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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佔有慾--Child's Pose

孩童姿势/爱的占有欲(台)/婴儿式

7.4 / 6,945人    112分鐘

導演: 卡林彼得奈特
編劇: 卡林彼得奈特
演員: 盧米妮塔喬吉烏 波格登德拉凱 娜塔莎拉布 弗羅林扎姆菲雷斯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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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完美小姐

2014-04-14 07:22:30

國際孩童姿勢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的確,這不僅是羅馬尼亞的孩童姿勢。

從第一場戲開始,母親和妯娌的對話,你會以為她在談論丈夫和出軌的情人而不是兒子和女友,她的嫉妒蠻橫,讓人感受到母子關係非同一般。

這個非同一般後來還有兩處奇怪的提示。

兒子的出場在影片第二十分鐘左右,但這之前他都隱身出現在每一場中;前10分鐘三場戲,一是開場的雙人對話(兒子將母親趕下車)、二是生日派對——上流社會身份展示(兒子沒有到場)、三是母親與傭人談論兒子的房間(物質收買是她始終的手段)。
來到歌劇現場,我們看到,這場戲的場景設置很有意思,看似雙人戲,舞台上卻有三個「演員」,其中的一個女導演似的角色一直在對其他兩個男女歌唱演員指手畫腳,此時事件來了,妯娌來找女主角(母親)。
接著是車上的戲,兩人前往警局的路上,已經開始找關係,我們看到兩人討論的,加上丈夫的手機通話,沒有提到死去的孩子一句,所有的中心是自己的孩子是否有罪。
到了警局,受害者一方的出場以暴力形象示人,這被母親後來稱為「那幫動物」,她看到對方打自己兒子時的獸性,卻看不到自己兒子殺死對方孩子的殘忍。兒子出場了,那時母親還在打著電話通到警察局長。兒子竟然是繞腮鬍的大人了,真讓人意外,在此以前,通過對話描述,以為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叛逆小孩,卻是一個中年人的形象,導演夠狠!沒錯,即使看上去是個成人,行事方式還是孩童。母親執意要兒子改車速,這個情節點一舉兩得,一方面首次正面突出母子關係,另一方面為解決下一個環節鋪路。
接下來是驗血環節,「通路子」這種事情無處不在,就連醫療單位也不例外,其實有沒有「關係」不能影響結果,只不過行事方便而已,就如重新拆一包針筒。兒子同樣以自我為中心,這又是遺傳了誰呢?
回到母親家中,這個「奇怪」的提示來了,母親在幫兒子塗抹藥膏前換上了吊帶睡衣(沒有穿胸罩),並且做完面部護膚,而且離開前還看了一眼鏡子;接觸兒子後背的手一直往下,將他的內褲脫下一半,然後是按摩,從頸部開始,鏡頭最後停在了按摩他臀部的時候。她有著某種滿足感。
往下的戲,早晨同他的父親商量對策、在警局二度確認(加入警員向她通關係的情節,社會現實)、去兒子家收拾衣物,我們看到在這場戲裡有這些情節,一是翻床頭櫃看到潤滑液(窺視兒子的性事)、二是取浴液的時候拉下卡門的頭髮,再用水沖乾淨(視兒子女友為不潔)、三是不關門撒尿(動物性佔地盤),她的佔有慾可見一斑。
回到家中,一家四口聚齊了,衝突爆發,因為她沒買對噴鼻劑,即使她自認為買得貴的就是為他好。兒子還罵父親窩囊,懦弱的人也就窩裡橫了,這種發火方式(沒得到小時候想要的東西),仍是孩童式的。順便提一句,母親從車上違規取來的手機給兒子,他拿到手的第一句話竟是問女友,有充電器嗎?而檯面上正在討論該去受害者葬禮的嚴肅問題,對他來說一個破手機才重要。人的安全感遁於虛無。
雖然翻臉,母親還是要去見證人,她不忘婦女節的花朵,自己是個女人,是母親,這是她對自己的天職體認。這一場對話發生在商場裡,外部的嘈雜凸顯了這次談話的主題,兒子為什麼要超速超車?因為他不爽被一輛奔馳擋著。「他一直跟著我,就在放開車速的時候,我讓出車道,但我提速到110,如果我沒有加速的話,或許他也不會超速,可也不能說我不能。」對話很妙,證人本身不是好鳥,兒子超車不僅是「超」而是「飈」的心理,就是這樣一個微妙的(車子代表財富地位)競爭,一個橫穿高速公路的小孩死了,而且死得很慘烈。母親聽懂了,這時出現一個細節,就是證人拿走桌上的20歐找零,放下100歐,母親說你啥意思?我也有點不確定,這是證人表態嗎,意味著8萬歐這個價他不會讓步?
緊接著是母親跟兒媳的對話,坐在廚房裡,兒媳喝茶,她喝酒,兒媳打開櫃子都是酒(暗示母親後來說兒子不喝酒是謊言,而且兒子出車禍,父親第一個問是否酒駕,可見兒子是喝酒的人),從這場戲我有點喜歡卡門了,她能看到「真相」,兒子的不成熟與懦弱,無論他如何叫囂母親別插手,她還是找來母親去代他見證人,她知道這就是真相,擺脫不了的依賴,他們分手了。
在母親回家數錢之後,第三個「奇怪」提示來了。早上醒來,她有一抹微笑。她笑什麼呢?兒子又屬於她了?一切都回到她的掌控之中?
進入尾聲,先是兒子和母親的談判,談判的內容在開頭就出現過——「我主動找你,一個月,半年一年的,你別來煩我」,誰信這次結果會不同呢?此時,前女友在背後走來走去,窗外有人在打被單,噠噠噠與咚咚咚,逃不開又得不到,無解。
「願他的靈魂安息,」終於,借卡門(一個「外人」)之口,借上帝慈愛,母親說了一句人話,雖然她不怎麼上教堂(心中已無憐憫)。然而我們看到的是自私無情,她做不到及人之幼,兒子是另一個她,她怎麼能失去自己,而你們只是少了一個兒子,不是還有小的嗎?連卡門都看不下去了。
可是對方失去的是怎樣一個兒子呢,是愛母親的兒子,是放學了會跟母親打電話報平安的普普通通的兒子,而不是決裂的、活著的、最優秀的兒子。
全片的結尾是一個長鏡頭,母親坐回寶馬車中,抑制地哭了下,即使都是母親,她大概也覺得高人一等,她沒有真正心痛過死去的孩子,她沒有替別人考慮過喪子之痛,她在最後都只是留下錢,因為她認為這對你們好(對我兒子、對我好)。兒子在下車前請求母親「解鎖」,他與對方父親說了什麼我們聽不到,只能從反光鏡中看到對方伸手同他握了握,或許是和解,或許是寬恕,對方無奈地半轉過身,兒子哭了,坐ENTER上,他懊悔嗎?我們希望是的。而此時母親沒有了眼淚,她即將發動汽車,因為事情似乎已經按她的手段解決了。黑場。

只是,她可以代表母性嗎?

有人將這部片子同李滄東的《詩》連繫起來,我也想起奉俊昊的《母親》,在犯罪與親情倫理間,到底什麼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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