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帶來的間接摧殘

          完美帶來的間接摧殘
                            —淺析《黑天鵝》
    完美，是一種對能力的認同。
    尼娜為了追求完美，拘謹地練習舞蹈技巧而無法將自己的情緒融入到舉手投足間。她就像母親的傀儡一般，被母親控制著一言一行。尼娜沒有自己的情感世界，舞蹈團和家裡這種兩點一線的生活包圍著她。尼娜的本性因為母親的畸形保護而透露出軟弱和膽小的跡象。蠢蠢欲動的野心促使尼娜想方設法得到這個角色，變得更加完美，於是她要打敗兩個成為阻礙的隱患。
    束縛自己的母親成為尼娜第一個掙脫的對象。母親對尼娜的愛近乎瘋狂，她那種畸形的愛出自自己對理想的無可奈何，而把期望嫁接在女兒身上。尼娜像一個小女孩，沒有自己自由的空間，窒息一般的感覺如影隨形。尼娜嘗試放鬆自己，享受自我慰藉帶來的快感，當她看到母親鬼魅般地躺在沙發上時，尼娜的私人生活完全暴露在母親的掌控之下。對於尼娜來說，母親就像神聖不可侵犯的上帝，她不允許尼娜違背自己的意願。她在對尼娜的指指點點中找到一絲安慰，彌補自己在舞蹈上的缺憾。母親是尼娜的捆縛，當尼娜開始嘗試爆發自己，卻總是受到來自母親的阻礙。綵排的前一天尼娜不顧母親的反對，毅然決然地衝出家門和莉莉去放鬆。她邁出了與母親鬥爭的第一步，也在行為上挑戰母親的權威。當尼娜夜深時一身酒氣地出現在母親眼前，母親怒火中燒的表情讓尼娜獲得更加濃烈的成就感。
    棍子是尼娜反抗母親的武器，也是獲得私人空間的保證。尼娜將棍子抵擋在門後，將母親窒息般的愛意擋在門外。她困在這個熟悉的房子裡無法自拔，精神分裂的她開始出現幻覺。母親畫筆下的尼娜哀嚎著，這一切讓尼娜覺得反感。她的每一次蛻變都是在母親的控制之外，因此尼娜在頭痛欲裂的早晨醒來，對母親怒吼「我要搬出去住」。
    而尼娜本性的障礙，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尼娜的美麗、怯弱和嬌柔無疑是白天鵝最完美的寫照。她跳脫不了自己的束縛，眼神中總是透露出悲憫和嬌羞。尼娜總是想要更加完美，從而忽略了激情的重要性。當機會要從尼娜身邊溜走時，她用貝絲的口紅幫自己找尋黑天鵝的痕跡，在憤怒中咬托馬斯的行為讓黑天鵝的影子已經開始顯露。這種冰山一角的狂野，讓尼娜陷入矛盾的深淵。
    貝絲對於尼娜來說，是完美的象徵，她渴望擁有貝絲融入在動作裡的激情。尼娜將貝絲遺留在化妝間的工具佔為己有，從而獲得貝絲一般的榮耀和完美。當尼娜出現在腿部潰爛癱瘓在床的貝絲面前，她彷彿看到了完美的另一面就是凋零。貝絲的絕望是一次次狠狠地將小刀刺向自己的臉龐，對尼娜追求的完美不屑一顧。這種行為是對完美的極度諷刺，瘋狂的邊緣尼娜的本性已經開始扭曲。
    鏡子是尼娜蛻變過程的見證。鏡子中的尼娜無所畏懼，將手指的肉刺狠狠拔起，並露出一絲魅惑的微笑。當尼娜從幻覺中覺醒，允吸著鮮血直流的手指，這種精神的失控，讓尼娜身體內的狂野逐漸復甦。她一次又一次地在鏡子面前撓抓背上的傷痕，企圖將自己身上白天鵝的本性驅逐。尼娜接過莉莉遞給自己下了藥的酒杯，在藥力的控制下她的本性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身體裡好像有一隻黑天鵝蓄勢待發想要破體而出。鏡子中的尼娜通紅的眼睛和鑽破皮膚的刺，是一種對怯弱的白天鵝最瘋狂的告別方式。她臆想莉莉覬覦自己的地位而接近自己，實際上都是尼娜本身在與自己的本性抗爭和爭奪。她開始厭惡旋轉的八音盒，可愛的毛絨娃娃，在分裂的精神狀態下找尋黑天鵝的蹤跡。在自己的臆想中尼娜變成自由狂野的莉莉，與黑暗中的魔王激情。她所追求的完美讓尼娜陷入崩潰的深淵，她不顧一切地爭奪屬於自己的角色，黑暗的衝動使得尼娜跨越自己的本性，在舞台上盡情釋放激情。
    尼娜從觀眾雷鳴般地掌聲中聽到了完美的聲音，這種完美，是建立在尼娜的自我毀滅中。尼娜享受著完美帶來的魅力，卻無暇顧及她腹部的鮮血像是對病態的意識做著嘲諷的抨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