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

那些年四個人一個房間的日子，我還是不敢把心打開給她們看，所以我們有簾子這個東西。雖然各種看得見看不見的隔閡，但是姐妹情長，看到好東西就會聊就會分享。整個寢室應該都是喜歡王菲和周迅的。哪怕不會四個人一起看電影，也會近幾天都看完，哪怕看完不會討論，也心照不宣，因為有個天才的模仿控會學「你想整那樣」，「我要找小香」整個王寶強附體，然後緊接著另外幾個不那麼神似的聲音一起找樂。
應該是三年級，我們四個還一起在生科樓中了棵樹，至於為什麼叫小丁丁，我也記不太清楚了。種樹那天我還在雙修天大的工管課，中途溜出來，象徵性的鏟了幾鏟子。不知道為什麼小丁丁似乎天生營養不好，曾經一度奄奄一息，雖然我們偶爾去瞅瞅它。不過今天似乎花開的還不錯。
我們會組團去天大三食堂佔一個桌子吃飯，在滿眼男生的三食堂，格外岔眼。三食有一種小砂鍋煲的湯，對女孩子剛剛好。南開三食堂也有，但是貴且量顯得沒那麼矜持，所以我們在南開三食堂通常吃蘭州拉麵。雖然長在蘭州的仔仔各種描述真正的蘭州拉麵如何美妙，但是我知道我不會愛上別的蘭州拉麵了，它只在南開三食堂二樓角落的那個鍋裡。
去歷史系蹭課，江沛老師講他當年在南開上學的時候，南開還只有三食堂的時候，端著搪瓷碗坐在三食堂前看貼滿磚牆的大字報。傳說那個時候紅衛兵也是有陣營的。估摸那個時候也是有排球場的，很紅很專的運動。我們畢業的時候在那裡搭攤買書，那個時候似乎還不到95斤，雖然每天都酒肉交加。吃完飯回宿舍睡午覺，或者說任何時候的路上，我的書包永遠都是只掛在一邊的，後來那個書包給了滔滔，也不知道到那時有沒有每一天陪它上班。我們應該互留了不少東西，比如我還有仔仔的手套，我賭她肯定不記得了。
似乎是出國第二年的寒假，其實之前一年就犯過，遇上了智齒煩惱，終於忍不住拔了，打了麻藥，還是疼的我不省人事，一直皮薄肉嫩怕疼怕哭。拔了之後覺得去了心病，跟他說要不你也拔了吧，一了百了，他說，你不懂，這是愛情的牙齒，不能拔。這貨犯智齒的時候會帶我去海底撈吃火鍋，以毒攻毒，當然最後他半邊面癱，我在飛機上拉肚子。
智齒癒合的很快，因為還縫了針，現在甚至連舌頭都抵不到那個口子了。
看到電影了那個不那麼明亮的城市，我突然猶豫了，那真的是我想回去的地方嗎。
仔仔如我所料，是我們四個中最早結婚的那個人。
三年了，小三又要從南開畢業了，只是畢業衫和論文題目都不一樣了。
那個時候一起看女人不壞，周迅有點顛覆，我一直很喜歡桂綸鎂也喜歡的那個飲料的味道，但是不是哪個城市的超市都能買到，曾經天津一度買不到，有個男孩兒去深圳開會，看到了，還試圖帶給我，這是他講給我的，後來另外一個朋友跟我說他在深圳和另外一個女孩在一起了。雖然我也同意了男人如衣服，女人才是手足，換男人的速率總不及換衣服，是手足的女人們也在好遠的地方。

       假如你先生來自鹿港小鎮
　　請問你是否看見我的爹娘
　　我家就住在媽祖廟的後面
　　賣著香火的那家小雜貨店

　　假如你先生來自鹿港小鎮
　　請問你是否看見我的愛人
　　想當年我離家時她一十八
　　有一顆善良的心和一捲長髮

　　台北不是我的家　
　　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
　　鹿港的街道鹿港的漁村
　　媽祖廟裡燒香的人們
　　鹿港的清晨鹿港的黃昏

　　徘徊在文明裡的人們
　　假如你先生回到鹿港小鎮
　　請問你是否告訴我的爹娘
　　台北不是我想像的黃金天堂

　　都市裡沒有當初我的夢想
　　在夢裡我再度回到鹿港小鎮
　　廟裡膜拜的人們依然虔誠
　　歲月掩不住爹娘純樸的笑容
　　夢中的姑娘依然長髮迎空

       聽說他們挖走了家鄉的紅磚砌上了水泥牆
　　家鄉的人們得到他們想要的卻又失去他們擁有的
　　門上的一塊斑駁的木板刻著這麼幾句話
　　子子孫孫永寶用
　　世世代代傳香火

倒數第二句話三千年前也刻在帶著饕餮的青銅器上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