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眾不同的自我超越

       2000年首部《X戰警》上映時，如今「復仇者聯盟」中任何一位的故事都沒有開啟，蜘蛛人也還只在電視劇里蹦躂，超人、蝙蝠俠兩位已在冷宮裡呆了很久。再看看眼下，螢幕上超級英雄林立，個個技藝高強，此時「X戰警」系列創始人布萊恩•辛格的回歸讓人不禁充滿期待，這位拍出超棒的《X戰警》前兩部的導演，一口氣拉上正傳前傳兩代戰士，獲得螢幕前的勝利不成問題，但能贏下螢幕背後那更慘烈的競爭嗎？
       我一直偏愛「X戰警」這個系列，因為主角們看上去更像是普通人，他們不是經過專門訓練的戰士，也不是只有到了戰場上才表現非凡，那些異能始終伴隨著他們，就像許多優點或缺點始終伴隨著我們一樣。比蝙蝠俠、蜘蛛人那些孤獨的英雄幸運許多，X戰警不必總是遮遮掩掩，他們是一個群體，相互之間有著複雜的愛恨關係，這也是「復仇者聯盟」的英雄們所不具備的，他們彼此才剛剛認識呢！
       如果說該系列之前的「群像」特色讓我們更深入體會到變種人複雜的感情世界，這最新一部《X戰警：逆轉未來》則在群像關係上更進一層。故事設定在變種人遭到滅絕性屠殺的未來，聯合起來的X教授和萬磁王通過份析得知，人類使用的毀滅性武器「哨兵」的開發突破點在1973年出現，於是決定送金剛狼回到1973年，說服年輕時的二人聯手改變未來。這樣一來，故事能夠呈現給觀眾的就不只是兩派變種人的關係，更重要的是X教授和萬磁王自身年輕和年老的關係，尤其是前者，你能想像X教授曾整日頹廢，甚至拋棄了自己的異能嗎？
於是，老X教授請金剛狼引導年輕的自己，就像自己當年對金剛狼的引導一樣，眼神裡的真誠與信任令人動容。雖然嘴上說自己缺乏耐心，但事實上金剛狼做的不錯，當年輕的X教授冷漠地走開時，當他企圖用藥劑麻醉自己時，金剛狼都沒有用蠻力要挾，而是等待著年輕的X教授自己覺悟。這一方面來自於他對X教授的尊敬與信任，另一方面也讓我們看到了X教授多年引導的成果。人是需要經歷磨練的，人也是可以成長的，金剛狼如此，X教授亦然。
       X戰警系列一直沒有變化的是反派的身份。相比其他英雄片總是要變著花樣創造厲害的反派角色，在X戰警的世界裡，最大的反派始終是人類，對異類的恐懼總是使人類能想出消除變種人或是其異能的法子。這種動機之所以在系列中反覆出現而不顯得老套，想來是因為「對異類的恐懼」這種心態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心中，揮之不去。值得思考的是此番人類反派的代表，研製出超級武器「哨兵」的，是本身就被視為異類的侏儒科學家，這種歧視令人更為感慨。而甘迺迪總統的遇刺被影片解釋為人類對變種人的暗殺，當時的美國總統尼克森被萬磁王劫持為人質，雖聽上去有點懸乎，但的確讓這個故事更像發生在我們身邊，就像所有那些排斥異己的事件一樣。
       萬磁王則是另一個堅定的反派，雖然老年的他為阻止種族滅絕，已在未來與X教授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但年輕的他依然堅持以牙還牙的復仇信念。追隨他的魔形女此番成為「哨兵」研發的關鍵，正是由於她要向殺死眾多變種人的侏儒科學家復仇，才挑起了整個事端。而最終她舉起槍的那一刻，X教授並沒有用意念阻止，而是繼續傳遞自己的大愛信念，讓魔形女自己選擇。正是這份信任，令X戰警完成了從「集體站隊」到「尊重個體選擇」的昇華，使大愛的解決方式更具說服力。
故事結構和內涵上的整體深入，讓布萊恩•辛格的「X戰警」系列得以全面超越自我。不管在票房上能否贏得最後的勝利，這樣的超級英雄電影，實在值得欣喜與敬佩。

       發表於《新民週刊》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