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安.
2013-11-18 07:40:41
最微弱的最美好的最明亮的
夢想。
開始有些害怕講到夢想的片子,因為美好得太沉重,但是又不可抑制地會下意識選擇它們,因為會聽到隔著螢幕的呼吸架起某架透明的橋樑進入血液,帶著某種艱澀又清透的力量,在自己的世界裡隆起一片微小而明亮的光。
像是小潔舉起手去想像那個看不見的蝴蝶,或裕翔想像小潔跳舞的樣子在聲音裡製造一片大海,那些蝴蝶和大海已經在他們內心裡很久了,直到可以用延伸的身體和流動起來的音階將它們傾倒出來時,人們站在他們所仰望的那片海洋面前,眼睛噙滿淚水。
聽。
杯子在被傾倒出液體時上升的變化的聲音,用手指輕點可以聽到那些變化碎成細小的音階組合成新的音階,用手指撥弄片狀的窗簾,可以聽到風從手中滾動成片狀的堅硬的聲音,搖動的鏡頭經過裕翔無法聚焦的瞳孔,媽媽斷斷續續的囑咐從畫外音傳了出來,「裕翔這邊是白色的襪子,黑色的我已經帶走了」「裕翔錄音機我已經幫你帶來了還需要什麼東西趕緊說」「這個是茄子和青菜,幫你放到碗裡」無數用生活聚合而成的細微小事,被這樣的形式傳達出來,聲音變成了具有能量的橋樑。看不見的男孩子,用雙手敲打出物品的形狀,用氣味來記憶物品的名字,他將它們舉起來豎在耳邊,氣流被聚合然後滾動,進入耳腔成為新的記憶。
如果人們只能選擇一種單一的方式讓自己快樂的話,到底是幸福還是不幸福的呢?
裕翔問:「你有沒有,特別想做的事?」
小潔低下頭笑笑;「我想跳舞。」
裕翔又問;「跳舞是什麼?」
小潔說:「我……不知道,只有在那個時候,我才感覺自己自己是存在的。」
他們坐在荒涼黑暗的舞蹈教室裡,在漏下星碎灰塵的鋼琴邊斷斷續續地持續這樣的聊天,小潔在說到舞蹈的時候,眼神靦腆又堅定。一個被某種能量指引的人,如果沒辦法順利進入這個能量的軌道,又是否會被這樣的命數打敗呢?聽媽媽數落自己薪水極低的工作,偷偷地看舞蹈班的海報,在剛送完飲料外賣的電梯間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伸直手臂然後在人們進來時尷尬地收起肢體,這些微小的、窘迫的記憶,也是命數嗎?
至少,他們都在某個時刻,看到某種像光一樣的存在,像是某個平凡的早上小潔帶裕翔在海邊奔跑感覺到的溫度和氣味,像裕翔給小潔看的那些被稱作跳舞的女孩的花朵,帶著某種無邊無際的空曠衝破窘迫,直到看到面前一無所有,面前寬廣無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