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高地戰》——永遠的0觀後感

      讓電影的歸電影，歷史的歸歷史。
    看了《永遠的0》（沒錯，原名就是0，不是零），又對日韓電影技巧的差距有了幾分感性認識。簡單說，在近年來不斷提高技巧，以致於可以說領先亞洲的韓國電影面前，日本電影卻在觀眾多，總票房仍然很高的日本電影市場上拿不出多少可以產生國際影響的好電影（這裡的好電影就是字面意思）。
    1、最直觀的認識是，控制節奏是個大問題。
在長達2小時23分鐘的電影時間內，穿插了兩個時代，刻畫了1個主角，7個重要配角，表現了4場戰役，講了三個故事。好吧，這都沒啥，但是配上日本人太過含蓄的表達方式，以及導演想同時容納自己想表現的若干東西的野心，就成功創造了一部不溫不火的慢吞吞的電影。戰爭片最忌諱什麼呢？就是這種不溫不火的慢吞吞的感覺。戰爭片必須有起承轉合，有恰到好處的極端高潮和緊接著的幾段舒緩。你別不服，這就是套路，這就是套路的威力。想打破常規可以，但是成功率就……
    永遠的0並沒有勇氣打破常規，開局的戰爭場面，最後的大決戰與死亡，穿插著的現代與近代，戰爭與和平，都是這麼多年來老得不能再老的好萊塢套路。但是人家的精髓，商業的也好，藝術的也好，思想性什麼的也好，日本人並沒能學到。整部電影的長度本已夠長，但現代戲份十分冗長，而戰爭場面又太少。無論現代戲還是近代戲，基本都以舒緩的畫面為主。缺乏一種戰爭片應有的緊張和力度。可以對比各種成功的戰爭片，不乏現代與歷史穿插，緊張與舒緩相間的結構，但舒緩的敘事大大超過本應作為主題的大場面，不能不說是敗筆。
可以用最近的韓國成功的戰爭片《高地戰》做例子。兩部電影都有點「政治不正確」，但《高地戰》成功的控制住了節奏，舒緩、詼諧的平靜之後必然是動盪不安、悲慘的戰鬥。從成本來說，《高地戰》未必超過《永遠的0》，但是給人的觀感就是不一樣：基本上很好地表現了編劇和導演的意圖。
    2、問題出在指導思想上。
日本人的三觀確實有點歪斜。當然不是向右歪而是向左歪，以致於這些年來的戰爭片始終束手束腳，看著彆扭。
    作為戰爭片，無可諱言也不該避諱的就是戰爭場面。沒錯，正是殘酷宏大的場面最能刺激男性觀眾。說借淫說法也好，說借法宣淫也罷，這是戰爭片從骨子裡帶來的東西，無可迴避。即使是反戰反戰再反戰的片子，如果不能把戰爭的真實和殘酷表現出來，刺激一下人的腎上腺素，還反個屁啊。拍個以戰爭為背景的文藝片就行了，比如《螢火蟲之墓》什麼的不也挺好的麼。
    而日本人的問題就在於：由於害怕落下「好戰」的名聲，對於需要男子氣概和陽剛之氣的戰爭片，他們偏偏拍得都非常陰柔。極力迴避宏大、壯美的戰爭場面或是表現男子在戰鬥中的氣概的各種鏡頭運用。即使是不迴避流血場面的《男人的大和》，裡面的膩歪黏糊勁兒，也是非常讓人感覺彆扭的。而《永遠的0》更甚，作者想表現太多東西了：反戰、責任、英勇、感情，諸如此類，攪在一起，把零戰給淹沒了，把主角和如此多的配角（有必要嗎？）給淹沒了。
    男主角宮部的行為，在編劇導演的安排下，顯得極為怪誕。他是個十足怕死的人，拋棄本該掩護的艦載轟炸機躲開。交戰時任戰友與敵軍纏鬥躲在遠處。直到最後一刻，仍然故意把飛機發動機弄壞，以便起飛後逃到邊遠小島上。就是這麼個人，突然為了一個學生兵而決定犧牲自己，交換飛機來保全他（這些鏡頭可以從兩方面解釋，我姑且以自己的理解來詮釋）。那麼請問，之前因為他的規避而被擊落的艦爆的飛行員們，難道沒有自己的家人嗎？因為他的不參與而被擊落的戰友難道就不值得他挽救嗎？在無可挽回的一次又一次逃避之後，突然因為一個相識不久毫無感情可言的學生兵而情願犧牲自己，這遠遠不是一個膚淺的「為了家人」所能解釋的，片子雖長，但是對主角的心理活動和心理變化，僅以特攻作為一個看似充分的理由，仍是遠遠不夠的。特攻殘酷，瓜島之戰和所羅門諸海空戰，拉包爾海空戰就不殘酷嗎？看著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一個接一個全部死光就不殘酷嗎？
    因為要表現的東西太多，主題被淹沒，主角和配角們的個性出不來。現代年輕人的無謂和執著；宮部遺孀的新戀情；老人們對宮部厭惡中帶著敬愛的感情；宮部自己的飛行技術；太平洋戰爭的幾次戰役；嗚呼，對於塞進了如此之多貨物的電影，2小時33分，還是太短了啊！
    3、值得讚美和回味之處
    作為爛片，冗長無趣沒啥可說的。但日本人的細節還是十分考究，片中的電腦特效雖然有瑕疵，但是對於成本不是很高的本片來說，還是基本到位。很多細節都符合史實。譬如零式在高速下杆力很大，需要很大臂力才能很好地操縱。片中特意安排了宮部在拉包爾夜裡堅持訓練臂力的細節，空戰場面中也有很多表現飛行員費力操縱飛機的鏡頭。又比如在1945年的某次空戰中，宮部被P-51咬住不得脫身，很好地表現了高速飛機對於低速飛機的絕對優勢（但緊接著，生手的零式居然能撞上P51，這只能勉強解釋為P51降速到了600公里/時以下，問題是這樣的速度下宮部是可以反手一擊的，而不會絕對的被動挨打）。
    最後最值得讚美的當然是片尾曲。這首3分半鐘的曲子的好處，比兩個半鐘頭的該片還多。
    最後，真不知道安倍首相為什麼推薦此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