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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合爾茶館的陌生人--The Reluctant Fundamentalist

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我不是拉登(港)/原教旨主义者

6.8 / 14,580人    130分鐘

導演: 米拉奈兒
編劇: Ami Boghani Mohsin Hamid
演員: 里茲阿邁德 凱特哈德森 李佛薛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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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貓與挨千刀

2013-11-30 16:49:21

拉合爾茶館的陌生人: 「9•11」改變了什麼?


      「9•11」十週年紀念日時,美國《高等教育紀事》雜誌邀請13位知名學者,預設了「死亡、恐怖主義、恐懼、邪惡、敵人、勇氣、正義、愛國主義、記憶、語言、合作、復甦和寬容」等等關鍵詞來解讀「後9•11」時代的美國。
與《高等教育紀事》雜誌偏美國立場的「解讀」相比,導演米拉•奈爾可能想說的更多。
她18歲到了美國,從此一步步上升,是實現了「美國夢」的代表人物。面對媒體,米拉•奈爾從來就否認自己是印度導演,也否認代表好萊塢,她認為自己只是一個印度裔的導演。
那麼,我們從影片中看到了怎樣的在「後911時代「里掙扎的依然貧困的巴基斯坦?或者說,是全球化席捲世界的浪潮下任何失敗的一方?
我們看到影片開頭巴基斯坦「詩經」級的印巴吟唱;我們看到導演用極其抒情的鏡頭語言敘述巴基斯坦傳統婚喪;我們看到導演借昌蓋茲之口拷問每一個心懷「美國夢「的觀眾。
「你有過巴基斯坦夢嗎?「
或許,如何解讀電影,我們也繞不開如下幾個關鍵詞所鋪陳開來的深遠背景。
關鍵詞一:全球化
就在「基地」成員駕駛飛機撞向「世貿雙子座」的前夕,30萬反全球化人士曾將熱那亞變成了抗議的海洋,之前這股反對力量已經橫掃了西雅圖、華盛頓、布拉格、尼斯、夏威夷。
更早之前,在1999年4 月,在阿富汗坎大哈的一次會議上,本.拉登接受了由「9.11」恐怖襲擊的策劃者巴基斯坦出生的機械工程師哈立德.謝赫.穆罕默德起草的一個提議。就如《世界是平的》中所提起的跨國企業的經營方式一樣,本.拉登在阿富汗建立基地組織總部,把9.11恐怖襲擊的總體設計工作外包給了哈立德.謝赫。又把財務管理外包給了哈立德.謝赫的外甥阿里.阿卜杜勒.阿齊茲。從沙烏地阿拉伯阿西爾省中招募劫機人員,從歐洲招募飛行員,從漢堡招募行動組織的領導者,從巴基斯坦招募後勤支持人員,他甚至還把培訓飛行員的工作外包給美國的飛行學校。
我們總會忽略這樣一個事實,十年前,伊斯蘭國家占世界人口的百分之二十,卻只佔有世界總產值的百分之四。十年後,人口分佈沒變,後面的數字略微變化,變成了百分之五點一。雖然伊斯蘭各個國家的情況大不相同,但都沒有在全球化中分的一杯羹。基地組織代表了在全球化浪潮中最失敗的一方,代表最成功的一方是中國和印度,以後可能還要加上緬甸和越南。
對於全球化是不是美國化的問題,在經濟領域似乎已經不存在太多爭議。《經濟學家》雜誌認為,過去十五年里,全球化程度較高的國家,美式資本主義及其理念都已被廣泛認同和接受。
正如昌蓋茲的詩人父親不理解兒子在安德伍德公司工作的意義一樣,「如果我是個水果商,你既不是來賣我水果的,也不是來買水果的,我付錢是要你來告訴我,這個番石榴值8個盧比?「
美國人也很不理解,在全球化波及的許多地方,人們被壓抑的憤懣和對西方的不滿。他們本能地認為其他國家和地區的人民也想過和他們一樣的生活。
就像我們漢人難以理解那些從偏遠新疆而來的「切糕黨「。
人類一切的矛盾始於溝通不暢,而全球化也不可能雙贏,不可能「共同富裕「。理解其中不可調和的矛盾,才能深刻理解影片的悲劇性。
關鍵詞二:真相?
蕭伯納說,當死亡天使吹響他的號角時,文明的偽飾就像強風中的帽子一樣,被從人的頭頂吹落到泥地裡。這似乎成了美國「911「後國防、外交政策基點的最好註解。
影片緩緩敘述昌蓋茲從巴基斯坦的沒落貴族出走的青年,懷揣「美國夢」,到成為安德伍德公司最年輕的合夥,再回到拉合爾大學成為教授暴力革命史的教授的心理路程,911是突兀轉折的起點,卻不是終點。

如果說資本主義的要義「自由交換」是安德伍德公司所本的「基本原理」,那麼與影片快結尾處的伊斯蘭頭目所本的「古蘭經真相」一樣,都是缺乏人性基礎的的烏托邦。
20世紀是盛產各種堂而皇之想法的時代,資本主義說所有人應當無拘無束同其他人做交易;共產主義說所有人應當以解放全人類為己任;環保主義者說一個塑膠袋就能毀滅地球。各有各的堂皇理由,各有各的美好願景。一旦實踐起來,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因為無論願景多麼美好,理由多麼堂皇,「基本原理或真相」多麼妙不可言,他們都忘記了主體的「人」。一個個大寫的人。
莊子說: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幾千年來,誰都把它當成了耳旁風。
看透各有所本的真理或原理其中的虛妄本質,才是昌蓋茲心路歷程的終點,也是影片所要揭示達到的哲學高度。
關鍵詞三:立場
當加繆的家鄉阿爾及利亞首都阿爾及爾陷入戰火,他以諾貝爾獎得主的身份說:「我信仰正義,但在正義之前,我要保衛我的母親。」他的這份保衛母親大於抽象意義上的正義、和平的情感,這是加繆的「立場」。
影片裡,伊斯坦堡的出版商有意對昌蓋茲說起土耳其禁衛軍的故事時,昌蓋茲心裡是震怒的。這位苦心經營中東文化事業的出版商甚至找出昌蓋茲父親的詩集來梳攏他。他明白,已經到了選擇立場的時刻。隨後,他去了清真寺。
用腳投票去美國是昌蓋茲的理性經濟選擇,不是立場。「找回真實的生活」是昌蓋茲的情感歸屬地,也不是立場。
人怕孤獨,所以愛站隊。被社團或某群體拋棄是人最恐懼的事,因為這意味著被孤立。
站了隊,選擇了立場,就樹立了敵人,或自己造個敵人。基督說我是唯一的神,穆斯林也這麼說。伊斯蘭世界說美國霸權,美國說伊斯蘭原教旨邪惡。永遠那麼兩難。
影片的最後,助教的喪禮上,昌蓋茲說:告訴雄偉的太陽/留住珍貴的光芒/我們會告訴自己的內心/追隨它的光芒而閃耀。
我不知道這句是不是摘錄某詩歌,但我知道,昌蓋茲做出了選擇,做了一個大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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