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女配得主談《爸媽不在家》 真孕婦演孕婦

陳哲藝的長片導演處女作《爸媽不在家》堪稱近年來的最大黑馬，不僅奪下第66屆坎城電影節金攝影機獎，還擊敗《一代宗師》《天註定》《毒戰》《郊遊》四個強勁對手，獲得第50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獎，女配角楊雁雁也成為馬來西亞首位獲得金馬獎的演員。

日前楊雁雁對話新浪娛樂，講述出演《爸媽不在家》前後的故事。在片中她飾演一位懷孕的母親，而她在開機前真的懷了孕，說服導演把角色改成了孕婦。接連在坎城、金馬獲大獎後，楊雁雁形容自己的感覺為「瘋了」、「傻了」、「不真實」、「像在夢裡」。因為榮譽到來屬於意料之外，頒獎期間還發生過許多糗事，比如沒等頒獎就回國了，以及上台領獎時被攝影師踩到裙子，險些摔倒。

坎城、金馬獲獎驚喜 上台激動險些撲倒

新浪娛樂：《爸媽不在家》拿了很多大獎，對您意味著什麼？
楊雁雁：我覺得是很開心的，在我工作了16年之後，得到了大家的認同。它給了我更多的動力去接受更多的挑戰，我從來沒有想過會獲得這麼多的榮譽。沒得獎之前，我們有機會去坎城，就已經覺得像在夢裡。其實在我們還沒拿獎之前就已經從坎城回來了。

新浪娛樂：為什麼，覺得肯定拿不到獎？
楊雁雁：根本就沒想過這回事，就覺得我們的組也沒錢了，就回家吧。來一次坎城是多麼不容易、多麼神奇的一件事情，一直在電視上看到報導，有很多我敬佩的演員都走過這張紅毯，沒想到我自己也能站在這個上面，我自己都快瘋了。後來聽導演說得獎了，我們更是瘋了。

新浪娛樂：聽到消息返回坎城了嗎？
楊雁雁：沒，我們沒有回去。在頒獎典禮之後我們才知道這個消息，我們都覺得「天哪，太好了太好了」，非常替導演開心。後來我們又入圍了金馬獎，雖然坎城是更國際性的一個獎項，但金馬獎是從小看到大的。

新浪娛樂：導演也說過一樣的話，說金馬是從小看到大的。
楊雁雁：真是，從小看到大，你就覺得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在入圍之前導演就說「明後天網上會直播入圍的名單，記得上網去看」什麼的。那個時候我的女兒剛好跟我在一起，在他們頒布的時候，我女兒趴在地上哭，我想上網看，但是上不了。後來播完了，我的監製簡訊我「我們入圍了。」我看著我女兒在那邊哭，突然間我覺得我也很想哭，我也開始哭。

新浪娛樂：其他四部獲得最佳影片提名的都來自知名導演，有沒有壓力？
楊雁雁：其實沒有壓力，因為我們想過我們已經入圍了六項，就想拿個最佳新演員回家就開心了。我們一直覺得許家樂特別好，應該拿個最佳新演員。開始宣佈獎項的時候我們都傻了，在念到我的獎項的時候，我還不太確定，「真的是我的名字嗎？」

新浪娛樂：之前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楊雁雁：一點都不知道，當時就覺得說，到時候念提名名單的時候，攝影機會拍到我就足夠了。就算沒有我的名字，臉也不要太臭，也不要太落寞。因為我們是抱著我有機會參與這個盛會的心態，而且是50屆，有機會參與這個盛會已經是天大的榮幸了。

新浪娛樂：聽到你獲得最佳女配角獎時什麼反應？
楊雁雁：我先生就坐在我旁邊，我第一個就衝過去抱導演，忘了抱抱我老公。然後我就開始想我準備過要說的話，不要跌倒不要跌倒，就這樣，那個時候腦子是空白的。快走到台上的時候，攝影師踩到我的裙子，我差一點就撲倒在地上。我就轉身跟他微笑了一下。後來我的朋友說：「雁，他們是不是cue你說，到那時候要轉身跟攝影師笑一下。」我說沒有，我差一點跌倒，你們想得太浪漫了，其實很糗的！
 
新浪娛樂：獲獎感言說得還順利？
楊雁雁：很順利，我要感謝的人我都沒有漏掉，這是我覺得我非常感激的地方。去到後台的時候我就開始掉眼淚了，我真的把自己控制得還不錯，就壓抑得還不錯。一到後台的時候我就真的忍不住了，我全身都在抖，然後眼淚就流了出來。

新浪娛樂：最後聽到宣佈最佳影片獎呢？
楊雁雁：我就在想「最後一個獎項了，等會好好吃宵夜。哎，好累啊今天。」結果唸出名字的時候我就站起來，只會講「oh my god」，然後大家就一起上台去了。每次拿獎的時候都覺得特別的不真實，第一次去俄羅斯的時候，屁股還沒坐熱，就頒了人道精神獎。我還來不及聽翻譯，旁邊的人就說「你們上台了上台了」，我還在想，怎麼了，上台了？我們？真的嗎？我每一次去影展都已經覺得非常幸運，能夠來交流學習。在影展的時候能遇到很多導演，大家在談論電影的時候都充滿激情，得獎的時候台下都是在歡呼的。

