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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的秋天--Autumn in new york

纽约的秋天/纽约深秋/纽约的秋天

5.6 / 28,319人    103分鐘

導演: 陳沖
編劇: Allison Burnett
演員: 李察吉爾 薇諾娜瑞德 安東尼拉帕里亞 Elaine Stritch 薇拉法蜜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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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verick

2014-09-16 06:13:27

《紐約的秋天》電影劇本


《紐約的秋天》電影劇本

文/(美國)阿利森·伯內特
譯/柳宏宇

淡入
外景,中央公園,9月的午後
一對男女走在人行道上,低語交談。周圍的樹木盡顯秋色,鳥兒在鳴唱。小徑上樹影斑駁。
他們的左邊是陽光下的草地,一群一夥的青少年,有玩飛盤的,踢足球的,抽菸的,吸大麻煙的,飲啤酒的,喝飲料的,抓緊享受著所剩無多的夏日時光。
那對男女的近鏡頭。
男的是威爾斯·基恩,四五十歲,形容英俊,穿著得體,穩健大方。一眼看上去,光彩照人,是那種縱處逆境仍能永保樂觀的男人。時間在他身上留下的惟一痕跡,就是他肩上疲於現狀的重壓,他的雙眼因惋惜而感動,他臉上的皺紋顯現更多的是自醒而非怨天尤人。
走在他身邊的女人,30歲,美麗聰慧。她的名字並不重要,因為如她一般的去者已眾,倘若狀況依舊,繼她而來者也將不乏其人。
當威爾斯說話時,她專注地在聽。
威爾斯:我本該等等再跟你說,但我不想被你誤會。
女人:是的,你當然不想。

外景,中央公園,稍後
他們仍平靜地交談,來到了公園一處更僻靜的地方
女人:是的,我當然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當然明白。人之常情嘛。但是我不明白為何你這麼快就說分手。我的意思是我們剛剛相遇,感情是在變化的。你甚至還不了解我。
威爾斯:不,我了解。
她對他的過於自信感到好笑。
女人:哦,真的?
威爾斯:在我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了解了。最可悲的是隨著我們都在變老,你會很快了解別人。我甚至知道到頭來你會恨我。
女人:哦,你錯了,我不會。
威爾斯(倦怠的笑容):那就讓時間來檢驗吧。
她笑了。接著他停了下來,他聽見了什麼。她也停下腳步,她也聽見了,是一個女孩的聲音。他不經意地轉過頭去看,避開刺眼的陽光。
他幾步走過去,透過灌木,看見20幾個人坐在草坪上的摺疊椅里。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中年人或者更老一些,看起來像是一些睿智的文化人。
帶頭說話的是夏洛特·菲爾丁,19歲,皮膚白皙而有彈性,臉色有點兒蒼白,有種非同尋常的可愛。她戴著一頂有點兒古怪的帽子,穿著雖有些過時,不過她的樣子很正直,目光溫暖而又聰穎,聲音充滿感情。
夏洛特:我坐在她床邊哭了幾個星期。我跟她說我愛她,我希望她不要離開我。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她死了,我就會永遠地失去她。接下來的一個晚上,她非常痛苦,於是我就不再只為自己著想,我開始為她考慮。(流淚)我不再哭了,我跟她說了再見。很快,不到一個小時,埃拉就走了。
女人在威爾斯耳畔低語一
女人:真是太傷感了。
威爾斯沒理她,他充滿好奇地注視著夏洛特,被她深沉真摯的情感打動了。
夏洛特:我真想如果可能的話就阻止她,把她從死神那裡哭回來。這就是我想對埃拉所做的一切,我再也不會對誰這樣了。(輕聲地)雖然我也不希望有誰能對我這樣做。
她朝大家看去,許多人在哭泣。她的臉上有淚珠滑落,她徼笑著抹去了眼淚。
女人見威爾斯對這個女孩產生興趣,低聲說———
女人:那麼你了解她嗎?
他知道很多,或者至少他認為自己了解。但是他的回答卻很冷淡。
威爾斯:她還是個孩子。
他很紳士地挽著女人的胳膊,帶她走開。
他最後偷偷地回頭張望。
夏洛特已經回到她的座位,她也注意到了威爾斯。他們的眼神相遇了,電光火石般交匯。
此時,有一位老人從座位上站起身———
老人:我遇見埃拉是在1938年的城市學院……
威爾斯慢慢地轉過身來,走開了。
音樂和字幕進。

外景,曼哈頓地鐵站,秋天的黃昏
一群行人走在通往擁擠街道的臺階上。
夏洛特在人群中,費勁地拿著一堆購物袋,還拖著一個古舊的木質模特衣架。
她穿著一件緊身的短茄克,背著一個背包,戴著另一頂有點兒古怪的帽子。

外景,華盛頓廣場花園,黃昏
夏洛特夾著模特的脖子走在鋪滿落葉的路上。身邊路過一群邊抽菸邊說笑著上課去的紐約大學的學生們。

外景,西村大道,黃昏
夏洛特拖著模特走在街區上。一個年輕人提出幫忙,卻被她禮貌而堅定地拒絕了。

外景,西村大道,黃昏
夏洛特疲憊地拖著模特穿過卵石路面,上了一座迷人但卻略顯破敗的褐石公寓的門廊。

外景,褐石公寓,黃昏
夏洛特打開一扇門,房間裡很黑,她摁了一下電燈開關,卻沒有任何反應,她來來回回地試……
夏洛特:見鬼。
她放下袋子,把模特推進來。
夏洛特:多莉!燈泡壞了!
音樂和字幕淡出。

內景,褐石公寓客廳,同上
黑暗的房間裡映出8字形的輪廓。壁爐架上懸掛著寫有「生日快樂」的橫幅。咖啡桌上滿是包裝好的鮮艷禮物。

內景,休息室,同上
夏洛特懷疑地看著客廳的門……
夏洛特:多莉?
她躡手躡腳穿過黑暗,側耳仔細地聽著。

內景,客廳,同上
我們聽見咯咯的笑聲和耳語聲。一個老婦人發出酩酊的叫聲———
刺耳的叫聲:我屁股疼。
一群人笑起來,很快他們又安靜下來。門把手轉動,門開了。一片通明中,眾人都跳了出來。
眾人:嗨!
一個穿著夏洛特的夾克、背著背包戴著帽子的「模特」闖進了房間,瘋子似地蹦跳。
大家尖叫著走進來。在一片笑聲中,夏洛特也走進入群里。她嬉笑著晃動一根手指……
夏洛特:瞧見了嗎?我可不好嚇!

內景,威爾斯的臥室,夜晚
一個老式鬧鐘在梳妝檯上嘀嗒作響。威爾斯站在紅木鏡子前,扣上清新整潔的白襯衫鈕扣。
躺在床上、半裹在床單里,裸體並戴著一串珍珠的是坦尼婭,35步,烏黑的頭髮,身材瘦削。她吸著一根香菸。
坦尼婭:哦,威爾斯,怎麼又這樣。這是咱們的第三次約會,都快成老套了。
威爾斯:但我以為你喜歡這樣。
坦尼婭伸手彈菸灰,就在彈到菸灰缸之前,菸灰落到了《紐約》雜誌上。
雜誌的封面是威爾斯在一家時尚餐館裡的照片,他身旁是一位年輕廚師。標題寫著:浪子回頭。
坦尼婭:哦,我的確喜歡,只是菜單上沒有一道我能吃的菜。
威爾斯(笑出聲來):當然,那裡幾乎沒有你願意消化的東西。
他把襯衫袖口處一個鏈扣搭上。她假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坦尼婭:那好吧,咱們走。我要是吃成可怕的胖子算你活該。
威爾斯開始系領帶———
威爾斯:不,不會的。因為變胖至少需要幾周的時間,到那時你甚至就不會和我講話了。
坦尼婭(好奇地):為什麼這樣說?
他停下整理領帶,看著鏡子裡的坦尼婭。
威爾斯:因為咱們沒有未來。我所能給你的也就是……也就是現在我們所擁有的……直到它結束,就毫無意義了。
他繼續整理領帶,並輕柔地說———
威爾斯:我本該等等再跟你說,但我不想被你誤會。
她注視著他,無語。

