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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野宮我就嫁

2014-05-01 05:19:01

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就為你而鳴!


《深知我心》這部片子以前在校本部的醫學倫理課上看過一次,當時還曾經試著從倫理學的角度上寫過一篇影評,這次再看又有一些新的感受,從醫患溝通的角度上。
    影片主要描述的是貝寧小姐由於末期癌症住院治療的一系列過程,穿插了她的內心獨白,回想的過往,在冰冷的醫院,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的病房中,她的患病後的感受以及醫院的醫務人員是如何面對她這個特殊的「實驗對象」的。
    影片開篇的第一句話是貝寧小姐的主治醫生說的:「you have cancer」非常直截了當的簡潔的一句話,甚至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緊接著,他又對這個癌症進行了細緻的描述,用了相對專業的術語,此時的貝寧小姐也同樣面無表情,簡單的停頓後她只說了兩個字:「go on」。換做是別人,在聽到自己患了癌症之後,可能或多或少會表現出驚恐、不安、悲傷的神情,然而貝寧小姐眼中,表情中不能夠捕捉到這些心理活動,從後來影片的介紹中可以慢慢了解,這可能是貝寧小姐,她同樣作為一個學者的理智與冷靜以及她本身的性格因素所導致的。首次的醫患雙方溝通是基於知識分子的談話,因此談話顯得順利、平等。面對相對專業的術語,貝寧小姐表現出自己可以理解,甚至還用自己的文學專業知識糾正柯林醫生的措辭;面對自己的病情,她也表現得相當強勢,認為自己有信心也有能力克服。然而,事情遠不像她所想像的那樣順利,或者說她其實後悔沒有更加詳細的詢問醫生有關自己此次治療的相關問題。
入院後,首先是醫務人員的態度讓她感到悲涼、無奈。面對狂吐一番之後的她,還會有人例行公事一般的問「how are you feeling today」。我想,這種時候病人更多的是需要安撫以及一杯溫開水,而不需要任何言語,因為其實我們都不能夠感同身受,問了「你感覺如何」又能怎樣呢?無論病人是說了「我很好」還是說了「我不好」我們又能做些什麼呢?治療不能夠被終止,藥物的副作用也不能夠停止,難受的感覺還會不停的出現,我們需要做的更多的是肢體語言的安慰,哪怕只是輕輕的拍一拍她,也能讓她感到自己不是孤單一人。
接著,貝寧小姐被推去做CT以及內鏡檢查。
推到CT室之後,她的輪椅被撤走,護士好心的想要幫她再找一個輪椅,她卻說自己可以走著去,不用為此而這麼麻煩。其實,我們也不能夠把所有的不對都推給醫護人員,作為病人的貝寧小姐同樣也沒有表現出對醫護人員的絕對信任。因為她始終覺得自己是有一點名聲的學者,有智慧、有思想、受人尊敬,高傲。可能醫護人員會忽略她作為一個學者的成就,但她也忘記自己在這裡只是一個病人,她不問自己的病情,也不了解自己的病情,甚至做出不符合她身體現狀的舉動。在做內鏡的時候,助理醫生是貝寧小姐曾經的學生,貝寧小姐開始有一些開心,因為她以為有人能跟她稍微聊一聊她感興趣又擅長的話題了,然而這個學生也只是簡單的一兩句帶過了,甚至表現出因為這門課程沒有達到甲級而感到鬱悶。我姑且理解他的時間有限,不能夠在不是特別重要的問題上浪費時間。問病史的時候,我們了解到貝寧小姐的個人史:未婚,沒有過性生活,已過更年期。這對於接下來的內鏡檢查是一個鋪墊。
