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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崔特先生的故事--The Straight Story

史崔特先生的故事/斯特雷德的故事/路直路弯

8 / 99,179人    112分鐘

導演: 大衛‧林區
編劇: John Roach (Ⅱ) Mary Sweeney
演員: Richard Farnsworth 西西史派克 Everett McGill John Fa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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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ee

2013-12-12 07:21:25

人生不過如此,且行且珍惜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電影《史崔特先生的故事》的情節很簡單:一位年事已高、腿腳不便的老頭,企圖自己開一輛老爺拖拉機,抵達三百公里開外的錫安山——去看他那十年未見、剛患上中風的兄弟。

而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故事,居然拍了兩個多小時的電影。

事實上,這個故事有些像「西西弗斯神話」。它著力於表現一個老人旅途上遇到困頓。家人的反對、朋友的嘲笑、第一輛車的報廢、旅程的孤獨與冗長的黑夜……而面對這一切的,是一個倔強、有著海明威「硬漢」形象的老頭。

史先生曾參加過二戰。他服役時的崗位是狙擊手。這個身份,似乎足以解釋史先生的奇葩行徑。有人質疑他是否能開著破拖拉機、安全抵達錫安山。因為那時史先生的第二輛拖拉機因為被過度反自然地使用,而幾近報廢。而那輛拖拉機的主人,史先生,又偏偏是個半隻腳已然踏進棺材的老骨頭。但與質疑與現實形成鮮明反差的是,史先生拄著枴杖、目光如炬,他說:

我當然會去錫安山,我也必須去到那裡。我曾參加過二戰,所以這點小破路困不住我。

是啊。一個經歷過殘酷戰爭的老兵,什麼才能擋住他呢?一個經歷過殘酷戰爭、又幾近耄耋之年的老者,又會害怕什麼呢?

史先生這一路上,遇到了離家出走的少女、騎單車比賽的大量年輕人、兩個總是吵架的汽修工人、以及一個總是撞到鹿的倒霉女人。他們之於史先生,正如初始之於盡頭,日出之於日落,擁有之於失去,以及,混沌之於清明。

年輕總是慌不擇路,熱衷於尋找世界的冷漠,然後冒冒失失地與之敵對。離家出走的少女,其實說不出家人與男友對她有何傷害。她離家五個月,一次都沒與家人聯繫。在荒郊野外,她也打不到車。但她看到史先生的拖拉機時,卻又不屑搭乘。後來,諷刺的是,夜晚她步行到了史先生的休息地,兩人促膝長談,少女從對面的老者口中,感覺到了其對年輕時叛逆的悔過。這種悔過深深打動了她。更加戲劇性的是,史先生此行的目的——去見兄弟,也正是因為他們已十年未見——因為曾經的一次口角。如今的他意識到到了這把年紀,只有兄弟是唯一真切地明白他喜怒悲哀的人。他後悔了,那場口角帶來的分離,居然是整整十年。所以當後來兩名汽修兄弟吵架時,史先生才會不自覺地生氣。然而與少女不同的是,史先生和他的兄弟已十年未聯繫。他們都身患疾病、相隔千里。為了十年前的爭執,史先生得花那麼大的力氣和代價去彌補。所以才有了這部電影,所以他看到那麼多年輕人時,才會說,年老唯一不快樂的時刻是,想起我年輕時那會。

但是他也看穿了。沒有駕照不能開車,又不願意坐別人開的汽車。史先生最終選擇了一個年輕人避之不及,而他卻趨之若鶩的解決方案——開老爺拖拉機,拖一車廂生活用品,上路。

所以就出現了如下重複頻率極高的畫面:空無一人的公路上,一位老人駕駛著拖拉機,顛簸而緩慢地向前駛去。公路兩邊的麥田寂靜悠遠。天空湛碧如洗,還能些微地感受到地面上的暖風。這幅後現代主義的寫意畫面,有點安德魯•懷斯《遠方》的恬淡意味。它似乎想替史先生道出心聲:人生已過膩,但這片麥田多麼美好。

現實中,許多老者也都看透了人生。但他們尾隨而至的癥狀是:對世界的冷漠,對金錢的迷戀,以及對死亡的抗拒。但史先生卻不。他平和地面對每一個年輕人。甚至能開玩笑地說出「在自己家的後院做客,挺有意思哈?」這樣的玩笑。他依然有事業——專心致志地開車,安全地抵達他兄弟的家。他的「事業心」感動並成功說服了企圖開車載他前往的年輕人。後者只需要幾個小時,而且安全。

史先生最終到達了威斯康辛州,錫安山。這個年輕人耳中「開派對的絕佳場所」,年輕人只聞其名,未見其容的地方,史先生抵達了。雖然直至到達前夕,編劇導演都要安排一場「困難戲」,但他好歹見到了他的兄弟。在破舊的木屋前叫喊兄弟名字的時候,史先生因害怕聽不到應答而驚恐。全片唯一一次膽怯,出現在這裡。

然而相隔十年,再見已無語凝噎。彼此蹣跚著相互靠攏時,想說的話,都化作眼裡的目光:幸而,你還在,那我們就還能一起仰望星空。

影片定格於無限星光閃耀的湛藍色夜空中。此時,抬頭虔誠注視的兩位老兄弟,定已別無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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