內景,餐館,當晚
餐館的裝潢精美雅緻,氣氛溫馨而歡樂。此時正是當晚最上座的時候。多數的餐桌都坐滿客人,吧檯也擠滿了人。

外景,紐約上東區,接上
交通尖峰時段,一輛計程車駛過,停在餐館前面的路邊。
餐館的正面沒有玻璃窗,只有一小塊黃銅飾板嵌在灰色的大理石上,標示著店名:「極樂世界」。
威爾斯和理子,一個30來歲的日本女人,親密地從計程車里出來,穿著講究,走向正門。

內景,「極樂世界」,接上
當威爾斯和理子進門的時候,兩個醉漢從他們身邊經過。其中一個認出了威爾斯,輕浮地笑了笑。
威爾斯幫理子脫掉外衣,赫蘇斯,30歲,一位美籍古巴裔的餐館領班,小心地走過來……
赫蘇斯:晚安,基恩先生,今晚你要在這裡用餐嗎?
威爾斯:當然。赫蘇斯,如果方便的話請準備7號桌。
赫蘇斯:好的,先生。
威爾斯把理子的衣服遞給梅利莎,20歲,衣帽寄存服務生。
威爾斯:你好嗎,梅利莎?
梅利莎(紅著臉):很好,基恩先生。
西莉婭,20多歲,爽朗的金髮碧眼的女服努生,面帶笑容走了過來。
威爾斯:晚安,西莉婭,你……
西莉婭(職業的笑容):再好不過了,先生,謝謝!
赫蘇斯:7號桌。
西莉婭:這邊請。
西莉婭瞥了理子一眼,即刻邁開腳步。威爾斯對西莉婭的舉動感到既好笑又困惑。他的手搭在理子的背上……
威爾斯:我一會兒就來。
理子點頭答應,緊跟著西莉婭。
威爾斯來到餐館前台,他最好的朋友,也是餐館經理———約翰·沃爾普,40歲,瀟灑倜儻,布魯克林區的狠角兒,正在聽電話。
威爾斯把一隻手搭在他肩上,在他耳邊嘀咕……
威爾斯:怎麼樣?
約翰(掩住電話):亂轟轟。
威爾斯:很專業嘛。
約翰:說得輕巧,你個賣嘴皮子的。來蹓躂蹓躂就全有了。
威爾斯仰臉一笑,看了一眼吧檯。約翰轉頭朝著理子的方向……
約翰:那麼誰是候選前妻呢?我以為你還在那個叫什麼坦尼婭的身上浪費時間呢。
威爾斯:我們已明智地在減損協議上達成了一致。
威爾斯走向吧檯,約翰笑著搖了搖頭。
鏡頭跟隨著威爾斯走過吧檯,向他熱情致意的不僅是員工,還有顧客,他們多半是來自各個階層的名人。威爾斯也與這些人握手、吻面,互致問候。
忽然,西麗婭紅著臉,走過來———
西麗婭:嗯,我本來沒權利這麼說,對吧?如果你願意還可以炒我魷魚,但在我們開張這6個星期里,你已經帶來6個不同的女人了,今晚是第7個,這開始影響到我了。
威爾斯:以哪種方式?
西麗婭:我還不得不對她們笑面相迎!簡直像在流浪狗的收容所工作!我都害怕知道她們的名字,甚至不願意對她們微笑,因為我知道不久她們都將被甩掉!
威爾斯:我向你保證這並不是個痛苦的過程。
西麗婭很吃驚,不由地訕笑———
西麗婭:是嗎?
威爾斯:當然。(稍頓)特別是對我。
他們都笑了,威爾斯靠近她,壓低聲音,溫柔而真誠地說———
威爾斯:實際上,我非常感謝你的關心,西麗婭。我確實也對自己有些擔心。
西麗婭:真的?
威爾斯:真的。我曾經試著做的更好。(不安地)但是,你知道,老毛病很難改的。
西麗婭:那我就不會被炒魷魚了?
威爾斯:不會。事實上約翰正在找一位助手。去告訴他,你被提拔了。
威爾斯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走開了。西麗婭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一名侍者從咸爾斯身邊經過,他端著一個生日蛋糕,上面燭光閃爍,還有一個奶油做成的女帽形裝飾,他朝裡間餐室走去。
裡面傳出生日快樂的歌聲。威爾斯好奇地跟在後面。

內景,裡間餐室,接上
侍者將蛋糕放在圓桌的中央。歌聲結束,歡呼和掌聲響起來。威爾斯看不見是誰的生日,因為侍者擋住了他的視線。
就在威爾斯打算離開的時候,侍者走開了。威爾斯瞄了一眼,看清了過生日的女孩。開始,他看不清她,後來看清了,他的表情變得柔和愉悅起來。
女孩是夏洛特,她穿著黑色的絲絨外衣,戴著一頂有點兒古怪的帽子。她的眼睛在燭光里散發出光彩。大家齊聲要求她許願,她叫道———
夏洛特:夥計們!讓我想想!(專注地)好了,好了。
夏洛特非常使勁地吹滅了蠟燭。大家歡呼雀躍。
夏洛特右邊坐著的是賽門·洛林,20多歲,英國人,玩世不恭,惹人喜愛。他在她的胸前比劃著名說———
賽門:大家注意了!現在它們應該隨時都會出現啊。
大家笑了。夏洛特開玩笑地拍打他———
夏洛特:真搞笑。現在你應該立刻走過來拜倒在我腳下啊。
賽門:噢,親愛的,你知道的,如果我可以的話我一定會的。
夏洛特最好的朋友香農·哈里斯,19歲,一個既矯情又有度量的紅髮女孩,臉被鬈髮擋住,嘴裡嘀咕著———
香農:要是他趴在你的腳下,那是想借你的普拉達拖鞋了。
眾人大笑。
鏡頭回到威爾斯。他想接近夏洛特,但他回頭看見理子正一個人坐在桌前,無聊地用吸管攪著飲料。愧於他的失禮,他朝理子轉過去,但他卻聽見———
一個女人的聲音:那是威爾斯·基恩嗎?
他轉身看見了多洛雷絲·塔爾博特,70歲,金黃色的假髮,瘦長的體態,形容枯槁,大而傷感的眼睛。她正拿著一杯混合飲料———
女人:你怎麼好像一點兒也沒變!
威爾斯:非常抱歉,我認識———?
女人:小傻子,我是多洛雷絲·塔爾博特,多莉!
威爾斯的笑多少有些不自在———
威爾斯:我的天,正是。
多莉:是的,我知道,畢竟歲月不饒人,不過很好。過來,羅密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抱抱我,小心這雞尾酒。
當威爾斯擁抱多莉時,仍不住地朝夏洛特看過去。
多莉:你在這兒做什麼?我怎麼聽說你在鬧地震的地方把家產都折騰光了。
威爾斯:事實上,我讓它翻了一番。
多莉:好極啦!
夏洛特在觀察他們,但她的眼裡好像隻有威爾斯。
夏洛特的臉頰微紅,她假裝在聽香農講故事———
香農:你們也都知道那些看場子的是怎麼回事。就會說什麼「這是我看到過的最假的假證件了」。我還能說什麼,「是嗎?你這一頭假髮也假得嚇人!」然後當……
賽門注意到夏洛特的分神,悄悄地對她說———
賽門:你還好嗎?你看起來臉色很蒼白。
夏洛特幾乎不動嘴唇地低聲說———
夏洛特:他在這兒,他又盯著我看呢。
香農:不會吧!
香農和賽門同時要轉臉去看,卻立刻被夏洛特製止———
夏洛特:不!(對賽門)等一會兒,去洗手間吧。
賽門:我怎麼才能認出他?
夏洛特:他很帥,就是年紀大了點兒。
賽門:真的?(站起身)如果他又有錢的話,那你可有事幹了。
賽門從座位上站起來朝威爾斯走過去,夏洛特在一旁偷偷地看著。當賽門經過威爾斯身邊,對他幽幽一笑。威爾斯被搞糊塗了。
夏洛特:好吧,看。
香農轉過頭,舉目朝威爾斯那邊望過去。等她回頭再看夏洛特時,嘴巴就那麼張著———
香農:他和我爸爸年紀一樣大!
夏洛特笑了。
鏡頭回到威爾斯,多莉朝他臉上吐出一縷煙,他儘量表現出專注的樣子。
多莉:當然,如果你是仙人掌或蜥蜴什麼的,住在洛杉磯那也沒啥,可你是新英格蘭人,你枯萎的靈魂會像枯枝敗葉一樣隨風而去。
威爾斯:我只用了20年就醒悟了。
多莉:那你現在在做什麼?你擁有幾家餐館,對嗎?
鏡頭回到夏洛特。她在座位上聽香農說話———
香農:然後,我們使了錢,好歹混了進去,結果太可氣了!除了蹩腳貨什麼也沒有……
夏洛特抬眼一看,臉色變了,眼睛瞪大———
夏洛特:噢,要命。
香農:怎麼啦?
多洛雷絲走過來,拉著威爾斯的胳膊———
多莉:孩子們!讓我介紹一位我的老朋友,這家美妙餐館的主人———威爾斯·基恩!
全桌的人向威爾斯致意,他也自覺地看了看除了夏洛特之外的每個人。
多莉:這邊是今天過生日的女孩———我的孫女夏洛特。
威爾斯吃了一驚,不過他竭力地掩飾住了,流露出自然的笑容———
威爾斯:凱蒂和傑伊的女兒?
多莉:當然。她繼承了她爸爸的身高,媽媽的才華。
多莉指了指夏洛特戴的帽子———
多莉:她自己做的,那個也是(指香農的帽子)。親愛的,給我們展示一下。
香農拿著她戴的帽子做了個喜劇式的動作,大家被逗笑了。
威爾斯將他的目光轉向夏洛特。
威爾斯:真不錯!
為了儘量優雅地表示接受這個讚美,夏洛特不得不咧嘴笑了一下———
夏洛特:謝謝。
倒酒的服務生站在一邊,身邊是兩瓶加冰的香檳。他伸手去拿其中一瓶,威爾斯示意他停下———
威爾斯:我想我們有更好的。
服務生明白了老闆的意思,點了點頭,帶著香檳離開了。
威爾斯:夏洛特,生日快樂。
夏洛特:謝謝。
香農(低聲說):她20歲了,而且從來沒……
夏洛特(笑):閉嘴!
威爾斯很高興,他對夏洛特展現出最燦爛的笑容。
威爾斯:繼續慶祝吧。(吻多莉的臉頰)真高興再次見到你。
多莉:我也是。
威爾斯轉身即將出門。賽門也回到座位上,故意在威爾斯離開之前引起他的注意———
賽門:這麼快就走?
威爾斯看了他一眼,雖然有點兒不明所以,仍繼續往外走。賽門坐下,對夏洛特低聲說———
賽門:我的心臟都不跳了。(在胸口比劃)你的也不跳了嗎?
香農(悄聲對夏洛特):你沒被他迷住,對嗎?
夏洛特轉向已經坐下了的多莉———
夏洛特:嗨,多莉,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多莉(有些不安):在紐波特,你媽媽的一個舊友。
多莉吃了一塊生日蛋糕。
淡入

