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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貼人生--The Double

双重人格/盗面专师(港)/盗贴人生(台)

6.5 / 42,339人    93分鐘

導演: 理查艾尤德
編劇: 理查艾尤德 艾維柯林
演員: 傑西艾森柏格 蜜雅娃絲柯思卡 諾亞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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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2014-06-12 06:34:15

匹諾曹之死


比起鍾情於拍攝」反烏托邦「式電影的吉列姆,《雙重人格》所營造的世界,更像是奧威爾筆下那個由BB所掌控的冰冷世界。

在《1984》中除了BB,所有人都是無行動/思想自由的nobody,包括管理系統中的執行者。電影裡的上校則是BB的化身,而主角則是萬千nobody之一。這是為電影塑造的全新環境,烏托邦式社會環境和電影所體現出的壓抑虛無非常契合。沒有開闊的景緻,沒有多元的色彩,沒有豐富的臉譜化人物,甚至連食品都是單調的。唯一讓你感到生動或者說「活著」質感的人物Hanna,她是sam感知世界,印證自己孤獨和存在雙重質感的人物,一個完美的異性,但又和自己擁有相同的特質,迷失,孤獨,無形。sam從她身上獲得了擺脫這三種特質的強烈渴望,從nobody變成unique,愛與被愛是一個合理的答案。

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塑造的人格分裂是批判性的,其行為方式和思維方式會更」人性「。你能感受到小說中的人物是真實存在的。舉個例,戈利亞德在參加舞會前精心打扮自己並擔心不要出什麼岔子,比如臉上長出粉刺把一切搞砸絕對不能發生。諸如此類謹小慎微,卑微的人格細節在影片中sam身上並沒有過多體現,sam所體現出更多的是一種「不存在」,而非「小人物」。戈利亞德的分裂是社會選擇層面的分裂,其分裂不是無緣故的,戈利亞德想像出的大戈利亞德也正是他自身社會屬性所缺失的部份,另一個極致的自己,在倫理上也出現了天使與惡魔的分裂。最後,戈利亞德進了精神病院,他沒有獲得外界的任何幫助,這個結果對於戈利亞德而言,是個悲劇,但他保留了性善的一面,沒有被完全吞噬,某種暗含的精神救贖似乎在未來等待著。

回到電影裡的sam,從影片開始,人物就被放置了一個「不真實」的環境中,以致於人格分裂起因及結果的界限模糊了。這也是電影在改編上對冗長敘事採取的折衷辦法,與其進行社會和人性批判不如專注於氛圍刻畫和精神救贖的單一主題。因此,反烏托邦式的語境,加之無邏輯關係的人格分裂營造出的敘事更為抽象,視覺感知上就像是在夢境中發生了一切,所有人物和故事都是弔詭且反常的。

「我是個小木偶,我不是個真人,這讓我生不如死。」sam在列車上這麼自述,他尋求自證的方式是獲得Hanna的注意,悲劇在於,只有另一個表象外的極端人格可以做到這一點,也就是james,影片最後sam一直渴求被注視的本我終於被Hanna看見了,通過那拼湊起來的孤獨手冊。

當自證目的實現的同時,被Hanna感知到的本我只能通過自我毀滅來完成精神上的自我救贖。又或者說,sam從未有過真正意義上的本我,當他在墓地醒來感受到疼痛才真正感知到了沉睡的「本我」,他選擇與sam/james兩個人一同毀滅,大概也並不是以sam的身份,否則當他問及Hanna是否能認出自己的時候,Hanna很明顯回答他,「YES,SAM」。在這一刻,另一個人格已沒有存在的必要,或者往前推移一點,他對掃地工說:「FUCK OFF」,掃地工說:「HI,JAMES」。雙重人格已經重合。

為什麼他又毅然決然對Hanna說BYE,然後自殺?我的理解,他繼續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只能是sam(匹諾曹)或者james,而他不想成為其中的任何一個。

與匹諾曹最終變成真人「好結局」不同的是,《雙重人格》是伴隨著死亡的「好結局」,他躺在車裡面帶微笑,Hanna一臉愛意坐在身畔,sam並沒有看她,他仰望天空,眼神從未如此熠熠生輝,彷彿看到了繁星。

sam哪兒都去不成了,可他卻走出了第一步。

當一個人類孩子誕生的時候,匹諾曹就死了。

「我想,我是唯一的」 。


精彩的改編。精彩的電影語言,用光佈景攝影非常棒。

PS:傑西艾森伯格的演技終於上了一個臺階,憑《雙重人格》的出色演出,今年至少會獲得一個大獎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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