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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語言--Good-bye to Langue

再见语言/告别语言(台)/告别言语(港)

5.9 / 4,685人    70分鐘

導演: 尚盧高達
編劇: 尚盧高達
演員: Heloise Godet Jessica Erickson Zoe Bruneau Kamel Abde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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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頭井。

2014-06-12 04:18:09

顛覆3D


《再見語言》是今年坎城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中的神片,神到看完電影所有人都一邊發愣一邊鼓掌,一邊絞盡腦汁地打著影評的腹稿,卻怎麼也想不出該如何評價這部姑且可以被稱之為「電影」的作品。想來想去,徒勞無獲,只得從嘴邊氣若遊絲般地吐出幾個字:大師就是大師。

從嚴格意義上說,《再見語言》是一部實驗影像,無奈戈達爾檔次太高,隨便拍一個短片就是坎城級別的。這位83歲的老導演在先鋒的道路上狂奔了數十載,以致於近幾年他的每一個新動作都會成為現象級的事件。對於媒體們來說,還能有什麼比坐在電影院裡看一場戈達爾的新作更能提升逼格的?就算睡七十分鐘又何妨,電影結束睡醒了,照樣能趕上鼓掌口哨的致意時間。於是,《再見語言》的坎城首映變成了一場爭位搶座的酣戰,導致開場前半小時,能容納2300人的盧米埃爾影廳就坐得滿滿當當。

在影片宣傳手冊上,戈達爾倒是相當認真地手寫了電影梗概:想法很簡單,一位已婚婦女和一位單身男人相遇。他們戀愛,爭吵,流淚。一隻在小鎮與城市間遊蕩的狗。四季輪迴,男人和女人再度相遇,狗也出現在他們身邊。它者合一,一又化為它者,他們是三個人。前夫砸碎了所有,第二部電影開始了,和第一部一樣,卻又不盡然。我們從人類的故事過度到隱喻,並由狗的吠叫和嬰兒的啼哭結束。

不過,並不要指望這個意識流梗概能幫助你讀懂電影,《再見語言》玩的還是戈達爾最擅長的抽象遊戲,這位一向拒觀眾於千里之外的導演再一次徹底決絕地打破了電影語言的規則,在3D技術的幫助下,影像愈加光怪陸離:傾斜顛倒的鏡頭、過度曝光和失焦、多次出現的畫面重疊、不穩定的音量、字幕的有意缺失……幾乎所有損害觀影體驗的招數,《再見語言》都用了一遍。全裸的男女、街邊的座椅、奔走的狗(這隻出鏡率極高的狗真的是戈達爾自己的寵物)、遠洋遊輪、浴缸裡的血……不關聯的意向相互拼接,「像外太空的編碼」一樣令人費解。毫無感情的畫外音勾勒出冷峻與漠然,在死亡來臨前的氛圍中,一種對政治與現實的厭惡感緩慢地升騰起來。

《再見語言》的遊戲性中,沉澱著晦澀絕望的哲學思考,用電影中的話來說,這本身就是一次「充滿文學性的探尋」。電影像一部章節小說,被分為「自然」和「隱喻」兩個部份,主要的畫外音對白也都是來自戈達爾私人藏書中「名人名言」。或許是尼古拉•德•斯塔埃色彩濃烈的抽象畫給予了戈達爾靈感;或許是雨中朦朧的玻璃窗讓他發現了莫內般的瞬間;又或許是被小說家莫里斯•布朗肖的反敘事理論所吸引,電影用擲地有聲的「Adieu」和破碎圖像向結構主義所限定的語言概念告別,轉而投身用不同的圖像實驗打造出一套獨立的話語體系。電影中「自由的男人」和「已婚的婦女」讓人想起戈達爾拍攝於1966年的《男性、女性》。經過五十多年的時間,對馬克思可口可樂時代的具象討論變成了形而上的哲學探求,戈達爾的語氣也變得愈發女性主義。

早先被問起如何看到3D技術的時候,戈達爾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但在《再見語言》中,成就他的卻是這項「白痴的技術」。兩部佳能5D2使他能夠在螢幕上實現文字的疊加,亦能用自帶的重映展現女性周旋的糾結。視覺奇效打造的戈達爾式迷夢,更是完全顛覆了人們對於「3D必是大片」的認知。

原載於2014.6月刊《電影世界》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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