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29 21:05:08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影片開場,就是一張范植偉般的臉龐,清秀陰鬱,我默默地笑了,果然是張作驥的片子
男主人公卻更小了,小學六年級被父親送到爺爺家過暑假,父親都不知道孩子的鞋襪已破,父母不僅忙於工作無暇照顧孩子,還在鬧離婚,孩子和爺爺間也及其生疏幾無交流,唯有的對話笑點層出背後卻也透著辛酸,更多時候,在這依山傍水風景如畫的地方,我們看著男主人公抱著ipad打遊戲,看見孔雀開屏第一反應是下意識地掏iphone,唯一稍接地氣的是一台電動遙控直升飛機,他獨來獨往,很少與人交流,默默地注視著一旁熱情奔放的鄉村同學卻難以融入。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按照張作驥的節奏前行,性格孤僻陰鬱的男孩,缺乏情感交流的家人,但在這春光明媚熱情洋溢的小鎮,一切對於張作驥來說又太過明媚清新了,烏雲緩緩爬上,暴風雨來了,颱風來了,色調開始陰暗,儘管孩子們村民們還是那樣開心無憂無慮,但心中隱隱一絲不安,一種不詳的預感,果然,黑暗再次湧上,張作驥的青春,永遠無法割捨的傷痛,在這樣無邪的年紀這樣無慮的青春這樣明媚的未來,生命的脆弱殘酷短暫如影隨形,張作驥的成長,彷彿只可以生命之血來祭奠而茁壯,小學六年級的男主人公竟然在難以入眠後在田字格本上寫下了,人要學會承受孤獨寂寞,沒有人會陪你一輩子這樣的話語。本片最大閃光點不在一如既往的殘酷青春傷痛,而在其對於時間的詮釋與感悟,英文名將其譯為A Time in Quchi(Quchi的時光)其實是更精準的表達,也與黑暗之光美麗時光相呼應。
時間總是電影永恆的主題,通過電影技術,攝影機將時間封存與膠囊中,並使其能夠反覆播放,如果說少年時代(Boyhood)是將12年時光凝結成2小時使人穿越時空在2小時時間中經歷體驗12年,那麼暑假作業則是以另一種方式橫向方式凝結封存時間。人類學中有個理論講處於現代社會中如已開發國家的人民雖然與偏遠地區原始部落的人民處與同一時間空間下,但是由於歷史等緣故導致了其發展程度的不均勻,從相對的觀點而看,原始部落的人民相當於生活在現代人民的過去歷史中,所以是不屬於同一歷史時間的,張作驥巧妙的運用了這種理論,通過從現代城市到原始鄉村的同一時間空間的平行位移而穿越歷史時間位移到過去,沒有智慧型手機,沒有wifi網路,沒有平板電腦,只有青山綠水,只有籃球場,卡拉OK,舞台劇和蟲子。21世紀第一個十年最偉大的發明也是最大的罪魁禍首就是網路的發展普及,雖然將世界連為一體,但是人們也失去自由逐漸成為電子產品的奴隸,通常被過量的資訊淹沒掩埋,此時的我很慶幸我是生於上世紀九十年代而不是電影主人公所在的21世紀,至少我的童年,還有在菜地農田裡奔跑,在天台上踢球,在大院裡踢毽子,跳雙搖跳橡皮筋,砍包踢鍋旱冰,在雨中打羽毛球,在沙塵暴中打籃球,我的童年,還有雨後在校園裡抓蚯蚓抓蝸牛採桑葚,還有披著彩色圍巾扮演蝴蝶去喚醒小草和大樹,我的童年,有放學列隊後與小夥伴們在學校門口小賣部里背著家長偷吃的一毛錢一根的酸奶棒牛羊配無花果北冰洋,我的童年,我認識大院裡的幾乎每個年齡相仿的小夥伴和學校里幾乎每個年級的同學。唯一的相似是我的童年,也有周記。每個人的童年,大概都有被送到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家過暑假的經歷。我的暑假,也有動畫片和大洪水,也有暴雨冰雹困在屋裡畫畫,也有一個可愛調皮的妹妹。