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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豹小霸王--Butch Cassidy and the Sundance Kid

虎豹小霸王/神枪手与智多星/虎豹小霸王

8 / 226,560人    110分鐘

導演: 喬治羅埃希爾
編劇: 威廉高德曼
演員: 保羅紐曼 勞勃瑞福 凱薩琳露絲 Strother Martin 亨利鐘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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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verick

2014-05-17 06:41:55

《布奇·卡西迪和「太陽舞小子」》電影劇本


《布奇·卡西迪和「太陽舞小子」》電影劇本

文/[美國]威·古德曼
譯/奚虞

【原編者按】古德曼先生的這個劇本用西部片的形式,典型地表現了除西部片以外許多類型片中常見的「哥們兒義氣」。它根據從未發表過的素材寫就並拍成,曾榮膺1969年奧斯卡最佳構思獎和晨佳編劇獎,同年還獲得美國作家工會預發的最佳原作電影劇本獎。這不是一部傳統的西部片,而是一部活動舞台劇,宛如將一部表現兩個好哥們兒的室內喜劇搬到了戶外,其風格一反奇克(舊譯桂格)和弗拉格或斯賓塞·屈賽和克拉克·蓋博的傳統;沒有大肆渲染槍戰和為女人而爭風吃酷,或時不時地幹些違法的事情;而是說上了一條賊船的兩個好明友雖然親密無間,但實際上彼此並不非常了解。
古德曼先生1931年生於芝加哥市,1952年畢業於奧柏林學院,1956年在哥倫比亞大學獲得碩士學位。1957年開始創作小說,同年發表處女作《上帝的殿堂》,不久又出版了《曼哈頓的男人》和《魔法》等作品。他寫的電影劇本很多,類型廣泛,其中最著名的是《哈潑》(1966)和《總統班底》(1976),後者曾為古德曼先生贏得一項奧斯示大獎。古德曼先生一共兩次榮獲奧斯卡獎,其中包括《布奇·卡西迪和「太陽舞小子」》。
該劇本輕快、尖刻、隨意,為美國電影界的兩大男明星保羅·紐曼和羅伯特·雷德福及他們才華橫溢的導演希爾先生提供了一個大顯身手的好機會,使他們得以用一種西部片類型所特有的自由風格和廣闊背景來上演一台「垂死幽默」的「民間芭蕾」,同時還對六十年代作出了一種譏諷的、近於虛無主義的評價。影片對美國社會體制和傳統、中等階級信仰的失望是顯而易見的。
古德曼先生為他們提供了這樣一個機會,因為他的劇本是用螢幕語言寫成的,例如他對影片插曲所作的精細解釋與要求,以及將歌曲作為場景之「情感」聯繫等。作為一名編劇來說,能意識到音樂的情感及戲劇效果的價值,以及它對全片風格的影響,實在是不多見的。因此,巴卡拉克先生為本片所寫的佳曲《雨點不斷地落在我的頭上》榮獲奧斯卡獎,亦非純屬意外。
有趣的是,在追逐段落中,當騎警隊窮追不捨之時,古德曼先生不止一次地用到「這幫傢伙到底是什麼人?」這一提問。這個問題不僅僅是想說明一隊決心堅決的騎警一心要追他們到天涯,在我看來,它反映了多方面的內容。其一,策劃這次大追捕的是鐵路大亨哈里曼先生,他代表了中等階級的道德和事業,他們不再容忍布奇·卡西迪這一類人在開拓已盡的西部邊疆胡作非為。在本片中,布奇和「太陽舞小子」代表了對邊疆的最後一次歡呼;末日正在來臨,而且他們心裡完全清楚。
或許,這一多意的問題還反映出西部片的壽終正寢,該類型斷斷續續地出過不少部影片,但是在過去的十五年中,它幾乎已經從我們的電影菜單上消失了。通過古德曼先生的生動筆觸,布奇·卡西迪和「太陽舞小子」抱著聽天由命的態度,接受自己血腥的末日;他們生活在現在,將自己的過去丟在腦後,從而反映出六十年代多數美國青年的社會心態。事隔近二十年,現在回過頭來再看,我發現本片除了顯而易見的票房方面的明智考慮之外,除了編劇的天才創作和其他有關人員的貢獻之外,還反映了美國曆史上每當不滿時就溢於表面的一股重要潮流——這時我們發現自己在許多小的方面,與那些對法律嗤之以鼻的土匪英堆們簡直相差無幾。
我還要為將此劇本創造性地搬上螢幕的過程做一點補充,如我在別的地方提到過的那樣,完成片中最後幾場戲有所改動,原作劇本使高潮部份過於滯後,實拍時把近尾處的片中片段落刪去了,要不就是拍好了又剪掉了——原因很明顯,因為它阻礙了全片殘酷高潮的到來。這種情況常常發生在影片的高潮段落,因為故事一旦拍成以後,它就有了自己的生命,有了自己的節奏發展的邏輯。

幾乎全黑的螢幕淡入,唯有右上角有一點顏色,那是一塊近於刺眼的白色——它是午後熾熱的太陽。我們又逐漸意識到。那黑影是一些建築物及它們投在地上的影子。如果此時我們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看到的是什麼,那也不要緊。攝影機紋絲不動。一會兒,一個男人的影子開始填入右上角。影子越拉越長。(切換)
一個男人繞著房子的一側閒散地蹓達著,幾乎一刻也不停。他就是布奇·卡西迪,三十五歲,聰明過人,長著一頭棕髮,但是如果要讓大多數人來形容一下,他們只記得他有一頭金黃色的頭髮。他講話快而清楚,一生總是為人頭領,可是要問起他為什麼來這裡,他自己壓根兒也說不明白。(切換)
布奇在一扇窗子前停下,朝裡瞄了一眼。(切換)
窗子。上面牢牢地釘著一些鐵條。(切換)
布奇狠狠地朝鐵條瞪了一眼,向窗子靠近並朝裡望去。在這一過程中,一系列極為飛快的切換開始。(此時人們可以看出,布奇正在探察一家銀行。他的眼光從室內的一處掃到另一處,尋找可以下手的薄弱點。然而如果此時觀眾仍不大明白他在幹什麼,那也還不要緊)。(切換)
一扇門。這是厚重、堅固、用金屬做成的實心大門。(切換)
一疊鈔票,十支熟練的手指正在點數。(切換)
一支裝在皮套中的手槍,它佩戴在一個身穿警衛制服的男人腰間。(切換)
一扇開得很高的窗子,它比剛才那扇窗子還要釘得嚴實堅固。(切換)
一扇大保險拒的門,它立在閃閃發光的鐵條後面。那是一種帶定時鎖的保險櫃,而且——(切換)
布奇的眼睛在行地從一個地方掃到另一個地方,然後又繞著銀行蹓達起來,他愁眉不展。(切換)
銀行警衛。接近關門時間,他正在砰砰乓乓地關上一扇扇金屬鋪板。攝影機後拉現出布奇,他正望著警衛關門。(切換)
布奇:這城裡原來那座老銀行哪去了?它是多麼漂亮。(切換)
警衛:(手裡仍不停地關著門窗):老有人來打劫。(切換)
布奇邁步走開,穿過馬路向一座房子上面寫著「梅肯沙龍」的大房子走去。走到路當中,他回過身來又望了望銀行。這是一座嶄新的、樣子難看的、佔地不少但很實用的建築,結實得就像是一輛坦克。(切換)
近景,布奇。
布奇(回身朝銀行大叫):花不了多少錢就可以把這銀行修得很漂亮。
從布奇的這一近景——(疊化)
近景,一個留著兩撇小鬍子的男人。鏡頭後拉括入「梅肯沙龍」,這是一所房子的一間大屋子,裝飾不多,此時裡面空無一人,更顯得它的空曠巨大。屋子裡唯一的活動來自那個留鬍子男人正在玩的一局賭牌(屋裡還支著其他幾張準備就緒的桌子,上面整整齊齊地擺好了紙牌和籌碼,可是現在已是傍晚,陽光透過窗子斜射進來,那幾張桌子旁空無一人。(切換)

