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看《絕命毒師》？

在剛剛落幕的第66屆艾美獎上，《絕命毒師》一舉拿下了劇情類最佳劇集、最佳男主、最佳男女配角和最佳劇本5項重要大獎，成為艾美獎最大的贏家。《絕命毒師》獲得如此榮耀已不是第一次，這部歷時六年，共62集的劇集在去年就憑藉Metacritic網站（Metacritic的評分是收錄各媒體的評分，並綜合得出的評分）99分（滿分100）的成績，成為寫入金氏世界紀錄大全的「世界上最高評分電視劇」。

不過，這部美劇迷心中的「神劇」並不是從誕生之日起就如此受寵。如果沒有AMC電視台出手相助的話，《絕命毒師》很可能面對「胎死腹中」的悲慘結局！早在2005年，該劇的策劃人兼執行製片人文斯·吉雷根就吃了Showtime、TNT和HBO等多家電視台的閉門羹，雖然他曾為《X檔案》（20世紀九十年代走紅於全球的美國科幻電視系列劇）撰寫過多集劇本，並獲得了1997年艾美獎劇情類最佳劇本獎提名，但卻沒人願意為《絕命毒師》買單。FX曾要製作《絕命毒師》，但最終卻改拍了女星考特尼·考克斯（《老友記》中莫妮卡的扮演者）主演的《流言》。《絕命毒師》卻「因禍得福」地遇見了AMC電視台。

AMC製作劇集的理念不同於其它急功近利的電視台，它更重視對劇集中人物的塑造和對複雜人性的深度挖掘，其製作的劇集，無論是《絕命毒師》還是《廣告狂人》都屬於慢熱劇，這兩部劇在第一季播出時，單集的收視率都不高，但AMC還是選擇了續訂。用AMC總裁Charlie的話說，AMC是一家不求旗下劇集能夠產生立竿見影收視和口碑影響力的電視訊道。正是因為AMC不急躁、不浮誇的製作理念，才誕生了神劇《絕命毒師》。


整整62集的《絕命毒師》無時無刻不讓觀眾掉進緊張窒息的氛圍中。沒有一件事情的發生是孤立的，即使一件小事都會引發不可思議的結果，這種絲絲入扣的劇情設置正如「蝴蝶效應」所說的那樣：「一隻蝴蝶在巴西扇動翅膀，就會在德克薩斯引起龍捲風。」

對故事的主角老白來說，他正是那隻引發了德克薩斯龍捲風的巴西蝴蝶。到了知天命的年紀，突然被查出患了肺癌，生命將不久矣！他的大兒子有腦癱，二閨女還在老婆的肚子裡，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化學老師，為了貼補家計還要在洗車店兼職收銀。別說他拿不起醫藥費，就算放棄治療，撒手人寰，他無依無靠妻兒又該怎麼辦？

除了身患絕症、窮，老白無法言說的痛苦還有：不受尊重。課堂上，沒人在意他的「傳到授業解惑」，洗車店的老闆還經常打發他去洗車，有一回，他洗車的對象恰好是他的學生。這種無處不在的「讓人情何以堪」狀態導致老白最終走向絕命毒師之路。但誰也不會想到，這個連毒品該賣給誰都不知道的老頭竟然克服了一個又一個難以想像的障礙，最終成為赫赫有名的一代大毒梟。

簡單地說，老白的故事就是一個屌絲逆襲的故事。但通過製毒這種違法之事「逆襲」又讓老白的故事充滿了道德困境和對人性的拷問。在一步步走向毒師巔峰的邪道上，老白的性格也不斷地發生變化。起初，他善良、懦弱，他會為被囚禁的毒販送去切掉四邊的麵包片，可當細心的他拼湊打碎的盤子，發現盤子缺了一塊時，才知道，在他和毒販之間，只能活一個。別無選擇的他只能殺死了毒販。可隨著劇情的深入，老白不光會見死不救，甚至會害死無辜的人，只因為對方的存在會威脅到他的生命和「事業」。

雖然老白越來越接近黑暗，但他的不可預料和捉摸不透卻讓觀眾愈發地無法自拔。觀眾對他的情感也始終在愛與恨中徘徊、掙扎，這就是《絕命毒師》的過人之處，它栩栩如生地刻畫了一個好人墮入深淵的過程，讓觀眾感同身受、如坐針氈。老白也因此成為電視劇歷史上最富有爭議和魅力的人物之一。

不止老白，《絕命毒師》中的任何一個角色都有「蝴蝶」的作用，小粉、老白的媳婦、老白的連襟和小姨子、炸雞叔、無良律師、邁克……即使是一個騎著單車的不起眼小男孩，承擔的作用都可能令你大吃一驚。正是這些「蝴蝶們」交織作用才成就了《絕命毒師》充滿張力的故事情節。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故事中的某樣東西都會製造出多重懸念。比如片中出現的蓖麻毒素，就有一波三折的功效。這不但應了劇作家契科夫的戲劇哲學：「如果你在第一章展示了一把槍，你最好在第三章開火。」還被《絕命毒師》演繹成了升級版：這把手槍不僅會在第三章開火，還會在你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在第四章和第五章繼續開火。


今年艾美獎大熱的偵探劇《真探》以高逼格著稱。但在《絕命毒師》面前也只是後輩而已。珠玉在前的《絕命毒師》能用整整一集的篇幅講述「打蒼蠅」這件小事，只為了描摹主角老白內心的煎熬和轉變。這種不可思議的劇情只有《絕命毒師》做的出來。而這一點卻又恰好是《絕命毒師》能夠成為神劇的重要原因：在滿足大眾審美的同時，又保證小眾審美的趣味。

其實從《絕命毒師》片名和片頭，便透出了這種精緻的審美趣味。《絕命毒師》的英文名是《breaking bad》，這兩個英文單詞的前兩個字母，BR和BA恰好是化學元素溴和鋇的簡寫。片頭每個演職人員的名字也都用綠色黑體標示出了其化學元素的簡寫。而在片名breaking bad出現之前，觀眾可以看到C10H15N ，149.24和METH，它們分別代表了：冰毒分子式、冰毒相對分子質量與冰毒。

《絕命毒師》的精心還在於，它會在一季的開頭埋下懸念，然後用整整一季鋪陳故事，直到這季終了，謎底才揭曉。比如第二季開頭出現一隻粉色小熊，他被侵泡在游泳池中的樣子十分恐怖，在這季結束的時候，觀眾才會明白，這隻恐怖小熊的來由。再比如第五季開頭，老白買了一挺M60機槍，如果你想知道這挺機槍是用來對付誰的，只有看到最後一集才知道！

對於觀眾能從《絕命毒師》中看到什麼，該劇的策劃人兼執行製片人文斯·吉雷根總結得很到位：「我想要講一個讓人興奮的好故事，讓人感到滿足，有一個合適的結局，這樣觀眾才會覺得觀看這部劇的62小時是值得的，不會覺得浪費時間，而是享受其中，說到底，它是娛樂消遣，不是根治癌症的良藥。如果說想讓人們感受到什麼的話，那就是活得勇敢。」





                                                                  本文發表在《海南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