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女座糾結到底該用個什麼標題。。。

       《Gloomy Sunday - Ein Lied von Liebe und Tod》，愛與死之歌，翻譯為《布達佩斯之戀》，實在感覺不太正確，也許影片名不過是像拉西樓這個精明的猶太商人在他的餐廳利用著伊蓮娜的美貌與美胸、安德拉許的鋼琴曲、還有布達佩斯風情肉卷做著生意一樣，在利用和消費布達佩斯和愛情的品牌效應吧。這並不是一部愛情片，只是一個關於一首傳說中殺人於無形的曲子的故事，它帶給我的，更多是關於人在困境時對待生死的思考。

       先來說說關於《憂鬱的星期天》，或是《黑色的星期天》這首曲子吧，片中第一個因為此曲萌生自殺念頭的漢斯，評論這首曲子說：「真是首奇怪的曲子，就像有人跟你講了不想聽的話，但你卻知道那是實話。」
       音樂是一種很抽象的藝術，同一首曲子，很可能不同的受眾會有不同的感受，漢斯的這種感覺，應該就很符合他當時的感受：第一次拘謹笨拙地鼓起勇氣向心目中的女神伊蓮娜表白，女神很直接地拒絕了他。

       這曲子是安德拉許為伊蓮娜而作，表達的正是他戀愛中的情緒，那時他愛上了她，而她已有相愛的愛人，她的愛人溫柔、體面、經濟實力強，還是他的老闆，而他甚至買不起一套像樣的西裝，毫無半分勝算。他愛並痛苦著，渴望並失望著，所以這曲子，簡單的旋律，卻甜蜜與苦澀並存，積極向上與頹廢失敗並存，而且總是相對的情緒在反覆糾纏掙扎，反覆輪迴，讓人覺得似乎就算再努力，依然無法掙脫終要跌回谷底的命運，這真叫人絕望。

       當伊蓮娜愛上了安德拉許時，拉西樓的態度是：「每個人其實都想一箭雙鵰，一是肉體，二是性靈，能填飽肚子和能餓壞肚子的。分成兩半的伊蓮娜對我來說，總比沒半個好。」安德拉許在這時候把臉轉了過去，憑他的能力地位，他當然也只能無奈地接受。於是在這段看似不可思議的關係里，三個人就這麼和平地共處地相愛著了。

       在曲子成功後，兩個男人發生了一次爭執，但他倆都說對於和伊蓮娜在一起，並不是不快樂，而是不滿足，不滿足於只擁有伊蓮娜一半的愛。我總覺得，一切不快樂的根源，都源自慾求不滿。

       安德拉許看似那麼突兀的自殺，其實已經是很長時間情緒的累積，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能力也沒有希望，能去滿足自己的那些願望，從一開始的不得志，買不起一套西裝的窮酸，愛上伊蓮娜但卻永遠得不到完整的伊蓮娜，只能無奈地與人分享愛人的尷尬，到最後在漢斯淫威面前，心愛的女人被迫「犧牲」他卻毫無能力的屈辱，讓他喪失了最後一點尊嚴，也就沒有了再活下去的信念。

       安德拉許葬禮後，拉西樓告訴伊蓮娜自己對於這首曲子的理解：這首曲子要告訴我們的是，人人都有自己的尊嚴，我們會受傷害受委屈，這些都熬得過去，只要我們還保有一點自尊。但如果還有人對我們當頭倒下一桶屎尿，或許告別現世是更好的選擇。選擇的人就得離去，但要走得有尊嚴。

       其實我覺得，音樂並不能這樣具體地去表達某個思想，某種態度，個人認為，音樂只能表達情感，表達情緒。而當某首曲子與你的情緒高度契合，與你產生情感的共鳴時，它就能影響你，像是被其控制般的，讓你沉醉其中，或是給你快樂與力量，或是拖你入深淵。這正如朱淑真那句詩所說：自是斷腸聽不得，非干吹出斷腸聲。

       伊蓮娜回答拉西樓說：「誰說非離去不可？也可以選擇留下為幸福而奮鬥。」拉西樓說：「有人辦得到,安德拉許辦不到。」
       有人辦得到，而有的人辦不到，有時候這點差距，也許就是生與死的差距。那些因為這曲子而自殺的人，也許他們都遵從了自己的內心，但他們卻都是面對困境時，慾求不滿時，無法平衡與協調自己，無法掙脫，辦不到的人。

       安德拉許死後，影片中拉西樓跟伊蓮娜第二次泡澡時，兩人躺在浴缸里聽著安德拉許的曲子，很頹廢的樣子，拉西樓突然撿起拖鞋砸向唱片機，說：「我開始對人生燃起希望了。」而伊蓮娜回答說：「拉西樓，我想在你的浴缸泡澡。」
第一次泡澡的時候，伊蓮娜也說：「我喜歡在你的浴缸里泡澡,這就是我想要的。」

       伊蓮娜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她活得從來不糾結，當她同時愛上兩個人的時候，她不糾結該怎麼辦，直接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決：同時愛著兩個。當兩個男人為她起爭執的時候，她直接選擇兩個都放棄，就像師太說的：把問題丟給別人去處理。這樣的人，也不容易讓自己陷入困境吧。在安德拉許和拉西樓死後，她也依然沒有崩潰，而是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經營餐廳，撫養孩子。但她直到暮年，也還是記著愛過的人，在有機會的時候，親手毒殺了漢斯，只因為她的兩個愛人都因為這個人而死。


      很不可思議的，像我這樣一個對愛情絕對堅持彼此是對方的唯一的人，竟然很希望時光可以倒流，永遠定格在三個人躺在草地裡的那一刻，也許跟拉西樓寧願只擁有一半的伊蓮娜一樣，我也妥協了，有時候投降好歹只會輸一半。。。

       一切都倒回去吧！然後讓我們看見伊蓮娜躺在鋪著毯子的草地上，安德拉許和拉西樓分別躺在她的兩旁，躺在伊蓮娜的懷裡，一起微笑著，沉醉著，享受著。。。想這個畫面想到心碎，因為，逝去的東西，是永遠都不可能再流轉回來的了。

       所以，好好活著吧，只要活著，一切就都還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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