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她；這個他。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衣服是紅的。心是熱的。情是濃的。欲是烈的。意識是真的。軀體是假的。愛是兩個體之間的。可是關係，是會改變的。愛情，靠雙方維繫。是發展。是學習。是彼此的陪伴。是寂寞的慰藉。愛上人工智慧系統Samantha的孤癖男Theodore (Theo)，以為自此擁有全世界。只是到頭來他還沒懂得怎樣去愛。

愛情的萌生
        電影中二人的那種愛情，已經追越了自愛vs對科技戀愛的題目。它包含自愛的層面：Samantha跟著Theo學習，以他為學習對象，第一身經驗也是從他而來。反過來說，Theo的相處對象，就是由另一個自己演變而成的。那份愛的萌芽，是基於他們寂寞心情的互補。他們彼此依賴，Samantha想從他身上了解更多人的特性；而Theo擁有Samantha以後，在公眾場合的寂寞感也驟然消散。和性感女生約會無終的鬱悶又帶點醺欲的晚上， 就變成了Theo和Samantha乾柴烈火的一場愛。
        除了自愛，劇情同時超越了死板的智能概念。一般即使人工系統一方擁有人的思考邏輯、情感推理，卻總是被幻想得不實際。隨著現時科技的日新月異，劇本對科技的設定卻更是從細微生活中入手。聲控程序猶如Siri，與Kinect類近的交互式3D遊戲也成了家中的休閒遊戲。這些都是從我們現時真實生活對往後十年的推算吧。不離地，甚至令我覺得實在。而Operating System (OS) Samantha雖然用法簡單，但眼見對答如真人的她 (我就以女字旁的她來表示吧!)，我還是覺得太震驚了。因為Samantha這麼intuitive, evolving的設計，這一場人與科技的戀愛也就變得更人性化。

Growing vs growing apart
        在二人彼此學習的過程中，濃濃愛意悄悄湧進心縫。OS令Theo變得有自信，敢於與有個性的好友Amy表達自己的「非正常戀情」，到後來甚至敢與上司來個double dating。但真正對Theo重要的是，在寂寞難耐的時候多了個無話不談的親朋密友。不害臊，無保留。他敢和Samantha吐訴沒有性愛的苦，敢閉上雙眼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全然相信她的帶路，敢接受一場感覺不對的性愛新體驗，讓她幫自己還出版作品。至於Samantha呢，因為Theo的分享才得知人的邏輯、人的感受。還有那時不時的讚美與鼓勵，為她來說的確是成長的意義。作為他的OS，我甚至應該說，她是為他而存在。

        人如能與摯愛分享生命、共同成長，是多美好的愛情見證。可惜路途中，難的不在發芽之際, 而是要維繫彼此的心。我儘管像他的上司說，Theo是半個男人也是半個成長女人，是個細心人。他懂得與女性好友聊心事，他明白千封信件中的情……然而最終他也沒有學會愛情、愛人。他的愛情燃料就是瞬間的快樂與解慰。事實上，Samantha也只是另一個Claire (Theo的前妻)。回憶裡，Theo想起很多為她改學術文章、研究的經過。他讓她在自己的愛中成長。這個過程同樣發生於他與Samantha的關係里。開始之際，Samantha以Theo為發展的藍本，積極從他的生活經驗中了解真人的思考模式，和情感機制的運作。然而在愛的歷程上，他自己倒沒有成長。

        戀愛關係中最難達成的是」Growing without growing apart or changing without it scaring the other person」，Theo說。由互相扶持，到Samantha不再對Theo的經驗依賴，她的維度逐漸開闊。曾經她對人類真實身軀妒忌，直到系統發展更精密時，情感卻轉化為以「自己」多重形態和無盡的特性自豪。個中的進化涉及了自我身份的認同。只是當價值觀徐徐改變，大家的看法不再相同時，情意就會被淹沒。愛不只得愛，還有爭執，還有不理解。是你帶我認識了世界，也是你，令我知道它的大。我無需因為你而侷限自己的發展。而即使你仍是我最深愛的你，但怎麼說呢…？我對愛情、知識、感官的體會，早已追出你人類能想像了。我能想像到Samantha的無奈，是因為他們，本就是屬於兩個世界的。

我們屬於不同的世界
        打從開頭，人類與人工智慧系統就是兩回事。無論工程人員以多少真實人格檔案作為基礎，OS的」DNA」都只是複製品。真正令這個件become what it is，都是它到達用家手中以後的經驗。」What makes me me is my ability to grow to my experiences, so basically, in every moment I』m evolving, just like you.」儘管OS的初形以人類為本，但它的可塑性、潛能，當然比經千萬載才死板板地進化的人類要來得先進而異次元。
        二角首回傾談時，Samantha已提出「非人工腦袋」的認知是如何狹窄。(「I can understand how the limited perspective of an unartificial mind might perceive it that way」)所以以後的劇情並不難推展。只是我們觀眾好奇於「如何走下去？如何結束？」這個問題。愈隨時間推進，Samantha的獨立性和自主性愈是明顯。曾經Samantha和Theo唱著」There’s no thing that I keep from you」，到她不是如何開口告訴他那641場戀愛。原來，當關係不再屬於實體，感情不再是一對一的經驗。道德線將重新被界定。自由，也變成一個複雜的概念。Theo以為只要永遠與Samantha一起便獲得自由，生命便重生。非得要先否定人工智慧的愛，但戲中Theo確是無法突破自己的思維，接受Samantha多重關係的戀愛。即使Samantha多次承認Theo對她的意義，那人類對愛的忠誠，卻是人工系統學不會的。最後，Samantha要他放手，就是基於兩者的物理上的不同。正是那兩種不同的維度，使彼此無法共生。

自由戀愛，自由生活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留意，Amy說的那句」It’s how we spend a third of our lives asleep, and maybe that’s the time when we feel the most free」。戲中的人們營營役役，無時無刻在和電子器材談話。除了睡覺把耳塞拿下來，我們可見大部份時間Theo都戴上耳塞，與Samantha保持通話。事實上，我們都寂寞。問題只在於我們肯不肯承認，敢不敢面對。回想起自己，每天沒事幹，就算只有一秒空檔，也會漫無目的地貢獻給手機。即使只是開個鎖。
        最終Theo也沒有面對過離開的Samantha，倒是找上了失去OS摯友的同路人Amy。在日出的陽台上，彼此得到陪伴。眼見不少網友好奇猜測Theo與Amy日後的關係，我倒是異常平常。始終，他們只是兩顆寂寞的心。Theo並沒有真正的放下，也沒有反省自己對愛情的態度。日後就算真的走在一起，也只會是為了填補彼此的空虛。
        在地平在線，彷彿聽見孤單的人悠悠道: 「It’s so lonely, maybe it’s just coz its so lonely」。在無岸的世界中，我們是那麼渺小。何時找緊了喜愛，下一秒便已離開。而我們想談的愛情，又是如斯純粹。不管有沒有將來，我都只想擁有現在。

後記：其實覺得寫得不夠好，但還是想放上來分享自己的看法！多多指教！

原文貼於我的部落格：http://yanlorraine.wordpress.com/2014/07/06/%E9%82%A3%E5%80%8B%EF%BC%8C%E5%A5%B9%E3%8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