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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鄉民謠--Inside Llewyn Davis

醉乡民谣/知音梦里行(港)/关于勒维恩戴维斯

7.4 / 165,602人    104分鐘

導演: 伊森柯恩 喬柯恩
編劇: 喬柯恩 伊森柯恩
演員: 奧斯卡伊薩克 凱莉墨里根 賈斯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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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 吒

2014-06-03 04:15:39

{寒冬夜行人}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雪夜,距離芝加哥還有不到三個小時的公路邊,Llyewn不得不和冒牌的尤利西斯告別。貓和人互相對視,猶豫不絕,一個不知要不要再大雪天趕路,一個不知要不要再帶上鬧劇帶來的小小負擔。僵持不下,又無多停留。車門關上的一剎那,我就是知道Llewyn內心的能禦寒前行一點點火苗也被寒夜漸漸熄滅。畢竟路遠風大,沒有大衣的夜行人,能給一隻貓咪來多少庇護。


背景是格林威治,這個名詞第一次被我得知是伴隨對Bob Dylan的了解。1831華盛頓廣場剛剛建成,當時的人們怎麼也不會想到位於廣場西邊,人們用來逃避黃熱病的臨時住所會在19世紀後期和20世紀上中葉會以波希米亞主義首都和垮掉的一代誕生地著稱。整個二十世紀,這裡成了左翼青年藝術家反主流文化的戰場和陣營。整個水深火熱的20二十世紀下半葉,學生反戰、婦女解放、同性權益,她一個都沒有錯過。我也是今天才得知,愛倫坡和惠特曼也來自這裡。

時間是上世紀30、40年代,是貓王Presley紅極一時而Bob Dylan還沒有風靡之前,也是這次才得知的美國第二次民歌爆發前夕。片中Jim和Jean的重唱組合正是當時民謠最流行的組合方式,Llewyn的折腰源於自己組合的搭檔Mike的意外去世。

Coen的電影向來老辣沉悶愛嘲諷,尖酸刻薄不好看。《Inside Llewyn Davis》 從去年上半年得知消息到年底千呼萬喚資源流出一直擱置硬到如今,差不多也有一年之多。看的還是最初的一版。幾度開始又放棄,一貫是Coen系列的晦澀沉悶不驚波瀾。昨天就意味著2014的上半年已然過去,而自己目前的頹勢無聊不求上進真是令人髮指。但被Isaac一首又一首地唱,一掃當初聽原聲的不耐煩,就知道算是又正確的時間看到了一部正確的電影。

難得。

如何也想不到倆兄弟這次是何等溫柔,用兩隻貓咪來影射一個時代的中被浪潮打翻在地的二流歌手,雖然依舊少不了挖苦「名謠歌手帶隻貓,你是Gay嗎」。但貓的設定如整部影片打得柔光一般,氤氳一股自憐又自恃的氛圍。它的不得而知的名字,幾次逃跑走失還有 一場鬧劇,它見證主角殘喘迷失至到放棄,最後它原路返回,回到最終的起點,冒險結束。這與Llewyn的經歷一一呼應——他殘喘做最後掙扎,痴心妄想被發現,又不願低三下四和看不上的歌手同台演出。他企圖在一條道上越逃越遠,最終還是不得不回到起點,尤利西斯回到家裡,他為生計還是要做一個海員。他一直自恃,以為自己是那隻冒牌尤利西斯,憐愛地說「它可是一直家貓啊」正是對自我才華的賞惜。但直至風雪之夜,他為現實所迫,不得不面對這個冒牌貨時才發現,立志要成為的才華凜然的民謠歌手只是夢想幻化出來的。這一次告別算是說服心中的自己同同夢想家說再見。自此,他端正了夢想家與海員的位置,不再活於雲端。而最後一次,與象徵真實自我的尤利西斯的對視之後,他退出了雲端的舞台。


片中他幾經提起自己叫Llewyn Davis的地方,但無論是在客座的朋友還是海員接待的工作者的口中,他不「Jim和Jean的朋友」就是「Hugh Davis的兒子」,一如幾經波折,他始終不知淪落到自己手裡的貓的名字。直到最後一首「Fare thee well oh honey ",說完「That's what I Got」,收起吉他,明白時至今日已經被時代背棄,隻身退出洪流,始終沒有人記得他的名字,一個作為不是伴唱、不是討好賓客的民謠樂手的名字。