外景,窗戶外,遠景,早晨
一陣微風拂過白色的蕾絲窗簾。電話鈴響。

內景,褐石公寓,廚房,同上
夏洛特站在一個狹小陳舊的廚房裡,穿著一套法蘭絨睡衣,當她聽見樓上的電話鈴響便顯出緊張的神情。她從碗裡拿了一個蘋果,立刻衝出了廚房。
鏡頭跟著夏洛特跑著穿過了餐廳,進到客廳、門廊,最後上到昏暗的樓梯。

內景,夏洛特的臥室,早晨
童稚之趣、少女風情、成熟女人的特性集聚一室。從充填的動物玩具到流行文化的招貼畫,再到大量的文學讀物,這裡應有盡有。
電話鈴再次響起。
夏洛特重重地撲到床上,抓起電話———
夏洛特:好吧,見鬼,我就好了!
切換

內景,威爾斯的頂樓露台,早晨
威爾斯穿著長袍睡衣坐著打手提電話,他開心的笑容就像明媚的朝陽———
威爾斯:什麼就好?
夏洛特:我的天,對不起!等一下,你是誰?
威爾斯:威爾斯·基恩。
她的心跳快停了。她慢慢地坐起來,身體緊張起來。
威爾斯:你以為是誰?
夏洛特:事實上我以為是我的朋友賽門。總是他叫我的早,在某種……你知道……善善後。
威爾斯:那麼你有什麼善可後呢,夏洛特?還不滿20歲。
夏洛特:太有了,還有更邪乎的呢。不過,你是想和我奶奶說話嗎?
威爾斯(笑):不。
奧利維亞,30歲,威爾斯的牙買加廚師兼管家,走了進來。豐滿、大方,永遠保持微笑的她帶來了一盤豐盛的歐式早餐和《紐約時報》。威爾斯給她一個無聲的問候,她把盤子放在桌上,微笑著退出去。
威爾斯:我打電話是因為我要參加一場公益活動,穿正裝的那種。想讓你幫忙設計一頂帽子,給陪我一起去的舞伴。
夏洛特:真的嗎?哇,聽起來很有趣,沒問題。
威爾斯:問題是我不知道她戴多大的,不過好像和你的差不多。你戴多大的,6號的嗎?
夏洛特:是啊。
威爾斯:好吧,就當和你一樣的尺寸好了。
夏洛特:其實———
威爾斯:我們就冒這個險好了。
夏洛特跑到裁縫桌前,開始尋找筆和紙。紙找到了,可是卻找不到筆……
威爾斯:她穿的是無袖的黑色外套。這帽子當然也一定是黑色或白色的吧。
她找到了筆,但卻不好用。她隨手抓起一支眼線筆寫起來———
夏洛特:風格上還有什麼詳細的要求嗎?
威爾斯(喝著咖啡):沒了,這些足夠了。那我什麼時候能拿到?
夏洛特:一到兩週吧。
威爾斯:可以到星期四,我7點鐘要拿到。我住在彭布魯克位於中央公園西與76大街之間。
夏洛特:噢,哇!好的。
威爾斯:那你開價多少?
夏洛特(支吾著):我還沒真正收過錢,我通常都是為朋友們做的。
威爾斯:五百,怎麼樣?
夏洛特:真的?哇!
威爾斯:夏洛特?
他的語氣突然變了,又立刻平靜下來。這讓夏洛特既沮喪又興奮———
夏洛特:怎麼?
威爾斯:你說了太多的「哇」。
夏洛特:我知道。
威爾斯:別再這樣了,你已經是一位女士了。
夏洛特:我明白。
威爾斯:再見!
夏洛特:再見。
她掛上電話,蜷縮在床上,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威爾斯還拿著電話,夢一般地看著遠處。
當奧利維亞進來,他被嚇了一跳。她昆斯區的口音很重,就像剛從加勒比海來———
奧利維亞:看,你又讓我擔心了。
威爾斯:什麼意思?
奧利維亞:你昨晚是一個人睡的吧。那準是你不舒服或者有事。要我叫醫生來嗎?
威爾斯:謝謝你,沒事,我很好。
她詭譎地看了他一眼,便離開了。威爾斯笑了,安心地喝他的咖啡。
在轉入下一個場景之前,我們先聽到孩子們的叫喊和笑聲。

