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蜜》理想敗給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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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3月1號。廣州開往香港的火車。土氣的黎小軍笨拙地拉著行李箱走上自動扶梯。哀怨的主題音樂響起，卻配了一個歡快的片名《甜蜜蜜》。小軍給未婚妻小婷打電話報平安。來到姑姑家看到了牆上的海報，一個英俊的美國男人威廉。介紹工作的香港人在大街上咒罵著計程車司機。無論是語速還是神態都和小軍大為迥異。這是兩個世界。在激昂的國歌中小軍快樂的騎著自行車送外賣。從落後的天津到繁華的香港，當然要體會一下資本主義的優越感。在大陸人的眼中麥當勞已經成了一種優越感的體現。在麥當勞，小軍遇見了李翹。李翹說著一口流利的廣東話。小軍有些聽不懂。李翹小聲地用國語給他翻譯。也許是因為怕影響到別的顧客，也許是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可以講國語。初來乍到的小軍付錢都會很困難。熱心的李翹幫助了他。李翹把小軍忽悠到英語培訓班。在這裡李翹同時提出了自己第一個身份認同，就是講國語的不是同胞。所以她可以抽水。因為香港和廣東語言上的相同，所以李翹很自然的就把自己，當成是他們其中的一份子。強烈的想把自己的身份認同在這裡。英語老師是杜可風。但這部電影的攝影找的卻是馬楚成。真不知道陳可辛是怎麼想的？勤勞的李翹邊擦玻璃邊偷聽杜可風的課。一舉兩得。李翹的精明就會顯露出來。小軍讓李翹坐了自己的順風車。在自行車上李翹唱起了甜蜜蜜。在當時的香港，是粵語歌的天下。他們是不會聽鄧麗君的。所以在這一點上，導演就會給觀眾一個暗示。李翹所唱的國語歌無疑就暴露了自己是大陸人的身份。第二個時間段。1987年年宵夜。小軍陪著李翹去擺地攤賣磁帶。在這裡李翹無意中說出了在廣州的往事。去年在廣州買了四千的盒，結果今年在香港賠了。在這裡李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但仍然不甘於現狀。努力的向小軍解釋自己是看香港的錄影帶和香港的維他奶長大的。在李翹的身上強烈地表現了自己身份的不自信。強烈的渴望自己對香港身份的認同。兩人收攤後在小軍的住所一起吃飯。一起洗碗。小軍用毛巾擦了她的手，這是兩人第一次較為親密的接觸。一股不安的情緒在兩人中間蔓延。外面下雨了，小軍為李翹穿上雨衣。李翹的頭髮撩過了小軍的眼睛，在近距離的接觸下在孤獨的異鄉雨夜，兩人吻在了一起。第二天，小軍給未婚妻打電話。聲音已經不那麼自然。吞吞吐吐。在麥當勞餐廳，耿直單純的小軍拿著錢找到了李翹要幫他還債。在小軍的口中說出了責任二字。但在李翹眼裡這不過是一個風大雨大的團圓飯而已。這裡就點出了兩人本質上的不同。對待感情上觀念的不同。在互相祝福的段落，李翹最後說友誼萬歲。接下來是在527上床的短鏡頭。又是一組小軍給小婷打電話寫信的情景，話語不再像以前那麼多。李翹開心的存了三百萬。兩人在股票市場有一段對話。李翹說:千辛萬苦來香港，怎麼可以馬馬虎虎過一輩子。如果以後嫁給大陸人，那我來香港做什麼？