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超驗駭客》平反

    超驗駭客（原名：Transcendence）,下午本人有幸陪同某資深德普影迷一同觀看了這部在各大影評網站上差評如潮的新片，觀後只得對當下相當一部份「影迷」們看似挑剔實則麻痹的口味嘆息連連。所幸該德普密與某所見略同，得其旨特此撰寫影評一篇。

    說是影評，實則是為其平反。筆者所在影廳結束放映後，匆匆散去的人群里聽到的都是些這樣的對話：睡醒沒？好無聊！一點都沒看懂。爛片。不知道在講什麼。而各大網站的影評里，也充斥著諸如「德普力爭追趕凱奇成為新一代爛片之王」「德普的表演如行屍走肉一般乾癟」「敘事不清，邏輯混亂，特效不佳」等等描述。其實昨晚在做觀前功課時便已大致知曉諸如此類的一些評論，因而一定程度上也是以顏控的姿態走進影院的。印象流終究不可靠。毫不誇張地說，這120分鐘裡我絲毫沒有感覺自己始終保持高速運轉的大腦有被虧待。論視覺效果，這部以3D形式上映的科幻片著實遠遠沒有達到人們所期望的震撼力，再配上晦澀難懂的劇情，也難怪那些看慣了好萊塢式大製作大場面、只為尋求感官刺激而來的人們會看到睡著。只顧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人，又怎會靜下心來操著蟹八件去慢慢抽絲剝繭尋得堅硬外殼下不可多得的鮮美呢？
    
    再說科技邏輯，其實真要細究起來，沒有哪一部科幻片能夠嚴絲合縫毫無漏洞地解釋出其表現的科學技術的核心內容，否則又如何能稱其為科幻呢？只不過本片裡對其科技原理的闡述確實都是一筆帶過，一兩句話或者一兩秒的片段，讓一些喜歡較真的影迷有槽可吐。而我認為，作為表現影片內涵的媒介、手段，科技原理本就沒有必要濃墨重彩去解釋。至於故事情節也是同理，其科幻手法和故事內容最終都服務於其主旨——提出一個哲學命題。是的，提出命題，而非闡述觀點，因此拿《全面啟動》里一絲不苟的邏輯性來與本片較真的影迷們可以歇歇了，導演並沒有想要去證明任何理論，也就更無所謂對錯。表面上看，本片似乎是像幾年前的英劇《黑鏡》（Black Mirror）一樣在表達對科技進步大環境下人性泯滅的擔憂，或是對迅速發展且上升空間極大的人工智慧可能無法駕馭的恐懼，沒錯，但我認為這些並不是核心。在我看來，導演是想借本片與觀眾們探討一個存在主義與絕對意識主義哲學的話題：Can you prove you are self-aware？這段出現了兩次的對話遠不止是對人工智慧的拷問這麼簡單，更是全片戲劇衝突交鋒的核心，Evelyn與Max之間矛盾的根源，即被轉化為純意識形態的Will能不能與The「Person」Will劃等號？把這個問題再抽象化，就是人類意識是否是簡單的電脈衝信號的組合？是否能被複製和模擬並且能獨立存在？是否真有靈魂這樣的東西？正方一號辯手是Will的妻子Evelyn，而反方一號辯手則是Will的老友、另一位傑出的人工智慧科學家Max。從情節設置上來看，導演似乎更偏向於反方Max的觀點，而給Evelyn的堅持加上了太多主觀色彩，她之所以相信以純意識的形態存在的Will是她的愛人在以另一種方式存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她不願意接受Will已經去世這樣一個事實，乃至於在目睹了這個寄生在硬里遨遊在網路上的「Will」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能力後仍不死心，直到「Will」對她使用讀心術（隔空測量體內荷爾蒙指數來監控情緒變化）徹底擊破她的底線，恐懼與失望最終說服了她去與Max結盟。然而在故事的結尾，當身受重傷的Evelyn和肉身復原但卻為了E自願犧牲的Will相擁死去的時候，能看出Evelyn還是願意相信自己面前這個「肉身」與「意識」的簡單加總就是自己的愛人。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Will，你可以同意正方也可以同意反方，甚至你可以認為導演給出了答案也可以認為他沒有，這正是本片的魅力所在。順便一提，德普在本片裡為人所詬病的「行屍走肉般的表演」恰恰完美地展現了那種游離於「Person」和「A.I.」之間的模稜兩可的狀態,再貼切不過了。

    這是一部不錯的電影，但不是一部成功的商業片。導演最大的錯誤就在於用全明星的陣容、科幻片的題材、商業片的包裝做足了前戲吊，卻用這滿懷期待的120分鐘和觀眾談人生談理想，叫罵聲也就不足為奇（褲脫看這？）。畢竟你不能苛求每一部真真切切有內容的電影都像《黑暗騎士》或是《全面啟動》一樣同時具備IMDB前10、前20的傳世之作的水準和無語倫比的票房號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