牌局。留鬍子的男人正在和一個對手打牌。
對手:出牌呀。
留鬍子的男人彈出一張牌。
對手:完了。
他從桌子上抽回身來,猶豫了一下,然後——
對手:賒點兒帳吧,梅肯先生?(切換)
約翰·梅肯。他是個穿戴講究、儀表堂堂的男子漢,雖不到三十歲,但給人的印象卻非常彪悍和成熟——他飽經風霜,而且很老練。無論在什麼時候,他總是知道自己何時該開口說話。
梅肯(搖搖頭表示「不」):你知道我的規矩,湯姆。
他現在轉過身來,看著小鬍子。
梅肯:你差不多把大家都贏光了,夥計——從你一拈手開始我想你就沒輸過。(切換)
小鬍子一言不發。(切換)
梅肯。
梅肯:你贏牌的竅門是什麼?(切換)
小鬍子。
小鬍子:祈禱。(切換)
梅肯沒有笑。
梅肯:就咱倆來倆一局。(切換)
梅肯和小鬍子。小鬍子飛快地發牌,但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一張張牌飛快地彈過。
梅肯:來一張好牌。(他又拿過一張牌)再來一張。(又一張牌飛快地彈來)太多了。
小鬍子開始斂錢——(切換)
梅肯現在笑了。
梅肯:你太過了。夥計——不管你是怎麼搞的。你他媽的搗鬼了,我知道,因為我他媽的也會搗鬼,可我還是沒看出來你是怎麼做的手腳。(切換)
小鬍子盡力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接著將贏來的錢仔細地垛齊。
梅肯站了起來,他帶著槍,而且他那雙大手就垂在槍旁,作好了準備。(切換)
梅肯和小鬍子。
梅肯(指著錢):錢留下——你走。
小鬍子:我要是也留下又怎麼樣呢?
他的回答並不傲慢一一只是有板有眼。
梅肯:你不會的。(切換)
小鬍子幾乎是垂頭喪氣地坐著,身子陷在椅子中,低著頭。此時——(切換)
布奇推開牌桌,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
布奇:……我們這兒好像缺點兒哥們兒的和氣……(切換)
梅肯站在原地,雙手垂在兩隻手槍旁。
梅肯:你帶著這個廢物,給我從這裡滾出去……(切換)
布奇和小鬍子。
布奇伸手去拉小鬍子,小鬍子一動不動。布奇一邊拉一邊對梅肯說——
布奇:是的,先生。謝謝你先生,我們這就出去——
布奇對仍舊不動的小鬍子有點急了。
布奇:你到底動不動?(切換)
布奇在小鬍子身旁俯下身來,下面的話都是小聲而快速地說的……
小鬍子:……我沒有搗鬼……
布奇(還想勸對方):走吧。
小鬍子:……我沒有搗鬼……(切換)
梅肯有些不耐煩了。
梅肯:你們找死啊,誰也別想找便宜,你倆全都想找死吧。(切換)
布奇和小鬍子。聲音比剛才更低更快——
布奇:……你聽見了吧?……現在他對我都不客氣了……
小鬍子:……如果他請我們留下來,我們就走……
布奇:……我們怎麼也得走……
小鬍子:……他得請我們留下來!(切換)
特寫,小鬍子。一連串快速的切換,表現他的眼睛掃視周圍的一切。他的眼光與布奇探察銀行的眼神毫無二致。在這一系列切換過程中,布奇與小鬍子的下列低語繼續交疊。這些切換鏡頭包括:
1.梅肯的雙手。
2.一扇被斜陽穿過的窗子,陽光照在每個人的眼睛上。
3.小鬍子身後的一塊地方以及那裡是否有後顧之憂。
4.梅肯的眼睛。
5.小鬍子身旁的一塊地方以及那裡是否有活動的佘地。
重複:在這一系列快速切換的過程中(如果我們不明白它們是什麼意思,還是不要緊),攝影機一次次切回到小鬍子的特寫,布奇就站在一旁,頭在畫面中出出進進,兩個人飛快地交談著。
布奇:……他可要衝你拔槍了……他已經淮備好了,你可不知道他有多快……
小鬍子:……我就想聽這個……
布奇:……得了吧,他可不像是孬種……
小鬍子:……你真使我信心百倍……
布奇:……好吧,我可是不中用了,你遲早也會的,……每天你都老一點,這是自然規律……
小鬍子顯然根本沒有打算離去,布奇看出了這一點——(切換)
布奇直起身來,向梅肯走去。
布奇:要是留我們待一會兒,你覺得怎麼樣。
梅肯:你說什麼?
布奇:你用不著當真,但是如果只要你高興留我們待一會兒,我保證我們會走的,而且——
梅肯斷然地一揮手,要布奇閃開——(切換)
布奇遲疑了一下,瞥了仍癱坐在椅子上的小鬍子一眼。布奇搖了搖頭,然後讓開。
布奇(輕聲地):幫不了你哦,「太陽舞小子」。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出口,攝影機變焦拉入梅肯。這最後一個字立見生效,現在梅肯的眼睛後面有一個他想使勁保住的秘密:那個人嚇壞了。(切換)
「太陽舞小子」,它就是小鬍子的名字。他繼續坐在那兒賴了一會兒,低著頭,然後慢慢地將頭抬起來。他的兩眼有點目眩,死死盯住梅肯的眼睛。在盯住對方的同時,他站了起來。他也帶著槍呢。(切換)
梅肯。一個勇效的男人在竭盡全力,他原地不動,目不斜視。(切換)
「太陽舞小子」一言不發。
梅肯。驚恐的神色開始慢慢地滲露出來。
梅肯:我剛才說你搗鬼的時候不知道你就是「太陽舞小子」。(切換)
「太陽舞小子」仍舊一言不發,眼睛現在卻挪到梅肯的雙手上。(切換)
梅肯的雙手仍舊垂在他的槍旁。(切換)
「太陽舞小子」什麼也不說,只是等著,觀望著。(切換)
梅肯。
梅肯(一字一句地):如果我一拔槍,你就會殺了我。(切換)
「太陽舞小子」。
「太陽舞小子」:有這個可能。(切換)
此時,布奇向梅肯走來。
布奇:不,先生,是你在殺你自己。(催促道)因此為什麼不留我們多待一會兒呢?(切換)
梅肯。他剛要張嘴說話,又停住了——(切換)
布奇。
布奇:……你可以做到的,很容易……說吧,說吧……(切換)
「太陽舞小子」紋絲不動,他還是像剛才那樣站著,沉默無言,目不轉睛,做好了誰備。(切換)
梅肯。
梅肯(簡直難於啟口):……你們幹嘛不多待會兒呢……(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
布奇:謝謝,但是我們還有事。
他們倆穿過牌桌一同向門口走去——(切換)
梅肯眼看著他們走過。
梅肯:「小子?」(聲音稍稍抬高了一點)嘿,你有多棒?(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太陽舞小子」沒有動,聽到梅肯的話毫無反應。
布奇:別站在這兒,給這人露一手——
說著他從一張桌子上抓起一把籌碼,高高拋向空中——(切換)
紅色和藍色的籌碼在空中揚揚灑灑地散落——(切換)
「太陽舞小子」向左側身掏槍射擊,這個動作還沒做完,子彈早已射出,只剩下一片可怕的轟鳴聲——(切換)
槍聲中所有的籌碼都開了花,也許只有一張沒有中彈——(切換)
約翰·梅肯深深地吐了一口長氣,誰也沒見過這樣長的一口氣。(切換)
「太陽舞小子」。他已經收起槍。(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向外走去,布奇望著地板上那張沒有打中的籌碼並用手指給「太陽舞小子」看。
布奇:我和你說過——不中用了。
二人走出。(疊化)

