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令孤
2014-05-14 20:47:23
新武俠到底新在哪兒
身兼作家、編劇、武指等眾多名號的徐浩峰,用自己的第一部電影《倭寇的蹤跡》扛起了武俠片創新的大旗,雖然在很多電影節上參展,但並沒有獲得當初如《雙旗鎮刀客》一樣的轟動反響。幾年前,楊樹鵬的第一部電影《我的唐朝兄弟》在敘事上對古裝電影進行了一次創新,但在基調上更多的是模仿日本電影的痕跡。而今,我們從《倭寇的蹤跡》中也看到了日本武士片的某些影子,並且劇情也與倭寇和武士刀有關。因此,徐浩峰在新武俠的道路上走的並不遠,他的貢獻在於拋棄各種複雜的技術手段,將武功質樸化了,在對武俠人物的塑造上追求藝術范兒,貶義的說是做作,褒義的說便是境界。
《倭寇的蹤跡》整體呈現出一種「笨拙」的風格,節奏緩慢而沉穩,不慌不忙的向前推進,從始至終沒有多麼攝人心魂的刺激鏡頭,就連最後裘冬月與梁痕錄的決鬥也是毫無生氣的跑位和比劃。然而,正是這種笨拙的描述,給當今電影界追求浮華的作風潑了一盆涼水,也在一定程度上讓觀眾複雜的視覺沉靜下來,走進電影對武功境界的思考。
「如影如響」是電影對刀法技巧的總結,其根本點在於視覺和觸覺的瞬間感悟,在比鬥的過程中,抓住最重要的那一刻,對敵人進行致命的打擊。《倭寇的蹤跡》所強調的不是武功的高低,而是智慧的絕妙,「如影如響」是一種戰術的設計,只要把握好時機,即使不會武功和武功不高的人也能取勝。電影在表現這種武功的時候,不是讓主人物梁痕錄親自操作,而是讓兩個女子來施展,這就進一步襯託了這種武功的偉大。但是,她們取勝的前提條件是進攻的人要有一定的道德素質,必須是一對一和正面進攻,如果是一擁而上或者前後圍堵,她們就必敗無疑。電影在這一點上對當時的武俠世界進行了理想化的假設,這種假設服務於電影敘事,但也容易露出劇情破綻。
電影在設計武打動作時講求動靜結合,這是最類似日本電影的地方,「突然的爆發」是北野武黑幫片的典型風格,《倭寇的蹤跡》一定程度上也是如此。比鬥的雙方長時間對峙,都在平心靜氣的凝聚力量,然後突然爆發,一招之間,勝負立決。而《倭寇的蹤跡》在營造爆發氛圍的時候還不夠激烈,看不到血跡,也聽不到慘叫,但人物已經死去被抬走,這也是影片追求「笨拙」效果的體現,它想要表達的是一種「大智若愚」的哲理。
除了在武功上追求智慧之外,電影中的一些台詞也或深或淺的流露出哲理的味道,例如「寬容比懲罰更讓人痛苦」「我雖然老了,但我有技巧,可以幫你取勝」「我們中原門派,只從正面進攻」「晚上防備必然緊密,救人還是白天合適」等等,對這些台詞細細品味,很有一番道理。而吉普賽姑娘口中的「塔塔」是「命運」的意思,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緣份,男人是是女人的「命運」,女人也是男人的「命運」。
為增添趣味,影片在情節上也設計了一些幽默元素,但更多的是一種冷幽默,例如村姑攆走丈夫勾引裘冬月,吉普賽女郎讓五個兵士火併,梁痕錄讓官兵在護城河裡遊了兩圈,這些段子並不新穎,但通過笨拙的演繹之後,依然取得了不錯的笑果。從這個角度看,《倭寇的蹤跡》是一部黑色武俠片,電影裡的人物,特別是男人物的臉上,很少出現笑容,但是這種故作的冷峻和他們有些賣萌的言行,卻讓觀者忍俊不禁。
裘冬月關於感情的往事是電影的一大敗筆,它游離於整個絕情之外,雖然為裘冬月的上山隱居提供了理由,但未免有些牽強。電影是想表達對裘冬月寬宏大量的敬意,還是稱頌小姐與男僕的愛情,我們無法分辨,不管是哪一個主題都沒有達到動人的效果。梁痕錄與歌姬之間的感情過於簡單,在體現雙方對彼此的吸引上程度還不夠,不具有感染力。對一部武俠片來說,要嘛把愛情作為主線,要嘛把愛情作為一種暖色的點綴,如果過於渲染終成眷屬的結果,而忽略相戀的過程,就無法啟迪觀眾的認同。
在《黃河大俠》中,於承惠的鬍子還是黑色的,二十多年之後,他的鬍子已經完全蒼白,但是仙風道骨的瀟灑勁頭依然不減。《倭寇的蹤跡》在體現「武」上更多的還是借鑑中國傳統藝術的寫意風格,講究站位、層次、對比和留白,對道具的設計也很有傳統風格,除了有些怪異的倭刀之外,鞭、棍、斧、槍和長刀都很真實。電影的故事體現了「以夷制夷」的方針,用改造後的倭寇的刀法來對付倭寇。梁痕錄一心想將這種刀法和這種武功思想傳播開去,雖然經過阻攔,但最終成功。總體上,這是一個簡單流暢的武俠故事,沒有完全的反面人物,一切都很平和,同時也很有趣。201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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