內景,施瓦茨玩具店,夜晚
在一群家長和孩子們周圍,威爾斯站在約翰(極樂世界餐館的經理)身邊,還有他的妻子莎拉·沃爾普,30歲,後者在鬧嚷聲中始終留神著孩子們———
約翰:得了吧,夥計!別操心了!我可不會去選一個像本多佛那樣的貴族學校———
威爾斯(對莎拉):是不是應該叫安多佛。
莎拉:當然,如果他家人負擔得起的話。
約翰:說威爾斯·基恩白請一個20歲的女孩三瓶歐姆酒,然後告訴我說他只是喜歡這個女孩的奶奶,我怎麼聞著都覺得可疑。
莎拉(看看周圍)噢,是嗎?我也覺著是哪個孩子的尿布該換了。
威爾斯(輕鬆地):好吧,我承認,我對她有興趣。
約翰(轉向莎拉):他還來真的了!真不敢相信!他這是拿咱們當什麼了。
莎拉:簡直就是不當回事嘛。
威爾斯(開心地):行了,你們也太誇張了。
約翰:你真這麼認為?朋友,自從我們鉚上勁兒以後,我一直就由著你的性子來!你每週帶來一個新的女人,我從來沒說過什麼。為什麼?因為我想至少在人口學上你是對的。也許萬一你會真的遇到一位紅顏知己。但這個女孩子乎是你的紅顏知己的女兒了!
威爾斯(不安地):我知道。具體到她,確實有些問題。但她那麼特別,我只是認為……
莎拉:「她正值妙齡。她熱情如火。而我已屆絕經之年。何不大膽一試?」
威爾斯和莎拉交換了一下眼神。
威爾斯:問題在於我不會對你們撒謊,對嗎?
莎拉搖頭。
孩子們的聲音:媽媽,爸爸,看哪,看!
莫利和卡拉,沃爾普的一對5歲孿生女兒,跑了過來,每人高興地拿著一個大型毛絨玩具。
約翰:嗨,它們比你們還要大!
約翰把女兒們抱起來,不停地親吻她們。
威爾斯看著,他的眼神裡充滿茫然、渴望的羨慕。他知道莎拉茌看著他。她同情地笑了。

內景,褐石公寓,客廳,下午
室內過時的傢俱有些昏暗。白色的牆壁由於長年的煙燻已經微微泛黃。天花板的一角,牆皮已經剝落,呈凹凸不平狀。
多莉坐在一個舊的皮革扶手椅里,吸著煙,喝著雞尾酒,看著一個日間電視談話節目。
後景,我們看見夏洛特正在隔壁的餐廳裡工作,那裡已經被她變成了一個有趣的裁縫間。
鏡頭推近夏洛特。她正在一個木製模特的頭上做帽子的模型。她周圍都是做帽子的材料和工具:布料、帽撐、縫紉機。
香農穿著毛衣和T恤,趴在地板上,吃巧克力豆,喝無糖汽水,一邊用黃色記號筆在課本上重重地做記號。
夏洛特停下來,擦了擦眼睛,看了一眼香農,笑了笑———
夏洛特:為什麼你要畫那些並不重要的部份呢?還是省著點兒你的墨水吧。
香農:你不能不那麼多管閒事嗎?那樣你也不會煩我了。
他們都笑了。這時,多莉開玩笑地說———
多莉:現在,如果你們兩個孩子不好好玩的話……
香農翻身仰臥———
香農:上帝,我不喜歡上學。
夏洛特把一條黑色蕾絲的帶子別在帽子上———
多莉:哦,別這樣,上個星期你還說你勢頭不錯。你喜歡上學!
香農:那麼,我現在正是經期,我又恨它了。
夏洛特吃吃地笑著,把做到一半的帽子戴在香農頭上。香農坐在帶軲轆的椅子上滑行到鏡前———
夏洛特:我看你已經非常幸運了。我多麼希望能去上大學啊。
香農又滑行回來,看著夏洛特。她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
香農:難道我是這個世上被寵得最壞的孩子嗎?
夏洛特:被寵壞的孩子甚至不會問這樣的問題。(又指帽子)你覺得怎麼樣?
她示範著帽子的戴法。眼淚在香農的眼裡打晃,她甚至連一句玩笑的話也說不出來———
她說:你是全世界最美麗的人。

外景,中央公園西,夜晚
下著寒冷的秋雨。愛爾蘭看門人麥可,60歲,神情憂鬱,身體佝僂著,抽著煙,抬眼望著只顧把愁悶撒向人間的天空。
一輛豪華轎車停下。車窗玻璃搖了下來———
司機:麥可!怎麼樣?
看門人:有點兒早,不是嗎?
司機:嗨,下雨天早點兒更安全,你懂我的意思吧?
隨著一陣奔跑的腳步聲,麥可轉過頭去。司機也跟著瞧。
是夏洛特,穿著舊的牛仔服和淺色雨衣,還有運動鞋,速度飛快地衝過街道,拿著一個裝著東西的垃圾袋。
夏洛特:我找基恩!
她從麥可身邊跑了過去———

內景,電梯,夜晚
麥可按下了發亮的黃銅電梯開關。夏洛特氣喘吁吁,頭髮濕淋淋的,盯著上面變化的數字。麥可對她致以慈父般疼愛的笑容———
麥可:他今晚要去參加一場奇特的宴會。
夏洛特對於他的好意有點兒不解,但還是禮貌地笑了笑:哦,真的?

內景,威爾斯的頂層公寓,稍後
電梯門開了。
麥可:當心臺階,小姐。
夏洛特:謝謝。
她走出來,來到威爾斯的房門前,等著電梯關上。電梯一關門,她立刻退回到掛著一面鍍金鏡子的桌前。她從垃圾袋裡取出一個可愛的老式帽盒,並把袋子塞到桌底下。接著她很快開始在鏡子裡檢查自己。她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撥弄著濕透的頭髮並使勁地按壓,但並不起作用。她想起到時間了,於是趕快回到房門前,深深地吸了口氣,按下門鈴。
她等了又等。接著她聽到有腳步聲走過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把盒子忘在了桌子上,衝過去抓起盒子,回到門前的時候正好門開了。
奧利維亞,威爾斯的管家穿著制服、拿著皮包走出來,她的聲音低沉而溫和:他在等你,菲爾丁小姐。
她們互致微笑。夏洛特進門。

內景,威爾斯的公寓,接上
夏洛特穿過一條有點兒昏暗的走廊,走廊裝飾著油畫和波斯地毯,還有三支點亮的古董燭台。她走得很慢,小心翼翼。

內景,威爾斯的客廳,接上
房間很寬敞,古董傢俱和裝飾品都顯示出協調的男性優雅品味。夏洛特羞澀地走進來,聽到———
威爾斯:發生了什麼?
她循聲看去,瞧見威爾斯正背對著站在一面大落地窗前。城市的燈光在遠處閃爍,只有中央公園這一大片陰暗下來。
夏洛特:我打不到計程車,只好改乘地鐵……當時只有一班快車,而且這站還不停……
威爾斯:你意識到了,難道你不知道你整整晚了18分鐘嗎?
夏洛特:我知道,對不起,我……
威爾斯轉過身來,他身材高大,穿著合身講究的晚禮服,頭髮一絲不亂,指甲也是剛剛修剪過。他對她愉快安心地一笑———
威爾斯:夏洛特,放鬆點兒。如果不讓男人久候,長得年輕貌美又有什麼用?事實上,你讓我失望了,我預計你至少再遲半個小時呢。
夏洛特對於他的誇讚很高興,表情也愉悅起來———
夏洛特:我可以回去再來。
威爾斯:不,太晚了。不管怎麼說,我想看看帽子了。
他走近她。她微笑著打開盒子,解開絲帶,小心翼翼地取出帽子。帽子與眾不同,簡潔而優雅。她充滿期待地看若他。他幾乎沒有任何表情———
威爾斯:戴上吧。
夏洛特:我不行。我濕透了。
威爾斯:沒關係。
夏洛特有點兒奇怪,小心地把帽子戴上。她朝鏡子走去,把面紗放下來,再把帽子調整到合適的角度。
威爾斯來到她後面,一起看著鏡子裡的影像。她感覺到他的出現,聽見了他的呼吸聲。他們小聲地說著———
威爾斯:很完美!看起來像個小雕塑!
夏洛特:我希望它像一首小詩。
她笑了。他們的目光在鏡子裡相遇。
威爾斯:要是它能派上用場就好了!(不再看她)我約的人幾個小時前退約了。
夏洛特:為什麼?
威爾斯:不知道,她也沒說明白。你願意……代替她嗎?
夏洛特不敢相信,她對著鏡子裡的他笑了笑。
夏洛特:穿成這樣?
威爾斯:我為她買的全套衣服就掛在客房的壁櫥里。
夏洛特(緊張地):可以嗎?你確定?
威爾斯(開心地):當然。
他朝另一扇半敞的房門做了個手勢。夏洛特轉身,咬著嘴唇看著那扇門,背對著威爾斯走了進去。