這位男醫生對待這位未婚還沒有過性生活的女士像對待一個模型人偶一樣機械:讓床抬高,披上床單,從病床下部抽出兩個腳蹬子,脫鞋並快速的扔到一邊,把腳硬生生的架上去,把病人往下拽使身體接近病床下部。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他卻忘記叫女同事,就這樣把病人晾在一邊。雖然,我可以理解這位醫生他並不是故意的,因為貝寧小姐沒有在十七世紀英詩的選修課上給他一個「甲」而對貝寧小姐十分粗魯,他可能手頭上還有很多別的事情要去做,可能需要抓緊時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並沒有把這個患者當成一個人去看待,他只關注疾病,沒有關注得病的個體。貝寧小姐從始至終,雙手緊緊環抱在胸前,表現出她的內心十分不安,她在這樣一個環境中明顯缺乏安全感。因為沒有過性生活,所以她對這個男醫生抱有戒心,對他的粗魯手法感到恐懼以及難為情。而這位醫生則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甚至在別的醫生面前提及自己曾經是貝寧小姐的學生,並且表現出對這門課程極其沒興趣,而談論這些的時候,貝寧小姐已經因為做內鏡的疼痛,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而這位醫生則完全沒意識到。看到這裡,我想貝寧小姐已經對這位男醫生相當的不滿了,甚至可能會覺得醫院裡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所幸,這裡還有一位懷有憫人之心的護士長在。她慢慢的把貝寧小姐扶起來,遞給她一張紙巾。雖然只是小小的舉動,但它可能讓病人覺得心裡有一點安慰,至少是被別人關注到了,至少自己的痛苦是有人知道的。還是這位護士長,察覺到沒有人來探望過貝寧小姐之後,對她多了一些關注,問嘔吐後的她要不要吃些果脯,拍拍她告訴她有事情儘管去叫她。我想,病人需要的就是一種精神上的支持吧。像「有事儘管叫我」以及「我一直在你身邊」這種話,對病人就是一種有力的支持,可以讓病人覺得自己並非是孤立無援的,醫生護士們和自己是站在一起與病魔抗爭的,會給病人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認為自己是有力量的,能夠撐得下去的。
之後,又切換到主治醫生和助理醫生的場景,這一次又多了其他的參與實驗的醫生們。
大家都非常投入的進行著這項科學研究,在他們面前的很顯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實驗的小白鼠。依舊是那位男醫生,迅速的掀起蓋在貝寧小姐肚子上的床單,然後開始在上面又按又指,旁邊的boss不斷提問療程用藥以及身體反應的情況,沒有人問及她的感受。一系列大排場過後,浩浩蕩蕩的大隊伍就這樣走了。我看到這裡,想起了我們在見習時候的做法。其實我們也是本著學習的心態去病房問診的,有時候我們也忽略了病人的感受,有時候病人可能真的很無聊想要找我們聊天,但是每次當他們要滔滔不絕的講起來時,我們也是不得不去打斷他們。或許這種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們能不能有一些補救措施呢?比如適當的說一些病人感興趣的話題,時間允許的範圍內多聽一點,打斷他們講話的方式不要那麼的生硬,稍微婉轉一些呢?或者安慰他說一會兒再聽他說,用簡潔的話跟家屬說,讓家屬傳達自己對病人的關注以及對病情康復的期待等等,這樣是不是也是一種溝通,能讓病人多多理解我們呢?接著,又是貝寧小姐的內心獨白,與開篇相呼應,她還是沒有問醫生關於她疾病治療的方面。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想要去知道醫生到底在說些什麼東西,想要去了解了,不再是自命清高的認為自己能夠聽懂醫生們說的話了。可是,她還是沒有問,我覺得可能是她認為沒有人有時間聽她的疑問,沒有人有耐心給她解釋。試想,當你面對一個冷冰冰,急匆匆的面孔時,又有什麼慾望想要去向他訴說自己的感受呢?又有什麼勇氣去開口問呢?
