這個就是古怪的愛情定律——她們不會和一個並不足夠愛自己的小男人廝守終身。雖然她們對後者的愛已痛徹心扉。她們不會為一份撕心裂肺的愛情失去自我，而寧願自己空守一份對愛的承諾。小婷選擇和豹哥一起跑路是因為選擇了「義」，莉香選擇獨自離開是因為選擇了「信」。看到豹哥風光不再、一無所有，小婷不忍像那些樹倒猢猻一樣離開豹哥，哪怕她有著與那些猢猻截然不同的理由；莉香不樂意生活在謊言中，既然愛情不是百分百，又何苦一葉障目、自欺欺人？不如乾脆走掉來得乾淨。在這樣的小女子面前，猶猶豫豫的小男人頓時黯然失色。他們配不起這樣的愛情，他們就活該在分別之後的若干年裡嘆氣哀聲。

於是我又想起了《喜劇之王》。星爺的表白很搞笑，很粗鄙，也很真誠。一夜歡愉之後星爺把所有紙鈔鋼鏰外加一塊上弦手錶統統攤在到桌子上。柏芝見狀故作老成甩下一句「謝謝老闆」，捲走細軟摔門而去。星爺衝到窗外衝著柏芝大喊一句「我養你啊！」柏芝扭頭大喊「先養活你自己吧！」然後就是柏芝捧著那本《論演員的修養》和一堆鋼鏰手錶坐在公交車上的連哭帶笑。其實就是這麼一句簡單粗鄙的承諾，足以讓人甜蜜受用一輩子。這也是潦倒失意的星爺，不同於西裝小白領的完治、以及斯斯文文的小軍之所在。這種落魄男人反而有了「已然一無所有，更有有何懼哉」的坦然，除了赤果果的一片忠心，別無其他私心雜念。這樣的人，想不嫁都難。

其實寫到這裡我不由得又想起了更多猶猶豫豫導致愛情溜走的例子。

令狐沖面對岳靈珊時，不再是武功超群、瀟灑淡定的大俠，而是一個在有困難的時候（湊論文、和男友吵架、找工作、發牢騷等等）才有必要出現的學長。柔情百轉，在小師妹臨死之時居然還被迫答應不需去追究仇人林平之，痴情可嘆可敬。但他的柔情之外總是欠缺了那麼一點點火候。我也說不好具體是什麼，令狐沖也是我在金庸作品中最喜歡的角色之一，他確屬當之無愧的大俠一枚，基本上也算得是完美無缺了，但我總覺得岳靈珊真的是不可能喜歡他的。他在小師妹面前總是缺少一點點霸氣。他在小師妹面前有了太多的不自信——他對自己的感情不自信，那感情之中混雜了太多的兄妹之情，甚至混雜了對師傅（早期）師母的敬畏與感激。面對小師妹，他想到的更多是自己身為兄長的黨員模範帶頭作用，於是不由得忽略了自我真實情感的表露。

我很為岳靈珊為了林平之這個垃圾飛蛾撲火而痛心，我更為令狐沖一片痴情均被小師妹無視而痛惜。錯只錯在他醒悟得太晚，小師妹已被別人搶走了。百轉千回的耐情到底是什麼東東——送上門的沒人喜歡，溜走的偏偏讓人痛徹心扉。
呃 要開會了，後面不能寫了……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