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3-09 02:3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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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終究是歷史,它不同於故事。如果說起南北戰爭,大多數人會想到1861至1865年,聯邦軍與聯盟軍為廢除黑奴制度展開的一場,長達四年的戰爭。雙方總共投入350萬兵力,75萬將士死亡,40萬傷殘,卻以這樣的代價換來聯邦軍工業戰爭的勝利,黑奴制度的廢除。歷史的車轍輾過,留下的是歲月裡的故事。冷山,就是從這樣冷藍色的時代背景下展開。
也許人類最諷刺的,就是在希望的時候,肆意揮霍,而在絕望的時候,充滿希望。可能英曼與艾達的愛情過於倉促,現實世界裡不會因為幾面之緣引起的好感,便用盡一生枯守下去。在經濟至上的年代,我們早已遺忘了如何去愛,多的是相親時的算計,多的是因為相貌的吸引而深陷其中,多的是愛情鮮麗的外衣,而忽視了愛情的本質。恰恰在那樣生死瞬息的年代裡,愛情成為我們生存的信念。
冷山飄雪了,年復一年,在艾達的筆觸里,不曾割捨過對英曼的思念。在寂冷的雪山上,艾達守著荒廢的家業,身形枯槁,目光堅定,初衷不改。這便是我對你的思念,哪怕我在枯井中看到命運羅盤地走向,也一定堅持等待著你,因為你說過,你會回來。
這不僅是艾達的命運。在雨夜裡,英曼來到薩拉家避雨,薩拉對他說:「在戰爭年代這種事司空見慣,男人死了,女人活著。」戰爭帶來的絕不僅僅是生與死,成與敗的結果,而是一個個家庭的崩塌,靈魂的缺失。我們同樣是大時代背景下的小人物。在不一樣的年代裡,經營這自己的生活,卻顛沛流離,在時代的狂浪里浮沉。
內戰是一個民族最大的恥辱。當一個民族的人刀劍相向,卻並未此歡心鼓舞時,距離歷史的悲哀就不遠了。當聽到內戰的槍聲響起,冷山鎮的人們沸騰了,他們高興的衝天鳴槍,歡呼戰爭的到來。捍衛黑奴制的時刻到了,抱著離鄉一個月的心態奔赴戰場,接下來的卻是一個個噩耗。在教堂門口掛著的照片,荒寂的農田,冷山鎮的山林,都曾見證著這幫熱血男兒在這片土地上的歡聲笑語,如今唯有寥落破敗的田園,枯槁的虬枝,與再也無法回到這裡的人們。
在戰爭年代,沒有絕對的正義的一方。因為戰爭本身摧殘人性。也許歷史是由勝利的一方書寫,自然會在歷史上對自己添上無數溢美之詞。而《冷山》摒棄了鮮明的政治立場,現實的反應了這場戰爭背後的殘酷。北方佬的殘忍掠奪,山林里老太太手裡的槍,寂寞姐妹的性愛。薩拉無視北軍對她孩子的關愛,而一槍射死落荒而逃的北方佬。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只要穿上軍裝,立場便已鮮明,再沒有多餘的溫情可言。英曼抱著維護生命的態度一路走來,卻被慘無人道的殺戮填滿雙眼,在一個槍林彈雨的年代,子彈是最有說服力的東西。而遠在家鄉,民兵頭目的胡作非為,跟出征時正義的象徵形成鮮明的對比。進一步詮釋了戰爭的荒謬。
多年之後,你終於又一次站在我面前,天空大雪紛飛,我拿著獵槍。這些年來我終於成長起來,從害怕公雞,到獵殺野雞,從談論音樂插花,到被生活粗糲地磨洗,在對你的思念中堅定地等待著。我恍惚覺得命運的天平終於傾向我的位置,但是,我錯了,命運是不會改寫的。在你倒在雪地的瞬間。
多年之後,我跨過戰火,看慣了被死亡奪取生命的軀體,但是對你摯愛的心,不曾褪去半分熱忱。戰爭令我倦怠,所以冒著叛國罪,遠赴千里回來看你,在大雪裡,我看見多年後那個堅強的你,一瞬,只那一瞬,我便放下心中所有的疲倦,我到家了……哪怕我們都抵不過命運的枷鎖,抵不過時代的衝擊,至少在這場殺戮里,我在生命最後,看到你——我愛的人,這樣的一生,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