後來貝寧小姐因為發熱寒顫又來到了醫院,她的主治醫生睡眼惺忪的過來看了眼,說了句沒什麼大問題就走了,甚至都沒有走到她面前仔細看看她。面對這樣的情況依舊沒有要給她減小劑量,無視她的痛苦,只是專注於自己的研究。主治醫生這種冷漠暫且不提,這裡面還有一個細節,當護士長提議要給她減小劑量時,這位男醫生不同意並且認為她可以承受,她很堅強。我覺得是什麼讓這位醫生這樣認為的呢?可能還是貝寧小姐自己。從一開始,貝寧小姐就表現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無論是主治醫生想要給她做一些病情的解釋的時候還是護士長想要給予她幫助的時候,她都表現的過於冷淡。可能是作為知識分子的清高在作祟吧,貝寧小姐不夠足夠信任醫護人員,明明白己身體不舒服,還要堅持,出於為科學獻身也好,為自己能夠康復也罷,她本人與主治醫生或者護士長的交流也幾乎沒有。其實,如果主治醫生不願意聽沒時間聽,也可以說給護士長聽,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想法。有時候稍微依賴一下別人也沒什麼不好,沒有溝通交流,別人也不知道如何去幫助才是對的。
在做B超檢查之後,貝寧小姐終於有了些轉變,但結果卻讓她很失望。她開始詢問關於她病情方面的問題,主治醫生也儘量用她能夠理解的語言給她解答。醫患溝通,醫生的這一方註定要下更大的功夫,因為病人什麼都不了解。人常常因為對一件東西不了解而感到恐懼。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把我們懂得東西想辦法讓病人懂,只有病人懂了,才能更好的配合醫生。本來這是一個還不錯的溝通,可是問題又來了:當貝寧小姐問起他為什麼要選擇腫瘤科的時候,這位醫生的回答就好像老師在給一個學生講自己的研究那樣津津樂道的,對癌細胞的感情就好像對戀人那樣著迷,充滿了讚嘆。完全沒有考慮他面對的是一個癌症病人,一個被他眼中的「不可思議」的東西折磨的死去活來的病人。所以,除了讓病人了解病情,還要注意病人的感受。當你滔滔不絕的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別人的心情呢?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說才比較合適?我覺得,描述的詳細固然很好,但最後一定要回歸到病人身上,比如,這個癌細胞確實非常厲害,但是我們現在在給你用一種很厲害的藥物,雖然它可能給你帶來了很多不適的感受,但它在幫助你消滅厲害的癌細胞們。鼓勵病人,給病人力量,讓病人有信心戰勝疾病。
之後,貝寧小姐終於在精神上撐不下去了,也是她第一次向別人主動求助。護士長進來之後一直在安撫她,用眼神以及語言肯定她。邊拍她邊說「I know I know」。她了解她的痛苦,理解她的堅持,並對她所做的抗爭表示肯定與鼓勵。在這裡,護士長親切的叫她薇薇安,而她一直的主治醫生從來只是叫她貝寧教授。護士長成功的與她拉近了關係,貝寧小姐也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泣,表示自己的無助、恐懼。兩個人在病房裡吃著棒冰,貝寧小姐也終於不再眉頭緊鎖,內心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談話過後,貝寧小姐問護士長是不是還會一直照顧她,護士長帶著很肯定的表情說了句「of course sweet heart」。緊接著,貝寧小姐的病情似乎並不太好,她已經從身體到精神全面崩潰了,她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痛苦,呻吟著。她的主治醫生,表情也很凝重,似乎很難過,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沒說的走了。除了例行公事的「how are you feeling today」他再也找不出別的詞彙來和患者進行溝通,這是多大的一個諷刺。雖然看著病人這麼痛苦自己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但是可以用同情的眼神看看她,蹲下來摸摸她,擁抱一下她,跟她說如果想要好好睡一覺可以給她一支嗎啡這種話,至少說了做了這些能讓她有一點點安慰。反觀護士長,當貝寧小姐問這支嗎啡的作用是不是會使眼皮沉重,她的回答卻能夠使她大笑起來,這是在從全片唯一的一次大笑,因為在這之中,貝寧小姐重新體會了當老師的感覺,她作為一個病人不是一個廢物,至少她用自己的專業知識給別人解釋了文字的意義。
影片到此已經接近尾聲,之後的貝寧小姐陷入了昏迷,心臟停跳。但她的主治醫生無視她是DNR患者,執意搶救,幸好最終被護士長制止。貝寧小姐終於作為一個人,有尊嚴的死去了。
最後,我想引用劇中貝寧小姐終生都在研究的十七世紀英國詩人約翰•鄧恩的一句話作為這篇觀後感的結束語:沒有誰是自成一體、與世隔絕的孤島,每個人都是廣袤大陸的一部份。如果海浪沖走了一塊岩石,陸地就小了一塊。就像海岬失去一角,就像你朋友或你自己的領地失掉一塊。每個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傷,因為我是人類整體的一員。所以,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它就為你而鳴!
以上是某個認真的醫科生的醫患溝通課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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