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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02 06:43:17
導演陳哲藝
陳哲藝。據他自己說「19歲拍第一部片子,去了35個影展,拿了35個獎。」之後拍了紀錄片《阿嬤》入圍坎城競賽單元,《霧》又入圍了柏林影展的競賽單元。後來他準備拍攝長片,去了英國國家電影學校讀書。在英國,他又拍了四部短片,其中包括亞洲人在倫敦的狀態。
「在你拍第一部長片之前,沒有人去丟錢給你。只有長片才能看出一個人的成長,你有多特別,你的特別之處在哪。」
關於感覺:
講起在英國學電影的最大收穫,他說三樣東西讓他一下子懂得怎麼樣做電影。
在舒琪院長的追問下,他說這三樣東西就是:「Shape(形狀)」,「Energy(能量)」和 「Tension(張力)」。在每場戲,每個鏡頭,每個情緒裡面,都要做這三樣東西。
「電影是講感覺的,其實不是在靠戲劇,而是要靠這三樣東西來做電影。不是靠起承轉合,而是靠「形狀」的轉變,「能量」的大小,「張力」的擴展。」
「有時候一場戲的支撐,不一定是對白,而是「形狀」的變化。可以是畫面,也可以是音樂。」
「當畫面裡一個「形狀」開始趨於穩定,就得讓它變化,不是靠畫面,就是靠音樂。而「能量」,就是要追求每一個戲的能量,每一個鏡頭的能量,每一個情緒的能量。
「如果一場戲迂與平緩,你就要給它「張力」進來,張力就是能量。」
「而每一場戲的結束,就是要在長鏡頭的時間和「能量」消失之前,你就把它砍掉,讓它結束。」
「而「形狀」的變化,比如兩個人在講話,走路,如果要「形狀」的變化。就需要一個紅色衣服,但這個紅色衣服一定要符合你的劇情。」
「我不喜歡什麼東西都講白,對白通常都是爛的。所以我會少對白。我也常自問自己,真的需要拍那麼清楚嗎?觀眾真的不懂嗎?」
「電影像魔術,如果一場戲沒有「控制」它就會down掉,down之後,整個魔術就散了。不管你之後多用力,都很難補回來。」
關於表演:
「一個完整的作品,你不應該看出藝術家的痕跡。」
「我的方法是,一直用Take把表演去掉。表演是很做作的東西,你一定要指導演員把這個東西按下去。」
「我討厭美的,找演員的時候,是在找一個真正的小孩,寫實的小孩。Casting的時候也不是在找一個個角色,而是在找一個家庭。」
關於劇作:
「我對戲劇沒有興趣,我對人物有興趣,對DRAME沒有興趣,我的劇作,就是把距離感的東西都抓進來,然後把這些東西連接,連接,就是劇作,不是說一定要寫成戲。我都是慢慢去講人物,然後鋪陳,慢慢去連接,去集中,去聚焦。」
「我這學電影的一路,都是在推翻別人,證明白己是對的。因為只有你自己可以捍衛自己的感覺和能力。在這個過程中,你就會面對懷疑,人都很固執,偏偏要去試,用別人不看好的方式,來證明你是對的。」
他最後的一短話,其實對我感觸良多。
新加坡的藝術環境不繁榮,創造力低的情況與城市高秩序化和社會化不無關係。一切都講求秩序。而秩序在藝術學習中,最先抹殺的就是創造力。香港或許也有同樣的問題。一切都在秩序之中。
看了陳哲藝的幾部短片,最大的感受就是,都是拍家庭,人與人關係,諸如此類,和在APA見到的學生短片情況相似。我想這是電影的一種,但不是全部。
一個社會秩序穩定的國家,沒有平原也沒有沙漠,面積小,密度大,沒有社會轉型和社會變革中帶來的一系列衝擊和人與人之間可怖的無法預估的關係。你看到就只有家庭,平緩的人際關係中的涓涓細流,或許除了金融風暴,很難再看到別的東西。
這是當代島國諸多導演,多拍攝家庭題材的原因。
而我豪放粗獷的大陸,每日都在上演超現實或魔幻現實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