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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恐慌/恐怖地带/危机总动员

6.6 / 137,870人    127分鐘

作曲家: 詹姆士紐頓霍華 演員: 凱文史貝西 製片: 沃夫岡彼得森 導演: 沃夫岡彼得森 演員: 唐納蘇德蘭 達斯汀霍夫曼 摩根費里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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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

2014-09-10 02:54:26

「天災」or 「人禍」 哪個更恐慌


肆虐非洲的伊波拉病毒,迄今已造成了 1552人死亡,3062人感染,世界衛生組織的防疫專家一直在努力,阻止這一危險病毒的蔓延。賴比瑞亞,奈及利亞等國都陷入緊急狀態,無論是村莊還是城市,都在嚴格控制疫區人口的流動,世界其他國家則相當謹慎,對來自非洲的旅客檢查,多國已暫停飛往疫區的航班。縱然如此,「無國界醫生組織」仍批評國際社會對這次伊波拉爆發的「重視度不夠,非常混亂」,面對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伊波拉病毒,那些「有資源和專家」的已開發國家,卻採取了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美國疾病預防與控制中心甚至表示「西非地區的伊波拉病毒,有可能進一步惡化後,才有望改善。」面對威脅人類命運的病毒,此類論調破讓人詫異,聯想起之前美國防疫專家染病後,回國治療引發民眾的巨大恐慌,不禁讓人反思「未知病毒造成的恐怖威脅,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

正如喬什瓦•李德伯格的預言「人類統治地球最大的敵人是病毒」,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生命的延續和文明的繁榮多次被病毒打斷 ,從曾經的霍亂、流感、鼠疫和瘟疫,到近年來爆發的SARS,禽流感和伊波拉,人類在愚昧和無知中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才逐漸掌握用科學對抗病毒的手段。然而新病毒和新變種的反撲,依然讓全世界防不勝防,有關機構不敢掉以輕心。病毒的蔓延無疑是場災難,人類在災難面前暴露出自身的弱點,錯誤的判斷有時適得其反,恐慌則往往超過了理性。這種內心的無助,社會的混亂,自然也成為「災難電影」關注和表現的題材。希區柯克的《鳥》可以算作病毒災難類電影的早期經典,諾貝爾獎得主加西亞•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若澤•薩拉馬戈的《盲流感》,也已被搬上了螢幕,觀眾們感受到的是普通民眾在生命遭受威脅時的無助和惶亂,醫生的茫然和奮不顧身,以及國家機器的強硬和冷酷,這些都成為此種類型的常見元素。去年的國產電影《大明劫》中,導演王竟也難得聚焦於中國曆史上發生過的大瘟疫,馮遠征飾演的遊方醫生能夠憑藉自己的經驗,固然發現瘟疫的發病機理和傳統途徑,可若非大將孫傳庭給予強有力的支持,也很難 在短時間內控制住病情的蔓延。電影中 「治」與「防」一體,隔離病患,殺滅病原的思路,其實和今天的傳染病防疫是一脈相承的。

從晚明的瘟疫,到晚清的鼠疫,中國人在對抗傳染病毒上的歷史經驗,並不比西方國家 少,這期間既有英雄主義的果斷勇敢,也有官僚體系的效率低下,驚心動魄之處都值得搬上螢幕。2003年的SARS,作為近十年國人經歷的一場考驗,歷歷在目,眼前的伊波拉病毒也並不遙遠,若全世界不予以足夠的重視和投入,極有可能釀成更大的災害。如何有效的預防、控制和治療流行性病毒,各國政府必須有充分的準備,無論是醫務工作者,普通民眾,還是政府機關,科研機構,警察和軍隊,都需建立高效完備的機制,然而其中又參雜著各方複雜的利益糾葛,民眾的惶恐也易滋生各種謠言和「陰謀論」。在伊波拉病毒尚在肆虐的今天,如果要挑一部全面展現一國政府與專業人士預防、控制和治療「未知病毒」的影片,1995年拍攝的《極度恐慌》 最為合適。不僅是因為達斯丁•霍夫曼,摩根•弗里曼,凱文•史派西,蕾妮•羅素,小古 巴•古丁等好萊塢明星精彩的表演,更難得的是影片完整的記錄了從發現病毒,到傳播途徑,治療手段,控制方案等一系列具體的過程,把以美國軍方為主導的國家級防疫體系展露無遺,有助於人們對比當下的伊波拉病情。