片頭字慕。這是一段第一次真正用畫面表現故事的鏡頭,在此以前的場景都是「西部片式」的,但是它們絲毫沒有想表現那種影片本應具備的粗獷之感;然而現在在這一系列切換鏡頭中(其中有的是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在騎馬,有的則不是),這種感覺全來了。這裡有一種時光流逝感,距離感和蒼海桑田感,所有這一切最終導致字幕結束時的高潮鏡頭,此時的效果應該是相當強烈的,因為到此時為止,我們看到的是一片荒山禿嶺。這段鏡頭包括:
雲。它們是白色的,就像往常那個樣子。它們還是膨鬆的,輕輕地飄在天空。鏡頭撿回現出布奇和「太陽舞小子」,他們騎著馬在雲上走過,雲霧在他們腳下散開,填滿一條山谷。布奇和「太陽舞小子」開始策馬走進雲霧。(切換)
一小群鹿。它們受驚嚇了一跳,先是向一邊逃去,然後又轉向另一邊,布奇和「太陽舞小子」走下來的時候它們早已不見了。(切換)
夕陽西下。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坐在一小堆營火旁,靜靜地吃著東西。(切換)
一條蛇。烈日炎炎,它向湖邊疾速爬去。它開始游水——(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頂著烈日沿著湖邊緩緩騎行,他們剛才爬過一段坡,現在顯然正順坡而下。周圍是發燙的岩石和烈日,而且——(切換)
一群飛鳥緩緩飛起,在它們向遠處飛翔的過程中,群山出現了,山頂上是皚皚的白雪。(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正在漫長的山路上,從谷底向山頂爬去。這條路並不好走,所以他們井不急於趕路。(切換)
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溪,第一道晨光剛剛映射在水面上,此時——(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太陽冉冉升起,他們正往馬背上放置馬鞍,早餐的飲煙正在熄滅,它已經燃燒了好一會兒了。(切換)
山間的一條小河,它通向遠處的山頂——(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小心翼翼地沿河床向山頂走去。(切換)
另一個角度——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在山嶺上策馬緩行,他們的速度加快了一點兒,因為他們已經爬到了山頂。(切換)
一塊奇形怪狀的大石頭,它就像是什麼東西的大門。它是一塊谷地的大門——(切換)
荒山禿嶺。這是一條綠色的平緩山坡,上邊與一排幾乎拔地而起的高大山崖鄰接,坡底是一連串的水窪和小溪。(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站在那座岩石大門旁。(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的近景,他們四下張望著荒蕪的曠野。
布奇:啊——哈哈——,到家了。
二人開始向谷底走去。(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在騎行。隨著他們的騎行,身後的一部份山崖不時出現,它們只有一點使人感興趣的地方:山崖上淨是岩洞,不時地還從某個岩洞中探出一個全副武裝的哨兵,並向他們發出信號。布奇說話的節律不變,一邊回復著信號一邊說。
布奇:你知道,每當我看到這地方……
鏡頭搖過山谷和山崖,景色壯觀、空曠、令人透不過氣來,而且荒涼。
布奇(畫外音):……它看上去總是那麼陌生,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切換)
布奇在騎行,「太陽舞小子」就在他的身邊。
布奇:……而且每當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我總是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我他媽的怎麼這麼傻,老回到這個地方來?
「太陽舞小子」早就從布奇嘴裡聽過這種陳辭濫調。
「太陽舞小子」:你這回有什麼新想法?(切換)
布奇的特寫。
布奇:玻利維亞!(切換)
「太陽舞小子」向布奇看了一眼。
「太陽舞小子」:什麼玻利維亞?(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
布奇:玻利維亞是一個國家,傻瓜,它在中美或南美洲,要不就是在什麼地方。
「太陽舞小子」:我們為什麼不去墨西哥?
布奇:因為墨西哥只有糖,而且他們賣到這兒不少。你聽著,如果我們趕上了加利福尼亞淘金熱,我們會去哪兒做生意?加利福尼亞,對不對?好吧,我說玻利維亞的時候,你卻在想加利福尼亞,因為它們就埋在那兒下邊——一銀礦,錫,金子,大筆的錢,東西那麼多,偷的時候,我們的背都要壓駝了——(切換)
「太陽舞小子」。他看著布奇,搖了搖頭。
「太陽舞小子」:你就這麼不停地瞎想吧,布奇,你就會這一套。(切換)
布奇。
布奇:它就在我的眼前,世界的其他部份都模糊了。(切換)
谷底的鏡頭。幾座平頂小屋隱約可見,屋外有不少男人和馬。(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策馬前來。
布奇(揮手大聲喊道):嘿,紐斯——(切換)
紐斯·卡韋爾,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瘦男人。他正在手忙腳亂地備馬,未做回答。(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在他旁邊勒住馬。
布奇:紐斯,你在幹嘛?
紐斯(抬起頭來,突然笑了):噢,你好布奇。沒幹嘛,沒幹嘛。嘿,你好「太陽舞小子」。
布奇:你肯定有事,你們在淮備幹點什麼。幹什嗎?(切換)
紐斯有些不快,說話的時候加快了速度。
紐斯:只是準備去搶「聯合太平洋飛人」鐵路,布奇。我們心裡想的就是這個。(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布奇下馬,「太陽舞小子」勒馬不動,觀望著。
布奇(一邊下馬一邊說):你把我告訴你們的全都領會錯了——我走的時候是說我們可以去搶「飛人」,但是如果要搶的話,不是這一趟車而是後面那一趟,回程的那一趟。你知道:「太陽舞小子」和我去看過銀行那邊的情況了……
哈維·洛根(畫外音):不搶銀行。
布奇(回頭看了一眼,大惑不解):什麼?(切換)
哈維·洛根站在一座小屋的門口。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實際上他是個可怕的、壞脾氣的、咄咄逼人的傢伙,外表上也顯出這些特色。
洛根:搶「飛人」,布奇。(切換)
布奇一邊說著解釋著一邊環視著洛根手下的人,宛如一位耐心的老師——
布奇:我和你們這些人說過多少次了,銀行比火車好。你對銀行可以儘管放心——它們不會挪地方,它們總是在那兒而且你知道裡邊永遠有錢,我的命令是——(切換)
洛根離開小屋向布奇走來。
洛根:已經有新的命令了。
布奇:哈維,這兒的事歸我管。
洛根:過去是歸你管,現在是我。(突然伸手指了指)這不關你的事。(切換)
「太陽舞小子」仍舊一言不發地安坐在馬上,俯看著所有的人。(切換)
布奇和洛根。
洛根:告訴他少管閒事。
布奇:他有自己的一套,他總是這樣。
此時布奇在聚攏來圍觀的人群面前轉起圈子來,他一邊說著一邊向他們走來——
布奇:你們這幫人是怎麼回事?——我沒來那會兒你們沒飯吃,這你們是知道的。你們甚至是一盤散沙,——是我把你們組織了起來。紐斯——紐斯——你他媽的看看那張報紙……。(切換)
紐斯把手伸進自己的口袋裡。
紐斯:哪張報紙?(切換)
布奇向他大步走來。
布奇:哪張都行。
紐斯已經從口襲里掏出幾張剪報,並將第一張打開——
紐斯:這是張《鹽湖城論壇報》——(他讀了起來)「今天,布奇·卡西迪的「強人幫」再次出動。搶劫了——」
布奇:這就足夠了。「布奇·卡西迪的「強人幫」,——聽見了沒有?這就是我,這就是你們。哈維想要為你們大夥兒打算?哈維想要替你們出謀劃策並掌管一切,而且……
他轉身面對紐斯,在布奇講話的全過程中,紐斯一直頭也不抬地在讀報。
布奇:紐斯,你現在可以把報紙收起來了。(切換)
紐斯抬頭盯著布奇看了一會兒。
紐斯:那得等到我讀完精彩的一段。(又低頭讀了起來)「據了解,參加劫車的還有『塌鼻子』柯里和紐斯·哈維。」(現在他折上報紙)我也喜歡聽自己的名字上報紙。
插入鏡頭:如上所述,在布奇講話的同時紐斯繼續讀他的報紙。他讀到的全文如下:
紐斯:「今天,布奇·卡西迪的『強人幫』再次出動,打劫了『蒙特皮耶愛德荷銀行』,搶走大約兩萬美元。卡西迪一夥全是臭名昭著的歹徒和第一次下水的亡命徒,他們是在奧格登城外的老巢計劃這次搶劫行動的。卡西迪和「太陽舞小子」出動了六七名歹徒,哈維·洛根是其中之一。」
從這裡開始,紐斯又回到原來與布奇談話的場景。如果上述鏡頭太快,可以再加上一些文字;如果它過長(很有可能是這樣)顯然可以進行刪節。(切換)
布奇和他那夥人。
布奇:好了,讓我們忘了哈維說的謊話。行了,「塌鼻子」?
「塌鼻子」柯里這個綽號的由來是顯而易見的。
「塌鼻子」柯里:你過去總是對我們說,誰都可以向你挑戰……
布奇:那是因為我琢磨著沒人會這樣做。(切換)
洛根笑著,又對布奇來了勁兒。
洛根:琢磨錯了,布奇。(切換)
布奇和其他人。
布奇(現在有點兒洩氣)你不能,洛根——
紐斯:……至少他是和我們在一起的,布奇,可你老是在外面……(切換)
布奇的特寫。
布奇:那是因為現在一切都在變,對我們來說什麼都是新的……(切換)
洛根。
洛根:槍還是刀,布奇?(切換)
布奇飛快地說著,儘量不去理會洛根。
布奇:……現在幹什麼都要比以前難——你必須更好地籌劃,你得做好準備,你得他媽的確保萬無一失,要不就會把命丟了……(切換)
洛根此時向布奇的面前挪動。
洛根:槍還是刀?
布奇:都不要。
洛根:那你挑!
布奇:我不想和你動槍動炮的,哈維。(切換)
洛根在笑。
洛根:隨你怎麼說,布奇。
突然,他抽出一把匕首——(切換)
人群。匕首的亮出使他們激動起來,而且從此時開始越來越激動。他們向洛根圍過來。洛根平靜地脫掉外衣,布奇向「太陽舞小子」靠近。(切換)
「太陽舞小子」騎在自己的馬上,若無其事地等著布奇走上前來。布奇竭力掩蓋著自己此刻的心情。
布奇:也許這回能有點兒賺頭——拿洛根和你打賭。
「太陽舞小子」:我樂意,但誰拿你和我打賭呢?
布奇:這夥人是我湊起來的,你知道是我湊起來的。現在你看看他們。(切換)
那夥人聚積在洛根身邊。洛根上身光著膀子,壯得像頭野獸。突然,他大叫起來——
洛根:「太陽舞小子」——等我們練完了,如果他死了,歡迎你留下來。(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望著洛根,布奇飛快地對「太陽舞小子」說。
布奇:聽著,我可不是個什麼倒霉蛋,但是等我們練完了,如果我死了,你殺了他。
「太陽舞小子」(對洛根,但實際上是回答布奇):非常樂意。(切換)
布奇。他有片刻時間顯得煩燥不安,然後開始一步步向洛根這邊走來。洛根年輕、動作敏捷、體力強壯,布奇清楚這一點,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走起這段來並不輕鬆。然而他還是在向前走,赤手空拳,向對手走去。(切換)
洛根看著布奇走上前來,他的肌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切換)
布奇穿過人群走向洛根,他手裡沒拿傢伙,人群中的一個人遞給他一把匕首。
布奇:用不著。(此時已經走到洛根跟前)等我和哈維把全部規矩交待完了。
洛根:規矩?就用一把刀,用不著什麼規矩!
他的話還沒說完,布奇就在他的跨下踢上了當代美國電影史上姿式最最快美的一腳。(切換)
洛根。有那麼一會兒他就那麼呆站著,然後發出了一聲絕對難以置信的叫喊,臉上的神情從不相信變成不舒服,他慢慢地跪了下來。(切換)
布奇繼續走著,好像什麼事也不曾發生。
布奇:好啦,如果一點兒規矩都用不著,我想我們可以重新來過,誰來喊一聲「一——二——三——開始」?(切換)
「太陽舞小子」。
「太陽舞小子」(像一聲槍響):一——二——三——開始!(切換)
洛根。他現在臉色發青,仍舊跪在地上。布奇走上前來,點了點頭,雙手抱拳,像揮一根壘球棒一樣朝洛根的下巴猛擊過去。洛根栽了下去,躺倒在地上。(切換)
「塌鼻子」柯里和其他幾個人快步向布奇走來。
「塌鼻子」: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布奇。
布奇(懷著極大的真誠):我知道:「塌鼻子」。正是你們的支持在困難的時候給了我堅持下去的勇氣。(四下張望)紐斯?「飛人」的事現在到底怎麼樣?(切換)
紐斯向布奇走來。
紐斯:哈維說兩趟車都劫,去的那趟和回來的那趟。他說從來沒人這麼劫過「飛人」,所以不管我們頭一次劫到什麼,他們都必定覺得回程是安全的,肯定會帶不少錢。
布奇:是哈維想出來的?
紐斯:是的先生,他想的。
布奇:好吧。我告訴你們一件事,這正是我們要做的。(切換)
洛根。他還在畫外,布奇在他的身邊跪了下來。
布奇(拍了拍洛根的臉頰):想得不錯,哈維。(切換)

