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如何敢說愛

愛這一話題過於龐雜而永恆，深知徹夜長思也無力撥開皮毛，但無奈每個人又都被其裹挾其中，無處躲閃。雖自知難以讀透，又不能就此自暴自棄不再思索。

雖然表面講的是洋氣的人機相愛，實則仍是接地氣的世俗愛戀。OS（operating system）依人類情感而建立，如新劇Almost Human中的異類機器人。當人類共同的情感通過一整套理性分析的系統而建立，我無法判斷這感情會比人類的感性更加純粹或更加複雜。

無論是Theodore與前妻，Theodore與OS，還是Amy Adams與前夫，都坦陳著一條殘酷的事實：每個人的想法都在變化，而想在兩個變化的思想間尋求一份永恆不變的愛情，是多麼的艱難。

正如Amy Adams片中說，愛情是被社會所接受的瘋狂（insanity）。其實把insanity翻譯成瘋狂仍有失偏頗，「精神失常」更能體現其本質。因為愛情，所以排他，所以獨佔，所以瘋狂。理想的狀態下，傳說中的soul mate一拍即合，從此不僅排他地佔有對方的肉體，而且排他的佔據他此時此刻的全部思緒。繼續思考下去，佔據每一個現在並不能保證愛情的永恆，正如每一對熱戀中的人們都不曾懷疑現在手裡握著的溫暖將陪伴自己至兩鬢霜白，但有些常識的成年人都明白這世界上的愛情最後都去了哪裡。

在每一個當下，愛情毫無疑問的存在著，也正因這當下可以確信的美好，Theodore才在腦海中不停循環與前妻間甜蜜的片段，生活中，也才有人為了一個等不到的人空擲光陰而不覺辛苦。

然後，跳脫出來，看Theodore就像看到了每一個人。在不停的成長與變化中，我們都不再是陷入愛情時的那個自己，而你當時愛上的那個愛打籃球愛開玩笑的男生，可能早已變成了一個被現實壓得喘不過氣的沉默分子。

變化這東西，除非存在大是大非，難以用好壞來區分，只是角度不同。OS變得越來越智能越來越智慧了，所以她在最後的道別中說，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但我對你的愛沒有改變。分手過的人都聽得懂，前半句是事實，後半句是善意的撫慰。OS進步得更快，所以先一步離開，留Theodore獨自神傷。想想身邊的例子，也莫非如此。然而，進步的更快事業更成功就意味著是好的變化嗎？或許從世俗成功學的角度來看確實如此，但用自己的常識思考一下便知，這是生命的多樣性，有人追求事業成功，有人追求繾綣柔情，只是方向不同。但和愛情疊加起來，變化的方向不同也就給愛情敲響了第一聲喪鐘。

對於變化的討論難免落於「人無法一次跨入同一條河流」的詭辯論窠臼，但還是要承認這變化的客觀存在。身邊太多相戀四五年份手的例子，沒有出軌沒有劈腿，只是大家都變了。但通常先意識到這種變化而選擇離開的人，會讓被離開的人受到更深的傷害。

OS只有形而上的思維而無肉體，拋開肉體吸引而專注於討論精神層面的交流，使電影中的愛情比現實中的理想化許多，也深刻許多。人類進化了幾百年，食色仍舊是永難擺脫的獸性束縛，畢竟生活中最常見的劈腿原因仍舊是「那個妞更正點」或者單純厭倦了之前那熟悉的面孔。

那麼，唯有保證將來兩個人的變化方向相同步調一致，愛情才有可能永恆吧？

我不知道答案。即使答案是肯定的，我們也只是知道了一個必要條件，而非充分條件。不過看一部電影，想明白了一個可能存在的必要條件，也算有點變化吧l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