我妹妹只小我不到六歲,我上初中時她上小學,我高中畢業她小學畢業,即使如此,我的童年對她來說也是遙不可及吧,對她來說,從來就沒有過與大院小夥伴們每天放學一起玩耍的日子。我無法想像,現在的這群孩子,這群我隨處可見永遠抱著ipad乖乖坐在玩iphone家長旁邊無慾無求的孩子,他們是如何在iphone ipad的包裹下成長的,他們幾歲開始有了手機,他們在學校上課會用手機麼,他們下課與家長同學老師所有的交流都在微信上麼,是否每個班也會有個微信群,如果找不到老師或者問老師問題是否可以直接微信,家長為孩子請假也直接微信,學校有wifi嗎?老師能忍住一天不刷手機嗎?大家還需要用手寫作業記作業麼,作業是否可以直接用微信發送?是否每個孩子都要帶著電腦上課,課本作業也是電子版的?即使這些不發生在小學,那初中,高中呢?我很慶幸,在我高中畢業前,wifi和微信還沒有風靡,雖然大家也是全天把手機揣在口袋裡一上體育跑步體育老師就成了賣手機的,但是手機那時對我們沒有重要到需要一直握在手中甚至無法放入口袋,我也可以在沒有電腦網路的干擾下過我正常的生活,朋友家人吃飯時還會有交流而不是各玩各的手機在朋友圈中心有靈犀的打個照面,那時,不會有人在Facebook的假生日上點90幾個贊,而是和我一起去遊樂園坐過山車,感覺這才是該有的童年和正常的生活。真正的電影,不是坐過山車般的抽離現實代入角色,不是如做夢般明明如此真切卻在醒來的剎那化為須有,而是觸發你記憶深處的神經,引起你的感同身受,每個人的童年,暑假,相像而不相同,如果現在有人offer我去一個地方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ipad,沒有信號,沒有網路,我一定會抄起筆記本和書就跟著走,就如我12年在尼泊爾喜馬拉雅與14年在秘魯亞馬遜叢林中跨年,前一次是毫不知情,後一次是主動選擇,每天乾乾農活,讀讀小說,寫寫日誌,偶爾喝瓶酒,打會桌球,玩會遊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種在當今概念只屬於原始落後地區社會的生活已成為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奢侈。生活從來沒有像在林子裡那般恬靜舒適,每天聽著鳥鳴而起,伴著月光而入眠,一天從未覺得如此充實而滿足,當時在林子裡未讀完的tropic of cancer至今都沒有再多讀哪怕一個章節。其實我是幸運的,因為這種生活,我曾經擁有,哪怕在高三的時候,我也時常讀書,寫字,早睡早起,而對於後面的孩子來說,也許這種生活只有在體驗營,博物館甚至紀錄片中才會出現吧,不知是該悲哀還是慶幸,是的,看爸爸去哪了爸爸回來了,他們比我們說著更流利的英語,玩著更好的電腦,穿著更好的衣服,但是卻是否可以彌補挽回所失去的。長大後,雖然還是有機會像我今年這樣去到原始的地區體驗遺失的生活,但是在菜地農田裡奔跑操場大院玩耍的經歷只屬於童年,我會時常記起小時候回老家兄弟姐妹四處奔跑的場景,以及後來我們圍在火爐前看電視看電腦,到後來玩手機玩ipad,現在的我,還會想去村落和其他的孩子追跑打鬧,但這種生活很可惜已經不再適於我的年紀,我已經過了玩是唯一要事職業的年齡,有時會想,年初在亞馬遜林子裡那樣頂著高溫高濕辛苦地摘水果,切水果,砍香蕉葉,餵王八,餵猴子,翻豬圈,掃猴圈,爬書屋,觀鳥,抓蟲子蝴蝶,是否也是一種玩法,一種讓成年人回歸童年的方式,
結尾處,一如既往的離別,小男主想起了開屏的孔雀,爸爸說台北的動物園裡有的是,有什麼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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