「太陽舞小子」。我們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麼,他的穿戴與從前不同了,太陽的角度也變了,因此我們知道是在不同的時間,也許還是在不同的地點。有那麼一段的時間,傳來一陣持續的不斷的隆隆聲,後來才清楚,「太陽舞小子」對這一聲音根本毫不在意。但不管他留心的是什麼,他在全神貫注,宛如一名跑動起跳前的奧林匹克跳高運動員。「太陽舞小子」持續地保持了好一會兒這種高度緊張,因為他要做的事是非常危險的,接著他縱身一跳——(切換)
換了一個角度——「太陽舞小子」在奔跑——(切換)
一列火車在「太陽舞小子」躍身的那塊岩石下奔馳。列車比岩石低不了多少,所以這一跳並不危險——危險的是列車在飛馳,如果「太陽舞小子」跳不好,他就會滾落下去摔死。(切換)
「太陽舞小子」沒有跳好,但是還不是糟糕透頂。他扒住一節車廂頂部的中間,然後——(切換)
「太陽舞小子」的特寫,他汗流滿面,如釋重負地喘著氣。有好一會兒,他扒著不動,集攢著氣力,然後站立起來,搖搖晃晃地向車頭走去。(切換)
「太陽舞小子」蹣跚而行(這是約翰·韋恩在電影中常幹的事,他幹起來易如反掌,而你要做起來卻不容易,你會摔死的。「太陽舞小子」一邊走心裡一邊就是這麼想的)。(切換)
火車頭內,司機和司爐正在幹活。司機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實人,差不多就是新英格蘭人那種樣子。司爐個子不高,但長著一對結實的臂膀,要是牙齒再多幾顆,說起話來就會清楚許多。(切換)
車頭前的鐵軌,景物從兩邊閃過。一切都很寧靜和正常。此時——(切換)
火車司機。他神色緊張,說不出話來,雙手慢慢向上舉。(切換)
「太陽舞小子」敏捷地鑽進車頭,手裡拿著槍。(切換)
車內的三個人。司機對列車負責,他知道實際上自己隨時可能送命,所以舉手投降。司爐剛開始是嚇壞了,緊緊挨著司機,漸漸地隨著事態的發展,他有了點勇氣。
司機(小聲但直截了當地):你想讓車停下?
「太陽舞小子」點頭。
司機:在哪兒?
「太陽舞小子」:這兒就挺好。
司機開始減速。司爐看著「太陽舞小子」,像是鼓足了勇氣想說些什麼似的——(切換)
司機猛地一彎腰想去掏槍——(切換)
「太陽舞小子」居高臨下,一把將槍奪了過來——(切換)
「太陽舞小子」和司機。司機差不多是氣喘吁吁了,而且不能自己。
司機:我太不聰明了。
「太陽舞小子」:是不太聰明。
司機:我可不想找麻煩。
「太陽舞小子」:看起來是這樣。(切換)
火車司機剛要張嘴說什麼,又決定不說了,轉過身去停車——(切換)
從車頭內部拍到的鐵軌鏡頭。可以看見遠處有一個人影站在鐵軌中央。(切換)
「太陽舞小子」。沒牙齒的司爐走到他面前,向外指去。
司爐:我敢打賭那是老布奇。
「太陽舞小子」看了他一眼。
司爐:哦,你不記得我了。你們在華格納附近襲擊「北方大快車」的時候我就在那上面幹活。(切換)
司機望著他倆。
司機:閉嘴,討厭。
司爐:他不會開槍打我們——天啊,如果他要殺我們,他早就在你掏槍的時候開火了,對吧,「小子」?(切換)
「太陽舞小子」。他緘口不言。(切換)
一位乘客的腦袋。它從一個窗口探了出來,四下看了一看,想搞清楚火車為什麼停了。這是從車頭拍攝的一個鏡頭,因此當不久以後其他的腦袋一個個伸出來的時候,幾乎形成了一溜望不到頭的人頭。(切換)
司爐回身向乘客們望去,又有一個腦袋伸了出來,然後一個接著一個。
司爐:我告訴你們車頭出了毛病夥計們,但是我們被「強人幫」擋在這兒了。「太陽舞小子」希望你們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原地不動——所以請把你們的腦袋都縮回去。(切換)
一節節的客車車廂。現在有更多的腦袋伸了出來,它們都在四下轉動,喋喋不休地相互打聽著情況。(切換)
司爐向腦袋們大鹼。
司爐:給我把腦袋都縮同去……把你們的腦袋都縮回去……(切換)
客車車廂。現在一個個腦袋就像伸長了脖子的烏龜一樣,議論紛紛,嘰嘰喳喳。(切換)
「太陽舞小子」開了一槍,子彈不是有意要殺他們的,但是要擦他們的邊。而且確實是這樣,子彈擦邊而過。(切換)
可以想像所有的腦袋一下子都不見了,全都縮進了車內。(切換)
「太陽舞小子」和司爐。「太陽舞小子」邁步下車。
司爐(放聲大笑):真帶勁兒,我跟你說。
「太陽舞小子」:沒錯兒。
「太陽舞小子」下到了地面,他沿車廂走去。司護跟在他的身後,從車頭爬了下來。在此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其他的匪徒,有些人站在客車車廂的門口,手裡拿著槍。司爐快走了幾步,跟上「太陽舞小子」。「太陽舞小子」低頭看了這個矮個子男人一眼,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司護:讓我見識見識。
「太陽舞小子」:為什麼不把你的孩子也帶來?(切換)
司機尷尬地笑著。(切換)
外景,郵車。布奇手裡握槍,正在敲打車門。在下列對話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其他的歹徒在向車廂底下塞炸藥。
布奇(顯然有點氣勢洶洶的):你會被作死的,快開門吧!
畫外音(來自車內):我不能那樣做,因為我是為聯合太平洋鐵路的E.H.哈里曼先生工作的,他信任我……
這套話布奇已經聽了好幾分鐘了。
布奇:你能不能把那個E.H.哈里曼的生意了了,把門打開。(切換)
「太陽舞小子」向布奇走來,司爐緊跟在屁股後面。
布奇(當「太陽舞小子」走過來的時候):他們那邊養了隻鸚鵡。
司爐:是伍德柯克那小子,他特別死心塌地。
紐斯(跑到布奇身邊):炸藥弄好了。
布奇點了點頭,紐斯離去。
布奇:伍德柯克?(切換)
內景,郵車——伍德柯克。他緊貼著車門站著,身後是一個碩大的保險櫃。伍德柯克是個年輕小伙,一口柔軟的西部口音,長著一張幼稚但很好看的臉。他頭上的黃髮顯得比較稀疏,此時他正嚇得要死,他的表情已充分表露,但說起話來(斟辭酌句,語調平靜)卻絲毫不露馬腳。
伍德柯克:是,先生?
布奇:(畫外音):你知道我們是誰?
伍德柯克:你們是「強人幫」,卡西迪先生。我理解這一點,但是你也得理解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的E.H.哈里曼先生親自給了我這份工作,而且我從來沒有擔負過如此重大的責任。他信任我,讓我護送這筆錢,所以我得盡力而為。你明白嗎?(切換)
外景,郵車——布奇和「太陽舞小子」。
布奇:你絕不會想讓自己炸死吧。(切換)
車內——伍德柯克。他現在雙眼緊閉,緊貼在車門上。
伍德柯克:E.H.哈里曼先生本人對我非常信任……
布奇(畫外音):開門,少囉嗦。
伍德柯克沒有動。(切換)
車外,布奇。
布奇:你以為他能替你去死,你這笨蛋?
車內沒有回答。
布奇:快點,伍德柯克!(切換)
車內,伍德柯克縮成一團,等著爆炸。
伍德柯克:我為聯合太平洋鐵路的E.H.哈里曼先生工作……(切換)
外景:車廂爆炸,車的一面牆被炸飛了。(切換)
伍德柯克被拋了起來,摔在地上。(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隨著一群匪徒衝進車內。「太陽舞小子」一頭向保險櫃扎去——(切換)
布奇走到伍德柯克身旁,他還活著,掙紮著,身上有一些血。
布奇:你沒事吧?
伍德柯克點了下頭,布奇幫他把姿式弄得舒服一點。(切換)
「太陽舞小子」跪在車外的保險櫃旁,熟練地將幾捆炸藥放好,點燃導火索,然後迅速退到一旁。(切換)
保險櫃。一聲悶響。門被利索地炸開了。(切換)
「太陽舞小子」和布奇走過來。布奇看著炸得恰到好處的保險櫃。
布奇:他娘的,為什麼我們幹得漂亮的活兒都是違法的?(切換)
紐斯從櫃裡向外掏錢。(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看著紐斯。
布奇:快點,把我們那份給我。
紐斯:這離我說的發大財差遠了,布奇。
布奇:正是因為這樣我們得再接再勵。紐斯,這可是要緊的事。(切換)

