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保健操和廣播體操的分分合合

取了這麼個吊兒郎當的題目，其實這集的故事並不歡樂，好吧，除了狼叔剛穿越過去那一會兒之外，一點也不歡樂。這是迄今為止最黑暗最殘忍最低齡不宜的一部X戰警電影，連基情都不再含蓄隱約，直接上升到觸手羞辱的動真格，倒是可以很大程度上彌補國內耽美文被圍剿的現狀。我懷疑是這部電影是變種人秘密投拍的，因為布萊恩•辛格曾經明確表示不回歸此係列，如今又因換人事件被拖了回來，更重要的是，原著漫畫已經拍過三次了，再拿出來拍真人版，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給哨兵機器人拉仇恨，這樣一來，下次政府真要資助剿滅變種人的工程時，我們這群漫畫迷會呼天喊地、跪著求著讓他們別這麼幹，否則就上街遊行、砸斯崔克公司製造的汽車，抵制斯崔克集團的一切商品。

當他們屠殺變種人的時候，我沒有保護他們。
當他們屠殺變種人的父母和祖父母的時候，我沒有保護他們。
最後，當他們來屠殺我的時候，已經沒有人保護我了。

在漫畫電影裡摻入諜戰元素，已經被證明是有效的。前不久的《美國隊長2》讓上尉同志複製了一遍《不可能的任務》里伊桑•亨特被陷害、被自己人追殺、組小團隊殺回馬槍，這邊《X戰警》不甘人後，直接向原版《不可能的任務》電視劇看齊，五角大樓越獄那一場戲，X教授是「龍頭」，制定計劃，統籌全局，野獸是電子高手「鬼才」，負責高科技擾亂視線，快銀就是「千面」，偽裝深入虎穴，金剛狼是「高手」，負責肌肉和武鬥，菁英小組配合無間救出萬磁王，那是整部電影唯一輕快詼諧的片段。只是快銀耍帥有點不給力，我們在太多科幻美劇里領教過近定格狀態下戲弄人的技巧，本片只是採用了一鏡到底，沒太多新鮮的花招，希望美隊版的快銀能有搶眼表現。其實X戰警一貫指涉社會議題，矛盾通常上升到政府高層，諜戰和政治陰謀自古不分家，在之後的電影裡越來越向諜戰經典借招，未嘗不是一種維持競爭力的高明戰略，尤其是在這個漫畫電影越來越擁擠的年代。

X戰警能與DC系和婦聯繫抗衡，很大原因在於，這套電影的打鬥形式與另兩巨頭完全不同。變種人們如果活在中世紀，他們大部份都是魔法師，隔空傷人，而不是近身格鬥的騎士與刺客。這承襲自漫畫的獨特樣式，讓X戰警電影的武鬥場面具有一種難以言表的高貴，一種古典動作片的靜態美，一種在這個時代不多見的紳士風度。在X戰警電影裡，靠物理手段動武是很低級的，金剛狼在2000年的第一集被萬磁王釘在列車上，這回爪子返璞歸真，查爾斯還是有辦法治他，凌辱得更徹底。但你看DC系，蝙蝠俠揮拳頭，超人拆大樓，綠燈俠都那麼先進了還要憑空造大錘子，再看婦聯，武力越高的越愛動肌肉，終極力量是綠巨人砸飛船。布萊恩•辛格在最初兩部電影奠定這套視覺風格，到第三部換了導演，又回到互相扔來扔去撞牆的同質化，頓時口碑下滑。布萊恩辛格的回歸，找回了X戰警賴以成名的特質，《逆轉未來》的動作戲宛如哈利•波特搭檔功夫明星，要則在小房間或者小平台上閃展騰挪，要則就是彈指間掀起整個棒球場，絕沒有那種把人像炮彈一樣砸來砸去的不文雅。所有變種人裡功力最深厚的兩個，一個只需盛開雙臂做廣播體操的伸展運動，另一個只要會按太陽穴的眼保健操就行，一切矛盾都是他們倆的分分合合直接或間接引發的，試想，假如他們兩個手牽手兒你儂我儂恩恩愛愛到永久，這世上就啥事沒有，還能早點把金剛狼從仇深似海里解救出來，早點把日本人收拾了。

「魔法攻擊」占主導，也意味著演員不需要動太多真格的，只要在綠幕前擺擺造型就收工。對本片有限的吐槽，大多集中在動作不多規模不夠大上，特效和破壞寥寥可數。其實我懷疑，更多的預算被花在訂製70年代的服飾髮型，打造街道、車輛和舊紐約的城市天際線，以及搭建越南戰場的大舞台。如果你像我一樣喜歡那個年代的電影，片中佈滿了指針儀表、紅色指示燈和大按鈕的控制盤，疊放的膠片盒，老式旋鈕電視機，手持膠片錄像機，都會讓你好感倍增。而越到科技含量高的地方，就越超脫70年代應有的樣貌，崔斯克的辦公室，五角大樓地下牢籠，以及那些哨兵機器人的做工，可以出現在任何一部講述2014年的電影而不突兀。也許導演想藉此暗示，民間對尖端科技的估量，永遠存在幾十年的差距，如今我們手捧平板電腦，駕駛電動汽車，誰知道斯崔克集團已經坐擁何等技術，準備蹂躪這顆小小的星球了呢。

最近忙著趕劇本，所以到了週末才有時間看電影，之間難免接觸了一些劇透和討論，令我驚訝的是，話題多集中在角色表現上，很少談到穿越，那些一碰到時間理論就迷糊的萌妹子們也不來找我問了，令我感覺非常不妙。今天一看，果然，影片的時間旅行交代得非常簡潔易懂，就是憑空增加一條平行時間線，同時藉助抗連鎖反應記憶的設定（即只有經歷過時間旅行的人才同時保有兩個時間線的記憶），代表觀眾，用一種全知視角審視全局，絲毫沒有難懂的地方。也許是改編自80年代漫畫的緣故，在當時新鮮的設定，如今看來已經有些過時了，我們都領教並揣摩過《原始碼》和《環形使者》了，再原地踏步未免小看觀眾。要開脫的話，可能導演認為變種人集體死亡已經夠糾結情感了，不能再給觀眾增加智力上的負擔，想看時空錯亂的話，不妨見識下個月初的《明日邊界》。（文/方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