內景,廣場酒店的大舞廳,夜晚
盛況空前,一個為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發起的,由五百位上流社會人士參加的慈善晚會,每個人的著裝都是黑白色調。
一個大型樂隊在演奏,從華爾茲到爵士樂再到搖擺舞曲。裝飾燈光閃爍,客人們坐在奢華的包廂里,看著下面的大理石舞池,那裡人們正踏著一曲華爾茲起舞。
鏡頭推近威爾斯和夏洛特,他們正在一起跳舞。夏洛特穿著無袖的黑色外套,披著人造皮毛的披肩,當然還有她的帽子。
威爾斯:胡說,跳得好極了。在哪兒學的?
夏洛特:在埃拉那裡。你撞上的那場紀念儀式就是為她舉辦的。
威爾斯:這麼說你在那兒看見我了。
夏洛特:是啊,我再次見你就是在《紐約》雜誌的封面上了。再後來是我為慶祝生日挑選一個場地。所以……
接下來威爾斯想了一會兒。他笑了,意識到她在「極樂世界」的出現並非偶然。她也甜甜地羞澀地笑了。
在他們身邊,兩位富婆,40多歲,也很苗條、身姿挺拔,看著威爾斯和夏洛特在跳華爾茲。
她們旁邊站的是謙和的利薩,23歲,金色頭髮,衣著樸素。
富婆甲:他當然要退縮了。我的意思是他已經在城裡騙了太多數一數二的女人,他自己又留下什麼呢?
停頓一下。利薩假裝天真地看著她。
利薩:三流女人?
富婆乙:正是。
富婆甲:如果我聽到的是真的話,他正在為新娘買東西,我要告訴你的是,他看錯人了。
利薩:為什麼這麼說?
富婆甲(帶著冷笑):櫻桃樹上可找不到好妻子。
女人們一起大笑起來。利薩有一絲不安,回頭看了看威爾斯和夏洛特。

內景,盛大的舞會,稍後
威爾斯和夏洛特在一曲浪漫的情歌中悠然起舞。威爾斯看見她愜意的表情很是陶醉———
夏洛特:我是在四年級時遇見的埃拉。她是我在小紅校舍的老師。在她退休以後我們就成了朋友。她教我如何烹飪和縫紉、說義大利語、還有享受生活和尋找樂趣,即使在她知道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停頓)最重要的是她把詩歌介紹給我。她認為詩是最高級的藝術形式,我的所言所行都在追求詩的境界。
威爾斯在這一刻有些不安,接著他鎮靜地冒險說了出來———
威爾斯:可是聽起來在某種程度上,她取代了你媽媽的位置……
夏洛特:應該說是我媽媽和爸爸的位置。他們死後,多莉深受打擊以致於放棄了一切。悲劇一旦發生,她便不再關心任何人了,包括她自己。她不是我可怕的親人,也沒有虐待我,她只是忽視我。她更像個古怪的女房東,而不是奶奶。
夏洛特淒涼地笑了笑。她的雙眸在燈光下閃爍。
威爾斯:我相信她已經盡力了。
夏洛特:很長時間以來我也是一直這麼認為,我為她找了藉口。但現在我不這樣想了。我當時只有7歲,當我需要她的時候,她卻不在了。
威爾斯陷入沉思。最後,他說———
威爾斯:我還記得當我聽到你父母出事時的情景。你知道車禍之後報紙上登出一份多麼長的名單嗎?你知道,我是在波士頓長大的,很自然地開始瀏覽名單。但是,出乎意料的是……
這時忽然,響起一首搖擺樂。威爾斯微笑著面對忽然改變氣氛的尷尬,想要陪夏洛特走開……
夏洛特:噢,不,嗨!我喜歡這曲子。你不喜歡?你不是聽著它長大的嗎?
威爾斯:你以為我多大?
夏洛特:幾百歲吧!
夏洛特抓著他的手,開始隨音樂舞動。威爾斯笑著———
威爾斯:我可是不諳此道!
夏洛特:開心嘛!
她把外套脫下來扔到椅子上,開始跳起來。威爾斯無意於此,最後還是屈服了。
一段連續鏡頭表明威爾斯和夏洛特度過了一段菲常美好的時光。威爾斯多少還有些拘謹,夏洛特則興高采烈,毫不羞澀。
一些客人注意到他們。他們的反應不是迷惑就是厭惡,也有的認為不過就是消遣罷了。
但觀察最細的莫過於利薩了。
最後,在歌曲中間,威爾斯和夏洛特走了出來,氣喘吁吁地說笑著。威爾斯直奔吧檯,夏洛特轉頭看著其他舞者。
之後利薩站在她身邊。他們互致微笑。利薩遞給她一張雞尾酒餐巾。夏洛特接過來擦了擦額頭。
他們在音樂中交談著。
利薩:我不得不來,我在博物館工作。你是怎麼來的?
夏洛特:算是約會吧。
利薩:跟威爾斯·基恩,對嗎?
夏洛特:你認識他?
利薩:只是耳聞。
夏洛特:主要是在玩弄女人方面,對嗎?
利薩:據說是這樣。(握手)我叫利薩。
夏洛特:夏洛特·菲爾丁。
她們握手。利薩遠遠看到威爾斯正拿著兩杯酒朝她們走來。
利薩雖說急於撤退,但也不忘鎮定地打個掩護———
利薩:不過,我的職責是讓大家賓至如歸。但認識你很高興。
夏洛特:我也是。
利薩禮貌地笑了笑,走開了。
威爾斯走上來,利薩消失在人群中。他的眉頭緊蹙,他不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他遞給夏洛特一杯酒———
威爾斯:那是誰?
夏洛特:叫什麼利薩。
這個名字觸動了他。威爾斯有些激動,但他又馬上掩飾自己,舉起了酒杯———
威爾斯(舉杯):乾杯,祝……
夏洛特:我們倆。
威爾斯遲疑地笑了一下,他們舉杯相碰。

內景,威爾斯的客廳,夜晚
房間空蕩蕩的。遠處有笑聲傳來。大門打開又合上。我們聽見威爾斯和夏洛特,兩人都有些醉意,朝大廳走來———
夏洛特:上帝,你說話像一百零六歲!
威爾斯:我也經常這麼覺得。但今晚不是。今晚我感覺像16歲,只有16歲,上場打個四分衛沒問題。
威爾斯穿過吧檯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冰鎮的香檳。
威爾斯:香檳?
夏洛特:缺少誠意。
威爾斯笑了。他打開瓶蓋,同時產生一連串的想法———
威爾斯:你知道,夏洛特,隨著你不斷長大,你就開始意識到模式。人們總是陷入各種類型化。通常在你被介紹之前你就開始了解一個人。如果這是一個女人,那麼在浪漫的事開始之前,就有一個聲音告訴你那是什麼,還有你們將持續多久。最可悲、最乏味的恰恰是大部份這個聲音都是對的。(拔出瓶塞)現在,我對於你,我想如今靈感告訴我的是———我發現你是前所未有的,當然也是不可預知的。
夏洛特:天哪,那一定是種解脫。
威爾斯(困惑地):為什麼?
夏洛特:最絡還是要把這些告訴一個女人,並在她身上實踐。
威爾斯:先等一下。
夏洛特:不,因為我和你說的一樣。而且有過之無不及。
威爾斯笑了,搖搖頭,既著迷又不知所措。
夏洛特:我是「獨一無二」的。至少我的瑜伽老師這麼說。他說世界上很少有什麼是惟一的,我就是其中之一。
威爾斯:好吧,他是個聰明人。
他遞給她一杯香檳。
夏洛特:你卻相反,應該是他所謂的那種「典型的」。
威爾斯:哦,真的嗎?
夏洛特:是啊。我可以證明。想讓我證明嗎?過來。
威爾斯走近了幾步。
夏洛特:再近點兒。
威爾斯走得更近了,直到他們之間只有幾英尺的距離。
夏洛特:不,過來,真的近點兒。
威爾斯不能相信他的運氣。他靠近她,直到他們的臉頰幾乎可以相互觸到。
夏洛特:很好。現在仔細看著。
她踮起腳尖,將嘴唇貼近他的嘴。
他們的呼吸融在一起。威爾斯看起來幾乎陶醉了。
然後,緩緩地,他吻了她。
她沒有回吻他。
終於,他離開一些,凝視著她,呼吸侷促,不知說什麼好。
夏洛特輕聲說:看見了?你才是典型的。(停頓)對於你剛才所做的,多數像我這個年齡的女孩會給你一巴掌。要不然就做出這樣那樣的反應。(停頓)你卻很幸運,因為我是獨一無二的。
她笑了,接著深深地吻了他。她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