夜,一位年富力強的警察局長。鏡頭後拉,我們看到一群公民站在街頭,他們望著警察局長。天已經黑了。警察局長正在以一種官氣十足,毫不動感情的腔調講話。
警察局長:好啦,他們就在我們的城外搶劫了「飛人」列車,因此追捕他們是我們的責任……(切換)
街對面一座房子二樓的遊廊。這座房子是「范妮·波特酒吧」,它像當時所有的高級妓院一樣有名。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安坐在遊廊上,靜聽著警察局長的講話。他倆舒舒服服地仰臥著,帽子低低地壓在臉上,中間的桌子上放著兩隻大玻璃杯和一桶啤酒,二人都醉意微醺。
警察局長(畫外音):……現在去把你們的馬牽來……(切換)
警察局長和人群。
警察局長:……有多少人能夠自己帶槍來?……(切換)
人群。沒有一個人舉手。(切換)
警察局長。
警察局長:好吧,那麼有多少人需要我發槍給他?……(切換)
人群。還是沒有人舉手。(切換)
警察局長。他現在開始有點醒悟過來了,沒人搭理他。
警察局長:鼓起精神來——現在是我們做點兒什麼的時候了。(切換)
警察局長和人群。
第一個公民:那有什麼用?他們可能快回到老窩了。
警察局長:所以我們必須儘快行動——我們可以趕在他們前頭……
第二個公民(吃驚地):趕在他們前頭?——你瘋了?——我們要是這麼幹,他們就會殺了我們。
這時,人群中發出一陣普遍的贊同聲。(切換)
遊廊上,布奇和「太陽舞小子」。
布奇(眉飛色舞地):我用一隻勺子就可以把這吃光。
「太陽舞小子」點點頭,又為他們的酒杯斟滿啤酒——(切換)
范妮·波特從他們身後的一扇門走了進來。開一家有名氣的妓院可不是件省心的事,從她身上你就可以看得出來。
范妖(走到布奇和「太陽舞小子」的身後):好了,你們兩個,我要你們參加我的晚會。
她指了指自己剛才經過的那扇開著的門——(切換)
透過那扇門看到的場景:一個小伙子坐在鋼琴旁,身邊圍著六七個姑娘,他們正在唱那個年代的一首歌。牆上歪歪斜斜地掛著一幅自己寫的橫幅——「記住梅恩」。
范妮(畫外音):我的一位鋼琴師要走了——他要去參加美西戰爭。(切換)
范妮。
范妮(一邊向里走一邊說):我在給他開一個告別晚會,快來吧。(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各自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布奇這時真是醉醺醺的了),然後轉身向門裡看了一眼。(切換)
那位鋼琴師。他現在坐在鋼琴上,姑娘們圍在他的身旁,抬頭望著他的臉。(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轉身看屋子裡面。
布奇:你知道,我小時候總想長大了當個英雄。
「太陽舞小子」:現在太晚了。
布奇:你用不著這樣說——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他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酒——(切換)
那位年輕的警察局長還在進行動員,他是個聰明人,現在開始展開心理攻勢。
警察局長:聽我說,——我的工作是和他們鬥爭,——你們忍心讓我單槍匹馬地去和「強人幫」戰鬥,這對我來說沒什麼——你們忍心讓自己的孩子知道你們同意我這麼幹?我無所謂。但是我想你們不願意這樣,對嗎?(切換)
人群。誰也沒有發出否定的叫喊。(切換)
布奇坐在椅子上轉身,用手激動地抓住「太陽舞小子」——
布奇:嘿嘿!我們三軍去吧,去和西班牙人打仗——你和我去打仗……
「太陽舞小子」只是看了他一眼。
布奇:……聽著,我們有許多有利條件:經驗,成熟,衝鋒在前。他媽的,我敢打賭我們誰能成軍官——我會是帕克上校」……(切換)
「太陽舞小子」。
「太陽舞小子」:帕克?(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
布奇:這是我的真名——羅伯特·洛里·帕克。
「太陽舞小子」:我的真名是朗伯。
布寄:什麼狼?
「太陽舞小子」:哈里·朗伯。
布奇:那你就是朗伯上校,你說怎麼樣?(切換)
「太陽舞小子」。
「太陽舞小子」:你就會胡思亂想,布奇,你就幹這個行。(切換)
布奇。
布奇(倒啤酒).它就在我的眼前,而世界的其他部份都變得模糊了。(切換)
警察局長。他都快瘋了。
警察局長:你們就一輩子都低著頭生活?你們就靠雙腳旅行?你們一聽到什麼聲音就發抖,也不問它是怎麼回事?你們說話呀?
一個新的、不同的聲音(畫外):我說姑娘們小伙們……
隨著這聲音的響起——(切換)
說話的人,他是一個推銷員,一分鐘之後我們就會發現他在推銷什麼。
推銷員:……朋友們敵人們,——(大聲地)迎接未來吧。
當他說到未來的時候——(切換)
一輛閃閃發亮的嶄新自行車。
人群中的一個聲音(畫外):什麼未來?(切換)
推銷員。他向警察局長身邊靠近。
推銷員(是個大嗓門):乏味的西部交通的未來。
警察局長:你到底要在這兒幹嘛?
推銷員,你把人招集齊了——這原是我工作的一半——我只想推銷點東西……
警察局長:如果你不在意,我是在進行動員……
推銷員:我得進行一下簡短的示範……(對著人群)馬已經死了!……(對著警察局長)你會看到的——這東西一看就明白,……(對著人群)用不了多久人們就可以看綵帶一樣的自行車路直通天邊。
警察局長(對人群):你們是聽他的還是聽我的?(切換)
人群。
一個公民:這東西多少錢?(切換)
推銷員騎上他的自行車。
推銷員: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開始蹬起來)買輛自行車比買匹馬便宜,維修也便宜,短距離出行速度也很快,而且我保證這……
此時他雙手鬆開車把——
推銷員:它給你帶來的歡樂只有你太太的愛才能相比。(切換)
一個金髮女郎走到布奇身後,她來到范妮的妓院已經有段時間了,但是還很年輕,所以並不顯得那麼造作。
女郎:范妮要你們現在就去參加她的晚會。
布奇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將女郎擁進他的懷抱。
女郎:你什麼時候帶我出去,布奇?
布奇:白天沒時間啊。(切換)
「太陽舞小子」也站了起來。
「太陽舞小子」,我想我也該馬上去找個女人。(切換)
布奇與金髮女郎向里走去。
布奇:祝你走運。(切換)
「太陽舞小子」。
「太陽舞小子」:不會太困難。我不挑剔,只要她漂亮,溫柔,安靜,聰明,有教養……
在他例舉自己的標準的同時——(疊化)