就病原發現地,發病癥狀和傳播速度來看,《極度恐慌》裡的「莫他巴」病毒和現實中的「伊波拉」病毒極其相似,二者都是源自非洲部落,病人初始癥狀類似流感,卻在短短48 小時內急速死亡,現有的醫藥手段束手無策(前者的創作靈感正來自於後者)。相比已為醫學界熟知、掌控的流感,瘟疫等傳統病毒,人們依然心有餘悸的「未知病毒」,通常有兩種源頭,恰好對應了「天災」與「人禍」。其一、來自地球上(或太空中)某個與世隔絕的角落,病毒在人類從未開發的地方沉睡千年,直到被某個冒失鬼打開了「 潘多拉魔盒」,無意中帶入了文明社會。《極度恐慌》裡的「莫他巴」病毒原屬此類,在 60年代第一次感染人類時,束手無策的軍方採取了最極端的控制方案——生物滅絕,把被感染的士兵、醫生連同病毒一同炸毀。可沒想到,三十年後卻因為一隻猴子,病毒登陸美利堅,並突變成更危險的變體。此外,另一種未知病毒源頭的擔憂,則來自於人類本身的「自作孽」:由實驗室培育的「變異病毒」,其危險性和嚴重程度甚至超過了第一種,作為生化武器的病原體一旦泄漏,後果更不堪設想。風靡的《惡靈古堡》系列,以及 《殭屍世界大戰》,《我是傳奇》等同類的「殭屍片」,劇情大多是源自這第二種病毒的爆發,恐怖之處不僅是大範圍的死亡,更是催生了「殭屍」這種違反生物學的噩夢。在《惡靈古堡》中秘密研究病毒的「傘」公司,其初衷也是為軍方打造生物武器,而一旦病毒蔓延的局勢無法控制,就只剩「核彈毀滅」整個浣熊鎮這一條路了。從這個角度來看,《極度恐慌》也融入了第二種病毒的成份,天災,因人禍而雪上加霜。第一次毀滅薩伊小鎮後,美國軍方偷偷保留 了原始病毒,並製出血清作為生化武器的儲備,等到第二次病毒在本土爆發時,軍方不得不再次毀滅本土小鎮,其目的除了阻止病毒蔓延,更是為了守住病原體和抗血清的「軍事機密」。

也難怪在伊波拉病毒爆發初期,非洲也有人懷疑這是一場「西方陰謀」,感染者甚至逃出隔離區,給疫情防控增加了極大的困難。在《極度恐慌》裡的軍方最高長官認為,病毒既是敵人,也是武器,而無辜感染的患病同胞們,不過是這場特殊戰爭的犧牲品。影片的軍方幾乎淪為了反派,站在他們對面的是極具責任感和良知的醫生,只有他們是在全心全意的挽救患者,對抗病毒。影片從一開場,就用了一個細緻入微的長鏡頭,交代了美國完備的流行病防疫體系。陸軍流行性病毒研究所里,按照病毒的危險性共分為四類,安保級別和保護措施逐層提升,進入者必需全套的防護設備,即便是防護服上的一個缺口都不容忽視。面對最兇險的傳染性病毒,哪怕一點點紕漏都是致命的,史派西和羅素飾演的專家,僅因為一次疏忽,就讓身體直接接觸到病毒,轟然病倒,命在旦夕。片中美國政府對傳染病的資訊來源,預防體系,警告機制和追溯据也都有監控,軍方一旦得知薩伊發生疫情,第一時間把尚在度假的專家派去(甚至出於戰略目的,趕在了世衛組織之前),得到病原體後逐級上報,並傳達給國家疫情控制和發佈中心。若非軍方別有用心的隱瞞和延誤,控制中心的羅比可以在確認新病毒時立即發出全國警告,避免之後更大規模的蔓延。然而由於各種原因,電影中的專家們慢了一步,直到病毒在波士頓和香溪柏鎮爆發後才趕去「救火」。總體來說,電影中的美國防疫機構和專家的反應還是迅速的,偷猴青年和其女友發病後,立即就被隔離,直到死亡都沒有再傳染給第三者。然而病毒的可怕之處 就在於其「突變」的不可知性,青年,寵物店老闆,女友都是通過原始病毒的「體液」傳染;而到了小鎮上,則變成了更為兇險的空氣(飛沫)傳染。等到霍夫曼等人趕到那裡時, 全鎮上千人都已被隔離,美國政府對外統一封鎖了消息口徑,部隊不惜擊斃逃出來的村民。電影裡軍醫和部隊大批駐紮,各類設備和武器嚴陣以待的架勢,必然加重了民眾的恐慌情緒,這和現實中兩名感染伊波拉病毒的專引發的爭議相類似。比起影片後半部渲染的個人英雄主義和動作場面,前半部關於病毒的傳播和控制的過程還是頗為寫實的,片中關於「發病早期類似於感冒」「死亡率高,死亡速度快,反而有利於疫情控制」的描述,與現在的伊波拉疫情如出一轍。聯想起昨日新聞中「一篇伊波拉醫學論文5 位作者犧牲」的報導,他們的舍己敬業,奮不顧身,正像是電影中的凱文•史派西,令人既敬佩又惋惜。

與病毒作戰,並非傳統的戰爭,也不同於地震、海嘯等自然災害,「病毒災難片」重點表現的是其可怕的感染速度,對民眾的控制的難度,要遠大於通常意義的災民。縱然那些妄圖利用病毒的「狂人」只是電影的虛構,病毒本身的變異速度也要超過了科學家製造疫苗的進度。《極度恐慌》里並沒能真正解決這個難題,而是簡單的找到猴子,用它身上的抗體來製造抗毒血清。這樣的好運在現實中可遇不可求,幾十年來,全世界醫學界迄今還未臨床實證過治癒伊波拉病毒的特效藥,可見其防治的難度和風險。這一次的伊波拉大爆發,不能簡單的歸結為 「天災」還是「人禍」,唯有靠全世界的關注和支援,如電影中的山姆醫生這種專業人士的一線救助,外加各國政府與科研機構的大力投入和防疫控制,才能把世界從病毒的陰雲中挽救出來。

Luc,2014年9月 發於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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