拍《爸媽不在家》前意外懷孕 說服導演改拍孕婦戲

新浪娛樂：您和陳哲藝導演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楊雁雁：不是第一次，我們之前有合作過一個短片叫做《阿嬤》，這部短片也在坎城拿獎了。

新浪娛樂：那次去坎城了嗎？
楊雁雁：那個時候沒有去，短片一般只邀請導演，演員不去的。我那個時候和他合作的時候他才23歲吧，穿著軍服，要當兵。後來我有機會在大螢幕上看了陳哲藝的這部《阿嬤》，我非常震撼。在那麼恬靜的15到20分鐘裡面，完全感受到了人生的變化。當時就覺得這個導演太厲害了，我要和他再合作。

新浪娛樂：然後就決定合作《爸媽不在家》？
楊雁雁：後來他去英國唸書了，我就想說應該是沒有機會了。他念完書了，我當時還在吉隆坡工作，他給我打了個電話和我說「我有一個劇本」，我就直接說我來。就用了一天從吉隆坡飛到新加坡再重新飛回吉隆坡工作。面試的當天他就決定讓我演這個角色。他說三個月之後開始拍攝，我就把時間空出來，什麼都不接。結果2個月之後他和我說對不起，因為找不到小朋友必須延期。不過沒關係，值得等待。他找了之後還得等假期的時間才能讓小朋友來拍戲，結果大概等了半年。
那半年裡頭我就懷孕了，是計劃外的，還沒有和我媽、我先生說，先打電話給導演報備。他當時是在英國，有時差，他第二天就打電話和我說「雁雁你半夜打電話給我，我不記得了」，我說「我懷孕了，你當時好像也沒有什麼反應，你說okay。」結果他說「天啊，你懷孕了，我要換人了！你害死我了。」我就和他說，你冷靜一下，你回新加坡我們見個面好嗎。
他回來之後我們約在咖啡廳坐了5個小時，我和他說，我問過醫生很多次，醫生說沒問題。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進取的去爭取一個角色，我就是嚮導演推銷我自己。我一有機會我就去服裝店，穿上不同的衣服拍照然後給他發過去，證明我還可以演的。後來又等了一個月，他同意為我改劇本。我自己覺得，一個懷了孕的女人其實是很強壯的，她必須是一個強壯的人才能保護新的生命。

新浪娛樂：懷孕對拍戲有什麼影響？
楊雁雁：有一場我要打家樂，他吃飯我打他罵他，那場戲我很激動。小孩在拍戲的時候一直都很安靜，沒有受到過影響，但那一場戲可以感覺得到她在肚子裡抖，她怕。我就安撫她「媽媽是在演戲，不是在真的生氣」，她就沒事了。導演要再來一次，她又開始了，又要安撫。其實這個時候她就懂事了，媽媽生氣會讓她特別緊張。拍完第二遍導演說「還能來一次嗎」，我就說「你饒了我們兩個小孩吧！」

新浪娛樂：很多觀眾讚賞懷孕的設計，說是片中母親和長子關係惡化的原因，所以實際情況是意外所得。
楊雁雁：我常常說我是為了這部戲才去懷孕的，哈哈。

新浪娛樂；這個角色跟你的生活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怎麼去體驗這個角色？
楊雁雁：其實我在懷孕之前看到那個劇本的時候，我就覺得那個人物特別熟悉。我和導演都有一個病，就是喜歡看人，喜歡觀察事情。在搭公車，在路上的時候我們都會去觀察人。我去面試劇本的那一段，我就覺得特別的熟悉，我在路上看過這個人。她就像我的鄰居，她就像我認識的誰的姐姐，或者是在下班路上非常累、眼神很空泛的一個女人。壓力特別多，包袱特別大，但是臉上不怎麼憂愁，就是一種默默的、很平淡的一種感覺。我看到很多的女人都是忍，有很多空間在那裡讓你去擠壓，不管怎麼樣變形她還是在那裡沒有爆發出來，不只在97年的時候。我覺得這就是女人的力量。人生就是這樣的，一直延續走下去，不是說我今天爆完了就結束了，沒有，爆完之後你還是要面對的，今天吐完了，明天又是一條好漢。我覺得女人在這樣一個年代就是這樣的一個感覺的。

新浪娛樂：您看過《桃姐》嗎？跟您形容的感覺很像，葉德嫻也獲了大獎。
楊雁雁：當然看過，葉德嫻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演員，她以前演《法外情》的時候把我迷死了，你為她心酸，為她痛苦。桃姐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特別有力氣，就是著地氣的一個感覺。潛移默化里，《桃姐》可能對我的表演也產生了影響。

（何小沁/文，實習生張家瑞亦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