內景,威爾斯的臥室,夜晚
在深深的陰影遮掩下,透過落雨的玻璃窗,我們看見威爾斯褪去襯衫,俯在衣領敞開著的夏洛特身上。他充滿激情地吻著夏洛特的脖子和嘴唇。

淡入
內景,威爾斯的臥室,早上
房間籠罩在金色的陽光里。夏洛特半裸著在熟睡。她的表情緊張,一隻手輕輕地握著。
角落裡的威爾斯,站在門口,看著她,他的臉彷彿思想家的一幅肖像。
終於她起來了。她微笑著,斜望著太陽,用一隻胳膊支起身來,看著站在的門口的威爾斯。
夏洛特:嗨,你一臉罪惡感。

外景,威爾斯的露台,稍後
夏洛特高興地大口吃著著她的歐式早餐。威爾斯坐在她旁邊,看著她,有些焦慮。
夏洛特:沒人告訴你看著女士狼吞虎嚥很不禮貌嗎?
威爾斯笑了,接著他的笑容不見了,他清了清嗓子。
威爾斯:聽著……
夏洛特:哎喲,又來了。
威爾斯:是的,因為,瞧,我本應該晚點兒說,但我真的喜歡你。所以我想說清楚,就現在,從一開始,免得將來發生誤會。
夏洛特:好的。
威爾斯:我想告訴你,嗯,我所能給你的,只是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不會更多,就像現在,直到結束為止。
她看著他,放下叉子。他不情願地補充道———
威爾斯:事實是,我們不會有將來。
夏洛特:我知道。我是快死的人了。
威爾斯的臉微微變紅了。他不自在地在椅子裡動了動。臉上現出欲笑又止的表情———
威爾斯:什麼?你什麼意思?
夏洛特:我說過的。沒人想到我會活這麼久。
威爾斯茫然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夏洛特:我本來應該晚點兒告訴你,但我真的喜歡你,所以我想說清楚,你知道,從一開始就說清楚。
奧利維亞走進來,遞給她滿滿一杯橙汁。
夏洛特:謝謝,奧利維亞。

內景,醫生辦公室,白天
威爾斯坐在一張大桌前,牆上掛著不少鑲框的證書和獎狀。保羅·西布利醫生的門開了,一位60多歲的非洲裔美國人,樣子有些令人生畏,走進來———
西布利:基恩先生吧?我是西布利醫生。
威爾斯立刻站起來,他們握手———
威爾斯:佔用你的時間了,謝謝!
西布利:這是我的工作,請坐。
他繞過桌子。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但生硬的外表下難掩愧意———
西布利:好吧,威爾斯先生,電話裡你提到夏洛特的病情時用了癌症這個詞,那不是很精確。神經細胞瘤是一種惡性軟組織,並不是癌症,儘管有時它可以被看做有進攻性的。(坐下)這病常見於兒童。在年輕人裡,這種情況很少見。以夏洛特來看,這瘤子位於胸腔。它發展得很快,並且對於放療及化療都證實有抵抗力。又因為十分靠近大動脈,所以手術也是不可能的。
威爾斯:那麼她採取了什麼治療?
西布利:現在嗎?什麼也沒有。
威爾斯不安地搖動他的椅子。
西布利:儘管她在服藥止痛。最終,恐怕還得選擇手術,但存活的機率很小。夏洛特也反對手術。她簽了一份聲明,禁止對其進行大劑量藥物干預。
他們保持了一陣兒沉默。西布利打開他的抽屜。
西布利:如果你有興趣,這裡有更多的資料,但對你來說其實沒什麼用。
威爾斯搖了搖頭,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朝門走去,在門前轉身———
威爾斯:還能活多久?
西布利:樂觀地估計嗎?一年。

外景,聖文森特醫院候診室,稍後
夏洛特穿著前天晚上的舊牛仔裝,在躺椅上做《紐約時報》的填字遊戲。威爾斯出現了,緩緩地走過來,好像很恍惚的樣子。
夏洛特抬起頭,用笑容掩飾了她的憂慮———
夏洛特:他的確是個可愛的人,不是嗎?
威爾斯沒有反應。他朝她走過來。她心神不寧,把登有測試題的版面舉起來。
夏洛特:你知道柬埔寨貨幣的單位嗎?
威爾斯只是走著。
夏洛特:你還好嗎,大人?你看起來有點兒虛弱。(開玩笑地喊)這屋子裡有醫生嗎?
威爾斯沒理她,坐下來,伸出胳膊擁抱她。開始她反抗,但漸漸她妥協了,也抱住了他。

內景,計程車,下午
計程車在西村街道的鵝卵石路上顛簸著,威爾斯和夏洛特凝視著前方,各自心事重重。
慢慢地,夏洛特偷偷瞟了一眼他。他神情緊張,臉色蒼白顯得很神秘———
夏洛特:嗨。
威爾斯遲緩地轉過頭來。她甜甜地笑———
夏洛特:看開點兒,如果我沒有病,我們也不會在一起。(不再看他)我是認真的。你害怕傷害我,我也害怕你不過是在利用我年輕的好身子。
他不得不笑了。她感到欣慰,靠得更近一些———
夏洛特:我們的朋友可能會說我們是因為不可思議的心理原因才在一起。你知道,因為我在尋找父親的替代者,而你在找一個你覺得更出眾的人,所以你也用不著對自己那麼害怕親密關係太過擔心,當然,他們可能是對的,最終我們也會分開。(稍頓)不過,既然我病得這麼厲害,再追究是什麼深層原因把你我牽連在一起,也都無所謂了,因為我們無法透徹地彼此了解……因為這需要時間。而我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計程車在褐石公寓前停下了。她頑皮笑了笑,頗富諷刺意味地———
夏洛特:這麼看來,你不覺得我們只不過是一種放鬆嗎?忘掉我有病的事吧,享受我們現在所擁有的,別無其它,直到結束為止,好嗎?因為這才是我所能做的一切。
威爾斯沉著臉,感受這其中的反諷。
夏洛特:好好想想吧,好嗎?不是很難。
她吻了他的臉頰,離開計程車。她跳上褐石公寓的臺階,很快又轉回來,跑到降下玻璃的車窗前。她性感地倚靠在那兒,輕聲低語———
夏洛特:昨晚實在是太帶勁兒了。(停頓)對了,那是我的第一次。我挑你來完成任務。希望你感到榮幸。
威爾斯很吃驚。她轉回去,走上臺階。她拿出鑰匙,轉身用屁股推開門之前,向威爾斯揮了揮手。
司機:好了,朋友,去哪兒?
威爾斯呆愣地一動不動。

先聽到下一場景中閃光燈、流行音樂和頻頻按下快門的聲音。

內景,鬧市裡的一個秀場,夜晚
各個種族的年輕時尚的模特在大搖大擺地走秀,展示的是一組城市休閒女裝。
鏡頭對準夏洛特,穿過人群,衝到舞台的一側。她來到門口與警衛說話,他讓她通過。

內景,後台,片刻以後
夏洛特在一群穿戴整齊和尚未穿好的模特中尋找著。最後,她發現了他們。
賽門和香農在給一個黑人女模特戴上高帽,穿上服裝。
他完成了最後一項,調整了一下模特戴的棒球帽。香農作為賽門的助手也在工作,她給女孩繫緊靴子綁帶。

外景,索霍大街,夜晚
他們三個很興奮,嘭地一聲打開了防火門。香農自我陶醉地,近似於瘋狂地尖叫著———
香農: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賽門:我想哈里斯小姐想說的是,你過於依賴她的信譽了。
夏洛特:真的嗎?那還是慢著點兒。
香農抬手和她擊掌———
香農:親愛的,你真太酷了!
賽門:我也這麼想。
賽門再和她擊掌。女孩們歡笑著。
香農:好吧,現在告訴我們所有的一切吧!不要遺漏!

我們先聽到下一場景中的聲音———
約翰的聲音:好吧,發生了什麼?