小軍聽了一愣。電影又一次點出了兩人的不同。小軍活得單純。李翹活的現實。勤奮的李翹心比天高。她說在香港如果肯幹，什麼都可以實現。而小軍並沒有這麼大的奮鬥意識。他曾說過他的理想就是把小婷接過來。第三段1987年10月。李翹賠錢了。銀行卡上已不足一萬塊。在慢鏡頭中兩人走過街道。主題音樂又響起。李翹來到按摩店。遇到了曾志偉。鏡頭隨著李翹的眼睛轉向了桌子上的金手錶金項鍊。這其中的用意之一點出了兩人之間存在的關係的基礎。這個基礎首先是建立在金錢之上的。手下來報告。引出豹哥的真正身份。作為豹哥一句調戲之語:幫我劈開你的屁股。李翹不做引起了豹哥的注意。在527房。小軍偷拿了雞爪給李翹吃。疲憊的李翹要睡覺。小軍自己唱起了甜蜜蜜。這是第二次出現。唱到「夢見的就是你」的時候。李翹睜開眼睛若有所思。小軍要買禮物給小婷。拉著李翹去當參謀。剝好糖放在李翹的嘴。小軍買了兩個手鏈。李翹吃了一驚。兩人在街頭爭吵。小軍不善言辭。理想的不同又一次擺在兩人的面前。李翹讓小軍回家去小婷。李翹感到了痛苦。她說:我沒有安全感。站在這裡我不知道要往哪裡去？不知道要幹什麼。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而這些問題小軍是無法回答她的。李翹想要的小軍也給不起。這是李翹對自己說的話。下面是李翹對兩人關係所說的:如果小婷像我們，有那麼一個人，偶爾會上床。還騙自己是朋友。你會怎麼辦？我來香港的目的不是你。你來香港的目的也不是我。這其實是李翹對兩人關係的定位。只不過在特定的時間裡。兩人曾經短暫地走在一起。小軍看著李翹離去的背影。第一次流出了痛苦的表情。在按摩店裡，因為第一次李翹對豹哥說我不怕你。我怕的是老鼠。這一次豹哥在自己的背後紋了一隻米老鼠。豹哥又一次對李翹說:要不要出外賣？同一時間，小軍給李翹打bb機。選擇的難題擺在了李翹的面前。豹哥愛李翹嗎？至少現在絕無可能。他看中的只不過是身體。但現實的殘酷讓李翹妥協了，她關掉了bb機。在那一刻，李翹把自己給出賣了。小軍給李翹留言:再見。小軍給小婷打電話不再吞吞吐吐。自行車的鈴鐺都掉了。一切都結束了……小婷來香港。小軍的夢想實現。一切步入正軌。李翹參加小軍的婚禮。眾人口中都沒有李翹的消息。所以對於小軍能把李翹找來都大為不解。李翹的穿衣打扮已經不一樣了。多了一份沉穩與優雅。兩人重新相逢。李翹向小軍介紹豹哥。嘉賓合影。眾人各懷心事。新婚之夜。小軍對小婷說:如果當初來香港你在我身邊就好了。小婷很幸福的笑了。他以為是小軍對自己的思念。其實不是。另一邊，豹哥心中有數。點出了李翹睡不著的原因:你輾轉反側睡不著並不是因為我的電話，我一看就知道你跟新郎官有問題。如果我今天死了回不來，你找別人好了。小婷和李翹做了朋友。這當然是小婷的自己的想法。小婷對小軍說:她將來的老公一定很有本事。才可以鎮住她。小婷的話也代表了觀眾的一種心態。點出了李翹的性格。在房產公司。吵雜的環境裡。小軍和李翹有了一次談話。李翹有些心不在焉。說起近況，倆人都不知如何作答。小軍對李翹說:你終於可以做到你心目中的地位了。在這個時候，兩人曾經的夢想都實現了。李翹有錢了。小軍把小婷接了過來。但兩人過得開心嗎？雖然小軍把小婷接了過來，但心中已經沒有了愛。李俏雖然過上了富裕的生活，但同樣心中沒有了愛。李翹帶小婷去找工作。兩人在車中談話。小婷對李翹說出小軍的近況:吃麥當勞也不起勁了。現在話也少了。李翹當然知道原因。若有所思。