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砸
2014-07-08 06:47:59
臣服
穿裘皮的維納斯是大導波蘭斯基的最新作品,獻給的是他妻子既電影中的旺達的一首禮歌,巧的是,其男主演馬修·阿馬立克長相和裝扮酷似波蘭斯基,其戲裡戲外讓人有無限遐想的餘地。
本片有趣的在於男女主角自身身份的不斷變化,不管是托馬還是旺達,他們在戲劇和現實生活中的切換自如, 倒是可以看做是一大亮點,放在演員身上,就是對於演技的考驗,其托馬表現的是導演編劇的主控者形態,「試戲」裡的受虐快感者的形態,這兩者的反差構成了有趣的矛盾體,其令人應接不暇的衝突單從托馬出發,便可得知中心點還是在托馬的身份切換上。比起托馬,旺達確是始終如一的,其作為試演者,名字同戲劇女主角同名,女主角又等同於維納斯,便可得出旺達就是維納斯的結論。但是,其矛盾在於她作為一個弱者出現,卻掌控著劇場裡的一切,甚至包括了劇場原本的「上帝」,便是戲劇家托馬,這種身份高低反差的衝突,造就了旺達對於托馬的深深吸引。她到底是誰,在波蘭斯基用其主觀鏡頭刻畫著一位女演員進入會場之時,就已告知,她就是維納斯。波蘭斯基很善於用物件來提示劇情的發展,其劇場的每一個裝置都在敘事上或多或少充當著或多或少的功效:劇場的燈管佈置都是旺達設計完成的,再加上旺達在不斷的鼓勵著托馬的角色扮演,可看做是在旺達的吸引下,托馬被動進入了「維納斯'的幻想之地,但這「幻想之地」確是外冷內暖的燈管設置,加強了劇場玄幻的意味。因此,劇場是屬於」維納斯「的,其」酒神之舞「的到來也不顯突兀。另外一處在於《關山飛渡》仙人掌的亂入,裝置的拼接在此時得到了完美的展示,最後仙人掌成為代表男性生殖器的符號,其內涵並不空洞:約翰福特的電影的女性總是處於弱勢,處於奇觀者的地位,西部片裡男性主權地位的確立也使得電影中有意無意的貶低女性。因此,作為束縛托馬的圖騰,「維納斯」鄙視了他這樣的一種畸形的,進入幻想世界的,但在生活中受女性壓迫的戲劇世界。電影在「維納斯」離去時,門口的《關山飛渡》的海報還貼在劇院大門外,達到了對《穿裘皮的維納斯》這整部劇的嘲諷效果。這就是波蘭斯基的反傳統的,後現代的做派。
貫穿小說 戲劇 電影三者的主題,便是《穿裘皮的維納斯》里所探討的施虐和受虐,愛與快感的探討,其命令與服從所導致的男女性位置的變化。阿芙洛蒂特的出場,酒神狄奧尼索斯的狂亂舞蹈給這一切寫上了「蓋棺定論」的結論(對他們都是斷臂的!):這一切只關乎「征服」,被征服的人是奴僕,是走狗,托馬成為旺達的走狗最明顯的時刻,便是旺達將項圈扣在他脖子上的時刻,這時的他,不僅成為了戲劇的奴僕,也成為了旺達的走狗。同時,對於電影之中,其男女性位置的互換看起來只是旺達和托馬開了個玩笑,本質地位卻沒得到任何的改變,純粹屬於噱頭,以此來羞辱托馬的自以為是,剝開其劇場的表象,旺達作為羞辱托馬的存在,最終的目的是讓他返回他現實的「悲慘世界」:一位叫「瑪麗西西里」的博士未婚妻,手機鈴聲用的是《騎行的女武神》。旺達驅使他改寫了劇本,拒絕瑪麗的催促,砸爛了電話,造成了華美的假像,並狠狠擊碎它,以此來羞辱了托馬。所以,對於性別的探討,對旺達來說更像是一種手段,而非最終目的。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敘事結構,不是在於表象化的二元論「文本」和「戲劇」,你得把電影現實給考慮進去。重新編排一下,敘事層面在「小說」「戲劇」「現實」中不斷切換,音樂始終是為戲劇服務的,這就定下了一個基調,就是電影史以「戲劇」為主的。旺達擾亂了這三者關係,兩者身份的探索是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話劇的演繹是在戲劇的層次里,對於原著和劇本的探討為文本的層面上,這三者的展示為漸進式的,現實—戲劇—文本,影片第一個長鏡頭的不斷推入就昭示著這層關係;相對的是,在影片的結尾,也有一個拉出的長鏡頭,告示著故事的完結,觀者的隱退,從三者的關係抽離出來。從這三者關係隨意操縱的人自然是神,所以,這兩個長鏡頭,定性為「維納斯」的主觀鏡頭也不奇怪了。
可惜的是,「上主懲罰他,把他交到一個女人的手中」,托馬斯不是被交到了旺達或維納斯的手中,而是瑪麗西西裡的手裡,維納斯的到來本意不在於嘲諷,不在於破壞,更不在於復仇,而是打破這層幻想之地,貶低為垃圾,讓綁在仙人掌上的托馬斯化身女人,認清其被征服的現實。象徵意義上的酒神之舞,使得托馬斯的悲劇意味帶有著確鑿的意味,人得先承認自己活著的悲劇(尼采)。所以,這不是束縛,不是解脫,而是保持原狀,對托馬來說,其原狀就是陽具的附屬品。跳出電影看,波蘭斯基的自嘲也加深了黑色幽默的意味,這電影的確是獻給他的妻子,也表示著對妻子塞尼耶(瑪麗 西西里)的「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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