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並沒有故事

克萊爾·德尼的《日煩夜煩》肯定會是我人生中最難以忘懷的觀影經歷之一。力道太足，足到可以將整個身體癲狂起來。

那場食人床戲。從一開始的誘惑、到男性身體的注視，直至高潮之時的爆發，因為有了憂鬱纏綿的音樂，有了細碎、迷離的鏡頭，不再恐怖了，而成為一場活生生的藝術行為，它被欣賞，而不是強迫觀眾去看。

這是一場唯有克萊爾·德尼才能拍出的戲，我不知道換成其它導演，會演變成怎樣的一出災難。

電影一開始，兩條線、四個人物，兩對夫妻、兩個食人族，因為被隱藏的過往而相互交織在一起。那兩個被吃掉的人正是作為關係的介入者而落難的：一個好事的青年，一個酒店的年輕女服務員，在慾望的聳使下。

背後似乎有一個預設：食人只能發生在性愛之時，這是慾望所為，還是變態心理尋求快慰，不得而知；醫生妻子，那位女食人者，作為顯性的患者，從一開始就是點明的，被關於家，屢次破門而出尋覓獵物；而文森特·加洛扮演的男食人者則是隱性的患者，即便電影在前面做過暗示——飛機廁所血洗妻子的幻象、與妻子性愛的中支、躲於廁所自慰……——也只有等到他將酒店女服務員誘惑到手之後才會暴露出意義，而這一意義一方面是點出他也是食人者的身份，也是為了完成那個預設。如此，真相更加撲朔迷離。

到底發生了什麼？男人攜妻子從紐約飛到巴黎，尋找曾經的夥伴，又將同夥燃於火光之中；食人是一種病，還是一次醫療事故？這裡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許這些都沒有答案。米歇爾·付東說得很好，克萊爾·德尼的電影就像短篇小說。它隱藏起已經發生過的往事，關注於破解真相的過程。故事不再有了，故事之外的元素便也凸顯出來。

也許也不該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是自問到底看到了什麼，體驗到了什麼。一個故事之外，有更值得關注的東西。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