艾塔·普雷絲。光線昏暗。在「太陽舞小子」的聲音例舉標準的時候,她的臉開始是看不清的,但是後來越來越清楚。她和「太陽舞小子」的形容極為近似——二十來歲,腦後流著一個漆黑的發譬。她衣著整齊,穿著漿過的衣服,因此無法知道她的身材如何。攝影機後來顯出她是在一間教室裡,光線很暗。實際上這光線根本不能進行工作,但是她還是在幹。她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批改作業,教室外面的某處傳來夜晚的聲音,她嚇了一跳。(切換)
窗子和外面的黑夜。萬籟俱靜。(切換)
艾塔。她的桌子上有一隻鐘,她看了一眼,把書本整理好,然後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當她打開門的時候——(切換)
門外。艾塔熄滅裡面的燈光,走進漆黑的夜色,快速地關上門,上好鎖,沿著牆快步轉過牆角。(切換)
一座小房子,夜。她幾乎是跑向它。夜很黑,還刮著風,這座房子孤伶伶地座落在學校的後面,它是座一層樓的建築,顯然是鎮當局為這位女教師淮備的安身之地。(切換)
艾塔走進自己的小房子,關上大門,穿過小小的客廳來到臥室,一邊走一邊脫衣服。(切換)
換了一個角度拍攝——艾塔走進臥室,脫掉罩衫。床邊有一盞小燈,她打開了它。在那淡淡燈光的輝映下,很清楚她真是個尤物。她穿一件白色的套裙,更動人地襯出她曬得紅紅的皮膚。她的身體比剛才看上去要豐滿。她開始脫裙子,就在差不多要脫完的時候,她猛地一轉身呆住了,差一點尖叫起來——〔切換)
「太陽舞小子」把槍架在膝頭,舒舒服服地坐在房間的一角。他在觀看著。
「太陽舞小子」(用槍示意著):接著脫,教師女士。(切換)
艾塔沒有動。(切換)
「太陽舞小子」。
「太陽舞小子」:沒關係,不要管我……
此時他又用槍指了指——
「太陽舞小子」:……接著脫。(切換)
艾塔點了點頭,然後緊張地摸索著解開自己的裙子,當它滑落在地時候——(切換)
「太陽舞小子」。他在一旁自得其樂地欣賞著。
「太陽舞小子」:別因為我而停下來。(切換)
艾塔和「太陽舞小子」。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開始脫襯裙。在她這樣做的過程中——(切換)
「太陽舞小子」:我有點事要告訴你,教師女士——你挺不賴的。從外面看你真是硬梆梆,非常呆板,但是把衣服全脫了以後卻真不賴。
她的襯裙現在已經脫掉,她的胴體暴露在他的面前。極為優美。
「太陽舞小子」:很好,把你的頭髮散開。(切換)
艾塔猶豫了一下,雙手伸在腦後,手指敏捷地摸索著。片刻之後,秀髮瀑落在她的肩頭。(切換)
「太陽舞小子」興緻勃勃地看著。
「太陽舞小子」:把頭搖一搖。(切換)
艾塔。她搖搖自己的頭,頭髮散開,濃密油亮的黑髮披在肩頭。(切換)
「太陽舞小子」歪著腦袋,細細地看著這位姑娘。(切換)
艾塔站在那兒,看上去有點慍怒。(切換)
「太陽舞小子」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穿過寂靜的房間向她走來。(切換)
艾塔目不轉睛,盯著他走過來。(切換)
「太陽舞小子」現在已經離她很近了,二人旁邊就是床。(切換)
艾塔。她面不改色,緊盯著他。
艾塔:你知道我希望什麼?
「太陽舞小子」:什麼?
艾塔:你能淮時來。
她伸出雙臂擁抱他,她的嘴找到他的嘴,鎖在一起。二人向床上倒去。當他們倒下的時候——(切換)