內景,「極樂世界」,傍晚
餐館裡很空曠。約翰站在吧檯後面,清點酒水存貨。後面二位服務員正在擦拭桌椅。威爾斯坐在一個吧椅上,拿著一杯礦泉水———
威爾斯:沒什麼。我帶她回家,她直率地指出了具有諷刺意味的結果,就是那天早上我對她所說的,我能給她的只是一個沒有未來的關係。
約翰(訕笑):一個孩子?
威爾斯:她不是孩子!我必須告訴你。她什麼都知道。我才是孩子。她……不知道她究竟有……(嘀咕著)但是我知道。
約翰好奇地看著他。威爾斯回頭看看身後幹活兒的服務員,靠近約翰———
威爾斯:處女。
約翰:什麼?
餐館的工作人員轉過頭去。
威爾斯:我也不清楚。惟一的理由就是她在這兒有個聚會,她想讓我幫個忙。
約翰(咧嘴笑):她利用了你,夥計。
威爾斯:我知道。
約翰:釣魚人被釣了。感覺如何?
威爾斯:尷尬。
約翰笑了。威爾斯習慣地陷入沉思。約翰又拿起存貨清單———
約翰:現在怎麼辦呢?
威爾斯:做個了結。
約翰:怎麼做?
威爾斯:怎麼,你這就要背書支持了嗎?
約翰繼續工作,微笑著———
約翰:我不知道,當你談起她的時候,你不再是個自大的王八蛋了。你變得憂鬱而恍惚。我喜歡你這樣。
威爾斯:謝謝!
約翰:而且我也從沒見過你對女伴這麼認真過,我想你們為何不長久地在一起呢?
停頓。
威爾斯:因為她將不久於人世了。
約翰:我早料到你情況不妙,老兄,還真是這樣。
威爾斯心事重重地看著他。

外景,褐石公寓前,白天
威爾斯拿著一束花,躊躇地站在門前,盯著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看。他捋順了頭髮,拽了拽羊絨茄克的衣領。
隨著腳步聲臨近,門打開了,是眼神朦朧、衣著零亂的多莉。
她苦笑一下:好吧,好吧。

內景,褐石公寓大廳,同上
透過多莉不客氣的審慎目光,這位昔日上層社會的女主人的風光仍依稀可辨———
多莉:她馬上下來,她在樓上,給花容月貌上色(對著樓梯喊)他來啦!(冷漠地)進來吧。
他們進門。

內景,褐石公寓客廳,同上
威爾斯對房間裡不堪的狀況感到驚訝。
多莉:對不起,太亂了。我的女僕14年前死了,找個能替代她的人幾乎不可能。她消息靈通,還能說英語。
她自顧自地笑了。威爾斯把花遞給她。
威爾斯:給你的。
多莉:好吧,很可愛,不是嗎?
她隨意地把花插到吧檯上的空攪拌機里。
多莉:要酒嗎?
威爾斯:不,謝謝。

內景,夏洛特的臥室,同上
賽門躺在床上。夏洛特站在一面穿衣鏡前,正在試衣服。
賽門:這真有些奇怪。我告訴你,你穿這件衣服簡直就像米歇爾·賽門一模一樣。
夏洛特(高興地):她是誰?
賽門:一位法國性格演員,去世很久了,她不僅醜陋肥胖而且十分男性化。
夏洛特:就是說這件也不行。
賽門點頭。夏洛特脫下衣服。

內景,褐石公寓客廳,同上
威爾斯環顧房間。多莉喝著伏特加酒———
多莉:還能說什麼?時間匆匆而過。有一天你像阿拉伯人那麼富有了,可接下來又怎麼樣,能買得起一斤香料就算你幸運了。
威爾斯朝壁爐走過去,那裡有鑲著黯淡古董鏡框的家庭照片。他看到一個身著白色網球衫的年輕女孩的照片———那是夏洛特的母親凱蒂。
當威爾斯注視照片的時候,他的表情開始變得溫柔起來。
多莉走過來,看著:怎麼樣,啊?那是個夏天,你們倆———
威爾斯:我知道。
多莉:誰能想到時光對她如此吝嗇,啊?看那笑容。
眼睛濕潤了,她朝扶手椅走去。她的語調有些苦澀———
多莉:可是,時光也會青睞一些人。比如你吧,噢,時光總對你眷顧有加。
她搖搖晃晃地坐了下來,伸手去拿她的煙———
多莉:你還像以前一樣英俊迷人。而且還玩著老把戲。
威爾斯把照片放回到壁爐架上:你什麼意思?
多莉:第一次你來接凱蒂你就帶給我一束花。就像那些一樣。(對自己說)送花給媽媽,接著玷污女兒。但是凱蒂對你來說太聰明了……
威爾斯:多莉,你看……
多莉(突然地):哎,為什麼你不離她遠點兒?上帝啊,她是個病人!
在威爾斯回答之前,他們聽到了樓上的腳步聲。兩人都不再說話。
夏洛特走進來,一身農婦裙裝,還配了一頂氈帽,看起來很可愛,蒼白和興奮。
威爾斯和多莉緩緩地轉過身來。他們朝她微笑,接著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夏洛特注意到了,變得警覺起來:怎麼?出了什麼問題?
多莉:你看起來太像你媽媽,這就是問題。
夏洛特看了看威爾斯想證實是否是這樣,確實,他也是這麼想的。他點頭表示同意。她滿意了。

外景,格林威治大街,稍後
夏洛特充滿活力,手拉著威爾斯走過街區。
威爾斯:你說你知道,什麼意思?
夏洛特:我就是知道!我知道要不了多久!
威爾斯:兩天還不久?
夏洛特:當你坐在電話機旁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嗎?
威爾斯:你是心理學家?
夏洛特:是,也不是,是因為生日願望。
威爾斯:但我們當時還沒被介紹認識呢。
夏洛特:我知道,但還是想發生點兒什麼……你知道,因為我的病,我可能突然就走了。再沒有沉重。沒有音樂。沒有情節劇。只是好玩。整個一次冒險!
夏洛特跳到路上。
威爾斯:小心!
威爾斯猛拉了一把,把夏洛特拽了回來,此時一輛的士呼嘯著經過,幾乎撞到了她。
片刻,他們都停下站住了,心跳加快,呼吸粗重。夏洛特仰臉看著威爾斯,笑著———
夏洛特:哇!已經夠刺激了。

外景,華盛頓廣場公園,下午
晴朗蔚藍的天空下,公園充滿濃濃秋意。夏洛特和威爾斯在人行道上並排行走。
快活幽默的夏洛特以非常戲劇化的方式向天堂祈禱:「主啊,我的確敬畏———你把這一年的世界造得太美!我的靈魂已經遠離我,讓秋天不再燃燒樹葉,讓鳥兒不再鳴囀!」
威爾斯:我們可以去博物館。
夏洛特:不,那也是一件事!我今天不想做任何事情。這一整天我什麼也不要做!
威爾斯:什麼也不做?
夏洛特:是啊。什麼也不。
威爾斯:那麼電影也不看。
夏洛特:不看。
威爾斯:雪糕和比薩呢?還有下午茶?
夏洛特:都不要!
威爾斯:購物怎麼樣?
她想了一會兒:可能吧。
威爾斯:那不是一件事嗎?
夏洛特:只有當我有錢的時候。

外景,第五大道,下午
人行道上行人很多。威爾斯和夏洛特空著手從一個百貨公司的旋轉門出來———
威爾斯:我只給過你香檳酒,那不是合適的生日禮物。
夏洛特:我同意,我答應讓你再給我些別的,但不是今天。
威爾斯:什麼時候?
夏洛特:很快。我會提醒你,那不是什麼物質的東西。
威爾斯:為什麼不是?(然後嚴肅地)噢,我明白……因為你的病。因為……
夏洛特:正是,但我們不用談論這些。
威爾斯:怎麼?
夏洛特:因為那是我的原則。
威爾斯:沒有特殊的原因嗎?
夏洛特:是的,因為所有人都常常談論關於奇蹟,或者關於妙手神醫,或者他們的朋友的朋友除了向日葵的種子以外什麼也不吃。令人厭煩並且毫無意義。
威爾斯:你確定嗎?我的意思是確實有專家———
夏洛特:別再說了,好嗎?(突然地)現在我能享受的就是購物。買衣服。我是認真的。全是上品就沒有上品了,你知道的。

內景,巴尼男裝商店,下午
當夏洛特瀏覽絲巾的時候,威爾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夏洛特:工作時你一定看起來很專業,但每天紛亂的生活都需要更快樂一些。你難道不知道嗎?「衣衫甜美的凌亂,引燃衣裳的歡鬧。」(注1)
威爾斯:我認為一點兒沒錯。
夏洛特:三百年前這首詩是真理,今天也是一樣。難道偶爾在穿著上放縱一下不是很有趣嗎?
威爾斯:那也是我終生的夢想。但是一條絲巾能管用嗎?
夏洛特:一定。這就是配飾原則。但我不得不當心。我不想你看起來太年輕。一個老男人還盡力顯得年輕是很糟糕的事情。
威爾斯:很好的建議。當我變老的時候,我會記得的。
夏洛特:你懂我的意思。
威爾斯:你說我已經老了。
夏洛特:啊哈!

