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感喟生與死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有很多電影看完都很想寫點文字，可從未有過一部片子像《地心引力》一樣用它獨具的鬼魅驅使我在觀後一小時內寫下我想寫的。
《地心引力》是阿方索•卡隆在2013年帶給人們的驚喜。雕琢極為細膩的畫面，被戲骨桑德拉•布洛克和喬治•克魯尼演繹得無可挑剔。影片講述了瑞安•斯通和麥特•科沃斯基在太空中執行任務時遇到災難，面對無法生存的危險時，他們在無盡的黑暗中尋求渺茫的生，在恐懼的廣闊黑暗裡，瑞安找到了通往真正生活的旅途，並獲得重生。
影院裡的我，很多時候都忘記了我還能呼吸，在那個沒有任何支撐的世界裡，我竟也悄無聲息得成為了這個征程中的一部份。在眩暈中忘記了我在哪裡，保持著一種恍惚的狀態，高頻率的心跳與急促的呼吸。
面對未知與神秘，人們在敬仰之餘更多的是恐懼。一片在深夜中哼唱迷人歌曲的海，帶著古老與不可控的偉力，使人們害怕永遠深陷於浩渺的水面之下。我夢到過一些與影片中很像的場景，我一個人在宇宙中以另一種生命形態感知無法形容的恐怖。因此我對這生來害怕的太空有更為奇異的觀點，而這部片子剛巧與我的恐怖契合。細思極恐的片段與震撼的長鏡頭讓我融入畫面的同時更讓我覺得瑞安面對了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要經歷的鬥爭。
影片中出現的所有人物都面臨過同一樣事物——死亡。最先死亡的其他太空人，在突然變為真空的環境下呈現出的樣子如一具剛從冰櫃裡拿出來的屍體。在瑞安與麥特面前宣告了來自這個宇宙無情的態度，因為他們連選擇死亡的機會都沒有。
在接下去的故事裡，他們分別面臨能源與氧氣的問題。一秒一秒流逝的時間蠶食著他們生的可能性。他們在恐懼里相濡以沫，彼此都需要對方的扶持。喬治•克魯尼用他性感的深邃與親和俘獲了在害怕恐懼中的斯通博士，然而在瑞安•斯通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選擇了放手，他把一生中最後的話語和希望都給了她，瑞安•斯通雖答應了麥特她會活下去，但在無能為力的客觀條件下，她一度無法擊敗蒼白的回報帶來的絕望，選擇了死亡。她將燈熄滅，氧氣關閉，閉上眼，就像一個隆重的儀式。在她選擇長眠時麥特在另一個字宙里令人欣喜得出現讓觀眾與瑞安一樣想活在虛擬中尋找安慰。
事實上，麥特已經把他生的可能全部加在了另一個人身上，直面死亡。平日話多的麥特再也不會把他的聲音通過電磁波傳輸給斯通博士。當她在俄羅斯太空站試圖用毫無反應的傳輸器把她絕望的聲音傳給麥特時，我更想相信此時的麥特收到了她的平安信安然得去往另一個世界然後會告訴那個有打結的褐色頭髮的四歲小女孩她的紅鞋子找到了。
瑞安•斯通雖答應了麥特她會活下去，但在無能為力的客觀條件下，她一度無法擊敗蒼白的回報帶來的絕望，選擇了死亡。她將燈熄滅，氧氣關閉，閉上眼，就像一個隆重的儀式。
這之間有兩個我很想連接的場景。一是在前往俄羅斯太空站的路上，瑞安回答麥特平時這個時候她在開車，並聽那些沒有人聲音的廣播。二是瑞安在搜集信號時，她找到了地球上一個人一條狗和一個嬰兒的聲音，她學習著狗的叫聲並求他的狗多叫幾聲，聽著那個男人給哭啼的嬰兒唱搖籃曲，淚水奪眶而出的特寫鏡頭把觀眾帶入了那個在影院上空飄浮的巨大淚滴，揭示了瑞安心靈的瞬間動向。她從這裡開始懂得傾聽一切生靈的聲音。我不知道麥特的靈魂有沒有真正幫助她走出困境，但是她明白了生命與死亡之間的分歧，要嘛回歸地球創造奇蹟，要嘛在大氣層中被燒死。
在湖面上，瑞安沒有選擇直接上岸而是把自己全部還給地球，那一刻地球上的任何一片水都會比蘇黎世湖更為親切。她欣喜若狂得抓住濕潤的泥土，聞著獨特的香味。她顫顫巍巍得站起來伸開雙臂，感受地心引力帶來的美好的感覺，就像胎兒降生，是靈魂的再一次締造。她那顆直面恐懼強大的內心在人性面前動容，一次次自己與自己的對話裡找到了一個新的自己。
回過頭去看那些冰冷的太空站，譬如中國的天宮。這些沒有情感的事物在我看來已被影片賦予獨特的情感，這些感動不是隻字片語就能表達完全的。因為在生命里黑夜到黑夜的更替間必然會有一個美麗的黎明。
影片中關於地球的大遠景，是哈伯望遠鏡的視角，是幅員遼闊的人類的家。來自休斯頓的信號機械得指引著太空人的動作，但是困難來臨時誰也幫不了600公裡外的太空人，這種太空人與我之間共鳴在很多方面上都順應人了成長的規律。
在寂靜的場景下，我聽不到金屬撞擊的噪音，聽不到炮火與槍鳴。在這個很難訴述故事的場景里，導演依然將美國主流的價值觀貫穿得完美，就是家庭是永恆的港灣，孩子的美好，或是人與人之間感人至深的關係。電影的名字是一個簡單的物理名詞，它給予了物體重量，不會再迷失。尋找重力，就是尋找腳踏實地的地域，尋找安寧的日子。
我只想說，《地心引力》擁有的不只是特技，還有很多人性上的觸動。面對恐懼時，記得別忘了在寂靜的視角看恆河的日出，看冰冷的極光，看黑色間的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