布奇的腦袋,僅僅是他的腦袋——從黎明時分的窗前划過。他好像是一個飄過的汽球,因為這就是他那滑過的腦袋給人的印象。隨著他的頭掠過,布奇用當時情節劇的語調低聲說了幾句話。
布奇:你是我的,艾塔·普雷絲,是我的,你聽見了嗎?
攝影機拉回,現出睡在床上的「太陽舞小子」和艾塔。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艾塔動了一下。(切換)
布奇的頭從另一扇窗口滑過,一下子不見了,然後又出現在另一扇窗口,姿式優雅地漂過。我們從室內的位置望去,他的腦袋好像在圍著房子打轉。(切換)
艾塔。現在她已經完全睜開了眼睛,但對眼前的一切尚不敢完全肯定。(切換)
布奇又一次從床前的窗口滑過。
布奇:是我的,我告訴你。我的!(切換)
艾塔。她笑了,一把抓起睡衣,然後——(切換)
房子的前門。門開了,艾塔站在那裡。這是一個美麗的早晨,天剛剛亮。她轉過身來,微笑著,這時布奇從房子的一角轉過來。他騎著一輛自行車,這就是他使人從屋子裡看上去產生像是在滑翔的印象的原因。
布奇(在她身旁停住車):迎——接——未——來。
他伸手請她坐在車把上。
艾塔:你知道你這是在幹什麼嗎?
布奇:理論上知道。(切換)
布奇在艾塔笨手笨腳地跳上自行車以後猛蹬起來,雖然是下坡但起步的時候仍舊搖搖晃晃,他們差一點跌下來,然而他還是把握住了。把穩以後,他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當他們開始加速的時候,我們進入以下鏡頭。
第一段插曲。
全片一共有三段插曲,這是第一段,它是在布奇和艾塔騎自行車的時候唱出的,是男聲合唱,其感覺極富現代感,因為事實上這首歌當年的曲調聽起來酷似今天的流行音樂。
我們聽到的全然不同於《雙人自行車》,這首歌極為活潑動聽,就像電影《畢業生》中的插曲一樣為場景帶來感情色彩,而不是硬貼上去。它與場景有著情緒渲染方面的聯繫,而不是簡單的配曲。(切換)
布奇和艾塔在晨曦眩目的楊樹林中穿行,陽光斜射在他們身上。(切換)
布奇和艾塔。布奇在茂密的小楊樹林中熟練地拐來拐去,宛如滾滾車流中的一份子。他蹬了幾下之後說了些什麼,艾塔笑了起來,然後又說了幾句,使她放聲大笑。當她放聲大笑的時候——(切換)
艾塔的特寫。她在大笑,鏡頭後拉,我們看到艾塔的全身。她坐在一枝樹叉上,俯看著布奇在下面騎著車轉來轉去。(切換)
布奇開始小心地耍把式,起先不太有把握,但片刻之後他背靠在了車把上,緩緩騎行,然後越來越快。(切換)
艾塔鼓掌。當她鼓掌的時候——(切換)
布奇想來一個異想天開的動作,當車沿著一條兩邊有木籬笆的路滑行的時候在車把上做一個倒立,他——(切換)
艾塔在遠處興緻勃勃地看著,布奇真的開始在車把上拿大頂——(切換)
布奇倒立起來了,但姿式優雅地撞在木籬笆上,身子被拋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切換)
艾塔大叫起來。(切換)
布奇咕咕著爬起來,回頭去找自己的坐騎。他看見了它,但是卻沒看到我們已經看到的一樣東西——(切換)
一頭強壯的公牛。它長著一副巨大的犄角,正向布奇走來。布奇向周圍張望——(切換)
艾塔大叫。(切換)
布奇像一頭瘋狂的野獸狂奔,公牛在後面緊追,當它接近布奇撞開的籬笆缺口時候,不敢再往前衝了。(切換)
公牛隔著籬笆咄咄逼人地向外望著。(切換)
布奇憤憤不平地隔著籬笆回視著那頭畜牲。(切換)
一條小河,陽光使河面反射出粼光。布奇和艾塔騎車涉水而過,他們把腳翹得很高,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倒影鏡頭。此時,歌曲開始進入高潮……(切換)
一座平靜的小鎮,沒有一個行人,店舖里空空的。(切換)
從空空的店舖里向外看去,布奇和艾塔騎車而過。(切換)
布奇和艾塔衝過來,小動物——花栗鼠和獾——四下逃散。(切換)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從一道木欄杆後面望著他們的背影,那輛自行車使他看得目瞪口呆,他叫了起來。一個九歲左右的小女孩跑了出來,小男孩用手指著馳過的布奇和艾塔,同時模仿著騎車的動作。(切換)
布奇和艾塔在路上騎行,一邊是一排木籬笆,小男孩和小女孩跟在他們後面跑著,小女孩跑得快一些,小男孩慢了下來,停住了,然而小女孩還在跑,距離雖然沒有縮短但也沒有拉大。後來她也累了,收住腳步,朝自行車的背影揮了揮手。(切換)
換了一個角度拍攝——布奇和艾塔又坐在樹叉上,更明亮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一切都是那麼清新可愛。(切換)
特寫——布奇和艾塔騎在自行車上。歌聲停止。(切換)
布奇和艾塔在向回騎的路上,他們放慢了速度。
艾塔:你來找他去劫「飛人」?
布奇(點頭):還得等兩天——我已經暴露了。
艾塔:為什麼總是沒錢?布奇。(切換)
布奇。
布奇:我發誓,艾塔,我不知道。我一直像一條狗一樣幹活,但一分錢也剩不下來。(切換)
艾塔。
艾塔:「太陽舞小子」說因為你大手大腳,你花錢如流水似地去度假,為大家買酒,而且你還是個不可救藥的賭棍。(切換)
布奇。
布奇:嗯,我想是有這方面的原因。(切換)
布奇和艾塔一邊騎車一邊說。
艾塔:劫完「飛人」以後呢?
布奇:「太陽舞小子」跟沒跟你說過玻利維亞?
艾塔點頭。
布奇:你是不是認為我瘋了?
艾塔(認真地):我想你不是為了他們在那邊地底下發現的東西,如果你真是一個大盜賊的話。
布奇:你真是和我一樣,艾塔——
艾塔(對這套話早已聽過不知多少遍了):——當然了,當然了,它就在我的眼前,世界的其他部份都變得摸糊了。
布奇笑了起來,向前探身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然後——
艾塔:布奇?你想沒想過,如果我第一個遇到的是你,如果相好的是我們倆?(切換)
布奇。
布奇:我們倆是相好,艾塔,你不知道嗎?(切換)
艾塔。
布奇的最後一句話是直接了當地說出來的,有那麼一會兒她對自己真的著實懷疑了。(切換)
布奇。
布奇:我是說,你現在就坐在我的自行車上。如果是在一些阿拉伯國家,這跟結婚沒什麼兩樣。(切換)
艾塔放聲人笑,緊緊抱住布奇。此時——
「太陽舞小子」(畫外音):嘿——(切換)
外景,艾塔的家,白天。「太陽舞小子」站在門口。
「太陽舞小子」:你們在幹什麼?(切換)
布奇、艾塔和「太陽舞小子」。布奇騎到房子前。
布奇:沒幹什麼。偷你的女人。
「太陽舞小子」:把她拿走,把她拿走。
布奇:你真是個浪漫的畜性,我把她還給你。
艾塔(小聲地對布奇):我喜歡那個傢伙,你知道為什麼嗎?