內景,巴尼商店的大廳,稍後
威爾斯不自在地走著,他肩上圍著一條厚絨的縐絲圍巾。
他經過其他購物者,在一群女人中走過,他發現了夏洛特,她正偷眼觀察他,就像觀察一個陌生人。
當她走過時,拋給他一個性感的表情,然後,又不那麼隱晦地回過頭,觀察他的背影。
最後,她打破偽裝,撲向他,從後面摟住他的脖子。
夏洛特:真不太妙!
他笑著拉住她的手,並把她拉向門口。

內景,義大利餐廳,夜晚
威爾斯和夏洛特正在享用燭光晚餐。威爾斯給她倒上酒。
威爾斯:不知是什麼原因,反正挺奇怪的,我感覺不能不告訴你真相,儘管這很冒險……
夏洛特:嗨,你讓我毛骨悚然,有話儘管說吧。
威爾斯屏住呼吸,呼氣,接著說———
威爾斯:我從未約請任何人與參加那場慈善晚會。我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是要你和我一起去。
夏洛特放下酒杯———
夏洛特:就是說我是為自己做那頂帽子?(他點頭。)而且你給我買了那套晚裝?(他點頭。)你做這些只是為了能夠和我一起睡?(他點頭。)為什麼?我的意思是為什麼偏偏是我?
威爾斯使自己鎮定下來,然後看著她的眼睛,溫柔地說———
威爾斯:你在埃拉的紀念儀式上的頌詞是那麼……令人印象深刻。你提到她的逝世……還有失去……在某種意義上說,我幾乎從未那樣做過。你從感情上理解生活的角度我從未嘗試過。不管這種理解是什麼,我願意一探究竟。
夏洛特:看來性是最便捷的方式。
威爾斯:是,還令人愉悅。
夏洛特邊喝酒邊思考著。接著她放下杯子———
夏洛特:好吧,首先讓我來說,你很有品味,不會為多爾切和加伯納的名品犧牲一切。
咸爾斯:謝謝。
夏洛特:還有,別再說謊了。
威爾斯:好的!
夏洛特:認真點兒。世界上本沒有謊言,我寧願聽真話。
威爾斯嚴肅地看著她。她的表情有些憂鬱,她舉起一隻手指向嘴唇。他靠過去吻了她。

內景,威爾斯的臥室,夜晚
威爾斯和夏洛特深深地接吻,穿著衣服倒在床上。當他們充滿激情地動作時,威爾斯伸手碰到了床頭燈。
夏洛特好奇仔細地注視著,當他拉了下燈繩,整個房間完全暗了下來。

音樂起:一組連續鏡頭

———享受著秋日的夕陽,威爾斯和夏洛特步行穿過中央公園的綠地,那裡淨是快樂健康的少年。
———夜晚,威爾斯和約翰,還有他的妻子薩拉,坐在洋基體育場的包廂里看棒球比賽。博尼·威廉斯打出一個重擊。人群沸騰起來。當球飛向右外場時,我們看到夏洛特坐在威爾斯身邊,使勁嚼著一個熱狗,她的鼻子埋在包裝紙里,完全事不關己的樣子。
———在「極樂世界」的後廚里,威爾斯注視著夏洛特穿著自己的衣服,戴著圍裙,在主廚的眼皮下準備著濃湯。她迅速而熟練地把一杯乳酪和一杯肉湯倒入一個大攪拌器。然後放進龍蝦肉和些許藏紅花。當她演戲般地手舞足蹈,就要按下按鈕時,威爾斯伸手過來,按下了攪拌器的開關。
一一天早晨,夏洛特坐在床上做《紐約時報》上的拼字遊戲。奧利維亞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和她說笑著。威爾斯拿著盛滿早餐的銀色托盤走了進來。奧利維亞抬眼看,驕傲地示意他把早餐放下,彷彿他是這裡的管家。
———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裡,威爾斯和夏洛特在那些古埃及遺蹟的周圍徘徊。

音樂止

內景,大都會博物館休息室,稍後
威爾斯在等夏洛特從女廁所出來時,挑選了一堆明信片買了下來。
他悠閒地看著如織的遊人從身邊經過。正要收回目光時,有一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個年輕女人是利薩,曾在慈善晚會上和夏洛特搭訕。她脖子上戴有博物館員工的胸卡,拿著一杯外賣咖啡。
威爾斯不安且好奇地跟著她。
他看見她穿過幾扇玻璃門走進了沃森學術圖書館。
他飛快地跟上去,此時卻眼看著她消失在一個卡片目錄櫃後面。
威爾斯注意到門上標誌:禁止遊人入內。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了。
他與第一個遇見的人說話,那是一位60多歲的女管理員。他停住腳步,問了一個關於利薩的問題。她點了點頭。
威爾斯被聽到的回答震驚了。他朝遠處的空間瞧丁瞧,想知道可以做些什麼,他在動腦筋。
女管理員有點兒緊張,提醒他圖書館裡禁止入內。他很快地謝過她,走開了。
接著他又停了下來,拿出一張名片,轉身找到管理員。就在他要把名片給她的時候,他又想到了更好的辦法。他慌亂地再次謝過她,離開了。管理員看著他的背影,迷惑,又有點兒不解。

內景,圖書館外面的走廊,同上
威爾斯看到夏洛特在走廊里找他。當她發現他時,臉上綻放出光彩。她一邊向他走過去,一邊開心地叫道: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就在這兒等著!
威爾斯:我不放心。
夏洛特:好吧,我希望你別再跟其他人講話!
威爾斯:遵命。

內景,威爾斯的臥室,夜晚
威爾斯和夏洛特站著,在近子黑暗中褪去衣衫。他們低聲交談,親吻———
夏洛特:你知道此刻什麼讓我恐懼嗎?
威爾斯:什麼?
夏洛特在黑暗中輕輕移動:這個。
她拉下窗簾的繩子。黑暗漸去,房間裡灑滿月光。房間裡雖然昏暗,但她的輪廓仍依稀可見。
她輕解羅衫,朝他走回來,在距離5英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解開睡袍的最後幾粒扣子,衣服從肩膀上滑下來,落到地板上。她僅穿著內衣,用胳膊擋在自己胸前,笑著說:我告訴過你我最後的箴言嗎?
威爾斯:沒有。
夏洛特:不管它嚇人與否,你就受用吧。
威爾斯:我還不敢確定就會喜歡呢。
夏洛特:那就隨便你了。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褪去內衣。她把胳膊放在身體兩側,全裸著站在他面前。
雖然羞臊厲害,但她決定忍受。終於,她睜開眼睛,帶著一絲驕傲微笑了。
威爾斯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的所為。他走近她,將雙手放在她的髖部,吻了她的脖頸。
當他們的呼吸加快,她開始解他的襯衫紐扣,並把襯衫下擺從褲腰裡拽出來。
他握住了她的手,阻止她,開始讓她坐到床上放鬆。她反抗著。威爾斯畏縮了,夏洛特好像明白了什麼。
夏洛特:噢,我的上帝。
威爾斯:怎麼?
夏洛特:你也害怕。
從他的表情來看,她知道自己說對了。
夏洛特:該你了。
我們第一次看到威爾斯很困惑。但他知道夏洛特無意放棄。
他開始脫衣,當他解開襯衫和皮帶時,他的手很猶豫。當他脫完了,他轉過去看她,他的手也放在身體兩側。
儘管觀眾在月光和陰影下看不見他,但夏洛特看得見。她看著威爾斯毫無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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