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了的山頂

在這之前，我想先說一個故事，就發生在我的身邊，很真實的故事。

宿舍一個哥們兒，剛進大一的時候就有女朋友，和她是高中同班同學，可惜的是她女朋友在外省讀書。於是就產生了一個很熱門的話題：異地戀。可能是剛進大學很多小情侶面對的最大的問題和困難就是這個。雖然我也見過不少高三畢業海誓山盟，大一上期秒換新人的。歸結來說是以前眼界不夠寬闊。

不過我這個哥們兒對那個姑娘是刻骨銘心的喜歡。三年的時間每天每夜的陪著她聊電話到凌晨，700公裡的距離，元旦，清明，只要有三天假，說過去就過去了。禮物從玩具，吃喝到生活用品，從沒停過的寄。我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才可以像他那樣的堅持。那哥們兒說：「 你不知道，我真的太喜歡她了，那時候每日每夜就想著怎樣讓她開心，怎麼來縮短這橫亘在兩人之間的距離，有時候和她一起散步，走在她的身後，就這麼看著她的背影，好像今生今世都追不上。「

我曾經開玩笑的對他說：「如果以後你的婚禮上不是她站在你身邊，那我估計你也不會結婚了。」

那一段時間裡，在我看來，他的身上是會發光的，幸福快樂不過如此吧。我其實一度在揣摩那位姑娘的感覺，可能世間最大的感動也便是這樣了。

不過我當初一語成讖。三年之後，姑娘和我哥們兒說：「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還是分開吧。」也就在那一段時間，我那哥們兒讓我見識到了什麼叫一蹶不振。無數次的qq，簡訊，電話，郵件，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去聯繫，去挽回。

凌晨三點的晚上，跪在床邊，哭著求她別分開。那是我見過最悲傷的情景，那種悲傷聽不見聲音，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的歇斯底里，抽泣和發抖。接著是吸菸，酗酒，掛全科，整日整夜的躺在床上。奇怪的是那位姑娘對此似乎顯得無動於衷。我帶著他一塊去看病，醫生說：「你氣血不足，身體虛弱，若不調養，極其危險。」 我對著醫生說：「放你媽的屁。」

總而言之，那一段時間我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他。那哥們兒告訴我：「她在那邊找了新的男朋友，勸我也再找一個，接著就是 祝bie你zhao幸wo福le 之類的云云。」

在那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不知道他經歷了多久的掙扎，多久的徬徨。就這麼在無數次的宿醉，煙霧繚繞和歇斯底里後。他告訴我他放棄了。

在那之前，曾經有另一個姑娘也挺喜歡我這哥們兒的，只是礙於他有女朋友一直沒說過。可能也是因為她，我那哥們兒終究換掉了qq密碼，聯繫方式諸如此類。開始了新的感情。只不過即便是如此，每次和他喝酒的時候他總是會和我提起，說起和她的往事。我問他：「現在的女朋友怎麼樣？」 他說：「一切很好，只不過可能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掏心掏肺的對待前一個人了，但是我還是很珍惜現在，很認真的對待。」

如果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那麼也許僅是一個很平常的橋段。半年之後，我那哥們兒看樣子已經從那段陰霾中走出來了，我能感覺的到他身上的又開始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煥發生機。只不過那位遠在福建的姑娘後悔了，我不確定她是從哪裡得到我那哥們兒又戀愛了的消息。 只不過當她知道的時候，她忍不住了。qq，簡訊，郵件，狀態，無數的道歉，無數的後悔，和全世界說自己有多麼愛他。完全就是和我那哥們兒那段時間一模一樣。

我那哥們兒喝掉最後一瓶酒之後對我說：「她回來找我了，她說她後悔了。」

我說：「那你怎麼想？」

我那哥們兒說：「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然後眼淚就下來了，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感覺變了，而且我現在有女朋友了，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的感受，因為我也曾經有過。所以我知道你可以走的出來的，祝福你，再見。」這是我哥們兒當著我們在電話裡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掛了電話。儘管那頭依舊還在喋喋不休。

我問他：「不會後悔吧？」 那哥們兒看了我一眼，笑了。沒有說話。

從那之後，我們再也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之前的那位姑娘。他也亦然。很長一段時間，我依然無法確定那哥們兒心裡的最終想法到底是什麼樣的，也許是真正的不再留戀，也許還有一絲絲的惋惜或者遺憾。雖然我很想知道答案。但我卻再也從未問起。

故事到這裡說完了，當這個故事真實的發生在我們的身邊的時候，就連我們都為他遺憾。我不知道在你之前的生活中是否遇到過這樣一個人。就像我哥們兒和之前的那位姑娘一樣。我其實真的不知道怎麼去定義他們那一份感情，與其說是愛，或許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信仰和喜歡。那個姑娘在我哥們兒的生活中出現，我哥們兒對她的視角永遠都是仰視的，無條件的寬容，無條件的好。曾經我問我哥們兒她的優點，我哥們兒說不出幾條。就像一個人在你心裡迷了路，自說自話的停在了最柔軟的位置，抬頭看你一眼，就讓你忘了生活教會你的所有原則。

在我見過的很多戀人之間，也有像我哥們兒這種很不顧一切的去喜歡的，只不過最後的結果無非是兩種：一種是沒追到，另一種是追到了然後自己後悔了。也許在真正的戀人之間，經受不起任何一方的太過執著和熱烈，我們每個人生來都是獨立的個體，誰也承受不了另一個人把他的所有東西都寄託在自己的身上。我們是人，不是神，更沒有辦法去接受一個人對自己那麼崇高的信仰。更何況人還這麼賤。我看到的，最後在一起的，更長遠一點，一輩子在一起的，更多的是一種相互的50-50，當然49-51也是可以的。

在我身邊有一些比我大一點的女性朋友，快的有的已經結婚了，也還有很多人即將結婚了。我曾經和這些人都聊過。我問她們：「為什麼就結婚了？」有的人說：「我們的事業已經穩定了，是時候成家了。」有的人說：「他們單位分房子，需要結婚證，而且他人也不錯。」 甚至有人說：「我爸媽催我要小孩了。」

只不過在大多數的人口中，我從沒有聽到過，「因為我很愛他，我想和他一輩子在一起，所以我們要結婚了。」類似這樣的答案。

可能在我們的生活中，有一些人真的只能一輩子去仰望，去欣賞，去遺憾，去回憶。就像山頂的美好風景，僅僅存在於自己的臆想之中。回憶與想念不會比生命更長，歲月的風沙終究會掩蓋心中缺失的那一部份，即便是自己在登山過程中被岩石或荊棘劃出的深深疤痕。




馬上就要畢業了。前些天那哥們兒又找我出去喝酒聊天，他告訴我：「我這幾天沒事，重新看了好多遍大話西遊。」 我心裡一震，接著說：「那裡面好多經典的台詞啊，你最喜歡哪句？是不是猜到了開頭，沒猜中結尾？」 他哈哈一笑，說：「我還是最喜歡那句：你永遠無法分辨什麼是真愛，因為真愛總伴著失去而來。」 然後喝完了杯中的酒。

我想，也許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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