布奇:不知道,為什麼?
艾塔(沮喪地):我還以為你多少知道一點呢,我他媽的也不知道。
隨著她的話說出,一系列快速的切換鏡頭開始。使人越來越清楚眼前發生的事是「飛人」列車第二次被攔了下來。這些一閃而過的鏡頭有:
1.「太陽舞小子」在車廂頂上行走。
2.「飛人」列車巨大的車輪慢了下來。
3.幾個歹徒跳上車廂的連接處,手裡拿著槍,做好了準備。
4.一位列車員呆呆地站著,雙手高舉。
5.一車廂旅客大氣不出地坐著,神情緊張得不得了,此時——(切換)
外景,郵車。布奇走了過來,後面跟著「太陽舞小子」。
布奇:行了,行了,開門。
一個人的聲音(畫外,從車廂內傳出):我是為E.H.哈里曼先生工作的……
布奇(高興):嘿,伍德柯克。(切換)
車內,伍德柯克。他身上纏著繃帶,吊著一隻胳膊,但是還可以動,聽到布奇的聲音他表現出某種興奮的神情。
伍德柯克:你好,布奇。(切換)
車外,布奇。
布奇:你沒事罷了太好了——讓我看看你……(切換)
車內,伍德柯克。他不同意。
伍德柯克:哎,布奇,你得對我客氣一點,上回我為了——(切換)
車外,布奇。
布奇:你不想再挨一次炸吧……
伍德柯克(畫外音):布奇,這要是我的錢,你知道我誰都不讓而只願意讓你偷,但是我仍受僱於E.H.哈里曼先生……
一個新的聲音(畫外,非常大):開車!(切換)
一個奇胖的女人站在最近一節車廂的階梯上。她重重地落到地上,向布奇和「太陽舞小子」挪過來。
奇胖的女人(一邊走一邊說):我是做了祖母的人,而且是個女人,我有我的權利!(切換)
布奇看著她走過來。
布奇:我們遇到麻煩了,太太,因此——
奇胖的女人:你用不著嚇唬我……沒人能嚇唬我……(切換)
「太陽舞小子」。胖女人從他身邊之過,直奔布奇。「太陽舞小子」臉上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誰也說不清這是什麼表情,但它肯定不是微笑。
「太陽舞小子」:我們沒時間了。(切換)
車內。伍德柯克緊貼著車門,用心聽著。
奇胖女人(畫外音):你們可以咋唬別人,我可是不害怕——我禁過酒,我查過賭,我敢和你們斗……。
布奇(畫外音,幾乎是低語):「太陽舞小子」,能不能把你的槍放下……
「太陽舞小子」(畫外音):我跟你說,我們沒有時間了……
布奇(畫外音):伍德柯克就吃這一套。(提高了嗓門)伍德柯克?
伍德柯克:我聽著呢。
奇胖女人(畫外音):不管你們對我怎麼樣。
伍德柯克:放開她!——你們要的是錢——錢在這兒!
奇胖女人(畫外音,她現在嚇壞了):……求求你,……我只是想讓火車開起來……來人啊……
「太陽舞小子」(畫外音):開門,伍德柯克,要不就和她說聲再見。
伍德柯克(舉棋不定,慌恐不安):但是我有我的工作。
「太陽舞小子」(畫外音):我也有我的。
奇胖女人(畫外音):……救救我啊……求求你……(切換)
車外,布奇、「太陽舞小子」和奇胖的女人。「太陽舞小子」死死地抓住她,一隻手捂著她的嘴,自己的雙槍都插在皮套里。布奇在摸仿那女人的聲音,原來剛才是他在哭喊。
布奇:……哦,上帝啊,就沒人來幫一把!……(切換)
車內,伍德柯克痛苦萬分。
伍德柯克:不許殺無辜的人。
「太陽舞小子」(畫外音):是你在殺,伍德柯克——她全在你手裡,而不是我……。
此時傳來一聲扳槍機的聲音——(切換)
車外的布奇。他煞有介事地模仿著。
布奇:我的天啊……(切換)
伍德柯克的特寫。
伍德柯克:住手!
他砰地一聲將車門打開——(切換)
車廂外,布奇和「太陽舞小子」還有那個奇胖的女人。他們還都站在那兒——(切換)
伍德柯克搖搖頭,知道自己上當了。
伍德柯克:我怎麼向可憐的哈里曼先生解釋?(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跨進車廂,「太陽舞小子」拿著一箱炸藥。二人進到車內後都定住不動了。
布奇:伍德柯克,你幹嘛非得這樣,這是何苦的呢了(切換)
伍德柯克站在一個誰也沒見過的特大保險箱旁。
伍德柯克:對不起,布奇,但是上次那個你一下子就炸開了,所以我不得不想點辦法。(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布奇指了指那箱炸藥。
布奇:把它給我,再去拿點兒來。
他接過炸藥。(切換)
布奇在車廂里手腳麻利地幹起來,向保險箱底下不停地塞炸藥。他開始冒汗了。(切換)
被炸藥包圍的保險箱。(切換)
炸藥的導火索。布奇點燃了它,它開始滋滋地向炸藥燃燒——(切換)
布奇飛快地跳了出來——(切換)
大爆炸即將發生前的保險箱。先是一道閃光,然後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車廂都上了天,只剩下車座。巨響過去之後,空中飄滿了——鈔票。(切換)
天空的鏡頭,一張張鈔票隨著微風四處飛舞。(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太陽舞小子」笑了起來。
「太陽舞小子」:你用的炸藥可真不少呵,布奇?(切換)
鈔票在微風中到處飛舞,滿天都是。此時——(切換)
匪徒開始迫趕鈔票,有的人爬在地上,有的人跳在空中,盡力亂抓鈔票。(切換)
布奇望著自己乾的傻事也開始大笑起來。(切換)
「太陽舞小子」在咆哮。(切換)
匪徒們跟著風去追鈔票,他們酷似一群捕蝶的人,到處亂跑、亂跳、亂爬、亂轉。(劫換)
布奇漸漸停止了笑聲,他在看什麼東西。(切換)
遠處出現一個只拉著一節車廂的火車頭,此處不管觀眾是否留意「飛人」列車是什麼頗色。但這節車廂的外表截然不同。(切換)
布奇望著遠處的火車頭和那節奇怪的車廂,「太陽舞小子」現在站到了他的身後,兩個人都在觀看,身邊的匪徒們依然到處撿拾著鈔票。(切換)
火車頭拉著那節車廂,越來越近——(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望著它馳來。
布奇: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切換)
那節車廂更近了,音樂起,緊張快節奏的音樂,但聲音不大。火車頭和那節車廂繼續迎面開來。(切換)
布奇和「太陽舞小子」相互看了看,兩人大惑不解。(切換)
那節車廂還有一段距離,但音樂越來越快,而且隨火車繼續向鏡頭開來而開始一點點地加大音量。音樂越來越強,不知不覺我們進入到:世界歷史上最長的移動鏡頭。攝影機開始向那節車廂移去,火車停了下來,等在那裡。攝影機加快速度向車廂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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