小婷要表示感謝。想把自己的手鏈送給李翹。李翹的心中深感不安。李翹的婚紗店開張。小軍和小婷去玩。在更衣室，李翹無意間闖入看到只穿內褲的小軍。兩人相視無言。回家的路上。送走了小婷。在車內兩人的氣氛有些尷尬。無意中打開車內的音響，鄧麗君的歌聲再次響起。再見，我的愛人。李翹依然未變。路上偶遇鄧麗君。小軍歡快的奔向她。李翹坐在車內沒有動。這表示對於過去的記憶，小軍要比李翹來得深刻。鄧麗君的歌在兩人的情感世界裡已經成為了一種符號。看到鄧麗君的簽名，李翹有些無法承受。讓小軍先走。李翹望著小君的背影百感交集。欲語還休。無意間碰到的車喇叭讓小軍誤以為李翹在對自己呼喚。小軍返回來在車窗激吻。主題音樂再次響起。在527房間。兩個人說:我們都失敗了。其實這個房間裡沒有一樣東西是我們的。黎小軍同志，我們該怎麼辦？我們不能再欺騙自己。我想每天睜眼都能看到你。兩人終於可以正面對待自己心中的那份愛意。終於不再隱藏自己。決定向對方攤牌。李翹回到家，只看見豹哥的金錶金項鍊。豹哥已不在。小軍陪李翹去碼頭見豹哥。看到落魄的豹哥，李翹無法說出自己心中的話。豹哥通情達理的話更讓李翹無言以對。雖然兩人的一開始接觸是金錢與肉體的交換，但經過時間的沉澱，沒有愛情也有親情。李翹不忍心在這個時候離開他。在雨中，小軍痴痴的等待。再也等不到愛人的面。主題音樂再次響起。小軍對小婷坦白。小婷問:她愛你嗎？小軍說我不知道！我們回不去了。姑媽死了。把一輩子最值錢的東西留給了小軍。小軍打開一看，竟然是姑媽在酒店拿出來的紙巾和刀叉。經歷過感情的人都能明白這種感覺。抓不住愛的人哪怕抓住與愛的人有關的東西心中也無限滿足。1993年秋天小軍離開香港。來到美國的唐人街。豹哥帶著李翹也來到了這裡。兩年跑了六個地方。累了。想安穩度日的時候，豹哥在街頭被殺。這是電影中唯一一次用手提攝影機。主題音樂響起。李翹在停屍房看到豹哥身上的米老鼠，一切盡在不言中。在這個段落，張曼玉奉獻了最頂級的一次表演。在押送車上，隔著車窗，李翹彷彿看到了小軍騎自行車的背影。下意識的衝動自己打開了車門。李翹不停的在紐約的街頭尋找。似乎要抓住這僅剩唯一的最後的一次愛情。在繁華的美國街頭，人來人往。自己中意的他在何方？無奈心酸的一次又一次的奔跑，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麼？到底應該怪誰呢？街頭的又一次擦身而過。彷彿兩條平行線沒有聚集的一點。哀怨的音樂再次響起。1995年。敢打敢拚的李翹又幹起了導遊。不再依附於男人。自立更生。遊客問她小姐你是哪裡來的？她說廣州。她終於知道了自己想要的到底什麼？她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身份。1995年5月8日。鄧麗君去世。李翹聽到這個消息，孤獨落寞的走在街頭。彷彿記憶中支撐愛情的那一點點回憶也沒有了。月亮代表我的心慢慢唱想。總有一首歌一個記憶的片段在腦海中閃現。心中的悽苦誰人知。兩人在街頭寂寞的行走。在路邊商店的櫥窗。玻璃牆外。兩人終於在人海之中可以面對面的相視一笑。甜蜜蜜的歌聲響起，兩人的心中此刻應該在流著眼淚。為什麼一首歡快的歌曲能讓人落淚？因為它觸動了你記憶中最柔軟的地方。時間回到1986年3月1號。兩人背靠背坐在同一列火車……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