當Llewyn抱著冒牌尤利西斯乘地鐵穿過紐約,雙胞胎的竊笑,白領的不解,以及尤利西斯看到的一個個擦身而過的街道名稱,彷彿要穿越整個整個民歌的復興時代,企圖留下些許痕跡。

Llewyn在Bob Dylan的《Farewell》的歌聲里,在這個日後叱吒整個60年代的偉大歌手於格林威治初次登場中,退出民謠舞台,挨了一記悶拳亂腳,還是沒能讓時代記住自己。這個打手的設定也很巧妙,一來解釋昨完Llywen胡言亂語的代價,二來這挨打的人,是在沒有一個時代被主流文化淘汰的千千萬萬個被告知「You are not green, but you're not good」的樂手、畫家、詩人和懷有過時夢想的夢想家。正如駐場老闆戲謔地告訴他來這裡聽歌的人不是想「Fuck Jim」(格林威治是有名的同志聚居地)就是想「Fuck Jean」,在此Coen暗指才華再迥異、天賦再凜然也不過是被大眾消費的產物,是可以隨時過氣隨時被下架的商品。Coen設置懸念,多少觀眾以為能在最後的面試中看到他們期待已久的發跡也,而最後只是一句「我看不到多少商機」。至於那些落水的夢想家,大可不必自憐自艾,大環境如此,歷史進程如此。寒冬雪夜,折戟在去藝術之都的路上的人可不知你一個。稍有差錯,這個場景裡的在路邊搭車的人就可以換成Bob Dylan、Andy Warhol、Allen Ginsberg,etc。

造物弄人。

一個月以前的音樂節,出發的前一天噩夢連連,一夜未眠。隻身前往北京的動車上,循環比利 Joel於2005年在麥迪遜花園廣場演出中的一首《Piano Man》。Live中口琴想起,所有的聽眾歡呼雀躍,大聲合唱:
「Sing us a song, you're the piano man
 Sing us a song tonight
 Well, we're all in the mood for a melody
 And you've got us feelin' alright」

彷彿置身其中,突然原諒所有的勸阻、噩夢、形單影隻和不愉快。當站在三天25萬人次的會場中,聽著盧廣仲唱了他之前從未現場演出又是我因為這首才開始了解他的歌,心裡想著就讓我在烈日下當一首歌的夢想家也好。似乎不能去的人都在默默祈禱盼望我最後和他們一樣。我最後不但去了,而且把頭髮漂成了藍色。

Llewyn幹了那麼多混蛋事,見人就蹭沙發,有一個從未謀面的兒子,搞大好友的肚子,對同行惡言相對,和親友關係緊張。但是做錯這些同時,他為生計所迫,窮困潦倒,付不起咖啡,買不起大衣,被轟出候車室,他只做對一件事,就是堅持做一個純粹的自己。而他遭受的這些,我冥冥之中也感應到,默默祈禱自己不要因為冷凍寒天裡濕漉漉的襪子而哭鼻子。

和阿飛聊天,講到自己的近未來,她說我將日子過成了光陰,還突然笑著跟我說這樣下去,我必定會有「壯烈的犧牲」。我早已料到並且期盼這一天的到來。

上一次我打算寫些什麼的時候,是看到大眼仔坐在池塘邊說到「I did everything right,I wanted it more than anyone,I think I wannaed enough that tell everybody Michael Wazowski is special,but …I am just not」,一手打碎水中倒影,我感到膝蓋鑽心的一疼,特別想哭。

現在我又循環著「Well, we're all in the mood for a melody,And you've got us feelin' alright」寫下這些。至此,Llewyn讓我脊背發涼,明白最傷心的還不是天賦不足,不是天賦不合時宜被時代輕易背棄,是你擺不正雲端的倒影,甘願做一個容易心碎的夢想家。

復習美國文學史的時候,海明威這一章有一個「Desparing Courage」:
Man fights a solitary struggle against a force he does not even understand.There awareness that it must end in defeat, no matter how hard he strives against it,engenders a sense of despari…enable a man to behave like a man,to assert his dignity in face of adversiy.


為所有墜落的夢想家起立,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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