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贖中獲得新生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同學給我推薦看美國電影《撞車》，這竟然是當年與李安的同性電影《斷背山》抗衡問鼎奧斯卡大獎項的電影，真是差點錯過一部好片。雖然片名翻譯成撞車，但從電影情節來看，雖然與撞車有關，其實crash還不如說是撞擊，黑與白，正與反.明與暗的強烈衝撞。

    這是一個多線發展的故事，如果把這個故事講清楚了就是一個不錯的電影，從結構上來處理這並不那麼容易做到，何況裡面還不僅僅只是把故事講圓了，還輸出了它的一貫的價值體系，所以還是相當令人刮目相看的。國人電影有時候單線故事都講不明白，有時候竟然也搞這種多線發展結構，比如《富春山居圖》之類，裡面人物關係不知所以，邏輯關係莫名其妙，場景轉換混亂不堪，當然那最後只能搞出一鍋混亂的豬食。

    對於電影，我一向不喜歡討論結構和藝術性問題，因為我真的不是電影評論家，我只是一介電影觀看者，只喜歡從電影的故事中看到人性，感悟人生一下而已。就這部電影來說，其實看完了盤旋在我腦子裡的只有「救贖」二字：通過別人對自己進行救贖，被動或者主動。

    電影中有好幾對關係：白人檢察官和妻子，黑人導演和妻子，白人種族主義老警察和菜鳥小警察，黑人偷車賊大小兩混混，有色人種阿拉伯人小店主和墨西哥人鎖匠，還有打醬油的中國人販子和妻子。這這麼幾對關係，在若干次撞車的事件中聯繫起來，在紐約的街頭，48小時內上演了一場複雜的心靈大戰。

    這裡面的對比關係是很明顯的，首先是黑白兩色的對立，也就是種族矛盾的對立。應該是有身份地位的白人檢察官和妻子在夜晚的路上莫名被黑人偷車賊頂住腦袋而搶走了車子，同樣覺得有身份地位的黑人導演和她的妻子在慶功宴回來的車上被白人警察攔住而莫名地進行了身心的侮辱。前面是白色被黑色侵犯，後面是黑色被白色侵犯，這種侵犯全部來得沒有任何預兆，就這麼發生了，但是發生之前，任何一方人種都其實對另外一方人種抱著固執的偏見：黑人認為白人一直漠視並提防他們能下手也不放過；而白人認為黑人的確是這社會上的混亂因素能制裁也絕不錯過。隱藏著的矛盾空前地爆發並且激化，人人都失去了安全感，白人妻子不相信任何有色人種，包括鎖匠和保姆，在家裡也幾近歇斯底里。黑人妻子不相信白人警察，即使翻車後生死攸關看到曾侵犯自己的白人警察寧願也死也不願意他再靠近。有色人種之間互相也不相信，阿拉伯人懷疑墨西哥人搶劫了自己的店面欲殺之而復仇等等。。。在這樣的一個情勢下，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安全感，信任如同已經在海上下沉的大船。

    然後第二個對比關係是明與暗的對比。前面一個對比已經造成，而且是根深蒂固在每個人，無論什麼顏色的人心中種下了那樣一顆炸彈似的不安全感果子。但是人性不是絕對的，白人中年警察為了泄私憤在路上無故截停黑人夫妻的車子，不但聲色俱厲，還藉機猥褻了黑人的妻子，強烈地踐踏了黑人夫妻的自尊，並讓他們的夫妻關係走到了冰點，還有那個菜鳥警察，滿懷理想地走入執法行業，卻看到不願意看到的黑暗執法，一心不想成為那樣的前輩而盡力挽救他人的衝動，卻後來不小心誤殺了那個偷車小混混丟棄於荒野並銷毀汽車這樣的殺人現場的證據，所以正義人的職業未必乾的都是正義合法的事情。而那一對黑人小偷，小混混在大混混做某些過份的事情時候總之阻止，他們看到車輪下面有個人被碾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並未如國內某些人索性碾死他而只是將那個人偷偷送到了急救中心；而大混混因為親眼目睹黑人導演第二次被白人警察追停並放行的故事而受到感染和教育，親手放了一群亞洲偷渡客並自掏腰包請他們吃好吃的，所以小偷也未必乾的總是邪惡的事情。這樣的描述一個人是全面的，好人中的惡性讓人反思，壞人中的善性讓人深思。

    只所以說到這是一個關於救贖的故事，白人檢察官的妻子在從樓下摔下來之後無人搭理最後是保姆發現並得到照顧，她在極度孤單中得到幫助擁抱保姆對她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從以前的聲色俱厲到後來的真心表達，是一個質的轉變；而黑人導演夫妻在被白人警察莫名侮辱後，黑人妻子翻車後最後冒著生死一線救她的卻正是那昨天剛猥褻過她的白人警察，她似乎被震動了，離開的時候頻頻回望，在生死一剎那的瞬間應該領悟到更多的東西；黑人丈夫因為那次自己被侮辱，妻子被猥褻時無力抵抗並造妻子很鄙視，再次被白人警察們截停的時候，他爆發了，完全失去了理智，抱著憤怒的心想和白人警察們來一場你死我活的對抗，白人菜鳥警察知道他的怒氣來源，也知道黑白種族的偏見終是無法避免，終於安慰了黑人讓他回家去，不要再故意惹是生非；阿拉伯人買了一把槍想殺死他認為負責的墨西哥鎖匠的時候，被飛奔而來的鎖匠的5歲的以為自己穿了隱身防彈衣的女兒撲上來擋住子彈，而陰差陽錯，子彈竟然是空包彈！兩者家庭的悲劇被避免了，阿拉伯人因為意外而獲得救贖。還有上面說的小偷被點解後釋放了偷渡的人，這上面的每個人，通過主動或者被動的方式，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得到了某種救贖。得到救贖後的每個人的心上的石頭都被搬開，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電影到了這裡終於開始讓人大舒一口氣地釋放了情緒。不過，唯一從救贖別人最終卻背上了誤殺他人包袱的小警察又開始了另外一個人生的引子，這卻是一個暗色的因子。

    這部影片，讓我們看到生活中，到處都上演這這樣的兩色：正面和反面，白道與黑道，陽光和陰暗，正義與邪惡，快樂與悲傷，永恆和短暫等等的對應關係。我們所在的世界，不是一個黑白分明的世界，而是一個混沌不清的世界，各種關係和概念都交織在一起，在偶然的瞬間，好的變壞，壞的變好。但是我們也知道，黑暗過後，陽光總會照亮大地，而夕陽西下的時候，黑暗又規律性地籠罩世界，只是那時候，人們會點亮很多燈，照亮這個黑暗的世界，因為有了燈的夜晚，也讓人們滿足了部份的安全感，而黑夜中，依然發生著很多黑暗的事情，然而這就是世界的本來面目。

    寫到這裡，想到現實，在工作中總是遇到能見光和不能見光的一面，要嘛視而不見黑暗要嘛點亮黑暗否則會被吞噬，在生活中也時常感受著有時的興奮和不時的低落，雖然興奮快樂的時候希望的時光能長長久久，但是內心告訴自己就像高潮過後總要回落一樣需要做好心理準備，這樣不會太讓人難過，反之亦然，這樣也將不會絕望。在這人世間，他人只是一個契機，能救贖自己心靈的，也許有且只有自己。

    四月是烏雲低空沉悶壓抑，五月是陽光燦爛風光旖旎，六月是梅雨來臨熱風暴雨，七月八月會怎麼樣？反正拭目以待吧，這世界變化太快，做好心理準備，以不變因萬變，以多變應不變，無論什麼情勢，終將會度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